第33章 畫羅剎
畫羅剎?!
我師父說的畫羅剎就是稚娘?
羅剎我倒是曉得,是一種傳說中的惡鬼,食人血肉,飛天遁地,捷疾可謂,常常會扮成美婦人的模樣出來害人。
只是這畫羅剎我可就沒聽說過了,偏偏我又對稚娘充滿了探尋慾望,只能詢問老白。
“當然是畫中的惡鬼!”
老白想都沒想給出了一個近乎腦殘的答案,砸吧着嘴笑眯眯的說道:“剛纔好歹並肩拼殺了那麼久,沒想到身邊的女鬼還是歷史名人呢!”
老白這句“歷史名人”倒是讓我心頭一動,想到閒聊問及稚娘名字時她怪異的表現,心頭更是好奇,連續追問,這才明白所謂的畫羅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一些死的極爲悽慘的人,其陰魂怨氣過大,有幹天和,會引來滾滾天雷,當場鎮殺,這樣的厲鬼在魂飛魄散之際靈覺會分外敏銳,若它們又恰巧感受到人間有自己的祭物,殘魂將會遁入祭物之中,保留下一線生機,後世之人每每對着祭物睹物思人,都會讓殘魂強大一分,直到殘魂脫困而出,形成鬼物,這便是所謂的祭祀羅剎。
所謂祭物,指的是用來悼念死者東西,可以是一段歌頌死者功德的文字,也可以是一副畫着死者模樣的肖像畫,還可以是死者的塑像等等!
若厲鬼殘魂寄託自身的是文字,重現出現後形成的東西就叫字羅剎。
稚娘死後魂魄遭到天雷轟打時,感受到的應該是畫着她自己的一幅畫,索性直接躲入畫中,形成了這所謂的畫羅剎。
我師父曾說,屍鬼妖魔當中,鬼物變幻無常,最是難對付,有些鬼極爲特殊,哪怕是你有牛眼淚,或者淨水洗滌的柳條開眼也未必能看見。
無論是字羅剎也好,還是畫羅剎也罷,都屬於祭祀羅剎的類型,都算是人間不可見的東西,除非他想讓你看見。
稚娘一直跟着我,我師父這樣有本事的人卻沒發現,原因就在於此了。
“畫羅剎千年難得一遇!”
老白聳聳肩,頗爲無語的說道:“單單是怨恨大到天打五雷轟就挺不容易的,心腸不夠硬的那種悶葫蘆,哪怕冤情大到嚇人,也產生不了這麼大的怨氣。就比如竇娥,那就是典型的心腸不夠厲害嘛,可憐到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她還是沒變成厲鬼,否則早被雷劈了,六月瞎飛什麼雪呀……
再者,就是遁入了畫着自己的畫裡,也只是保住了殘魂不滅而已,想出來還得後世的人沒事兒就念叨你呢,你說說,如果不是那種名氣特別大,還史書留名的角兒,誰能做到?
史書留名不容易,留了名的人裡死的慘到老天爺都不敢讓你當厲鬼,怕你荼毒人間的就更沒幾個了,所以遇到這畫羅剎的機率比中五百萬大獎都小。”
老白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我運氣很好的樣子。
不得不說,好奇心真的是能讓人抓狂的一個事兒,我現在都不考慮自己的悽慘處境了,就想知道稚孃的真實姓名,可惜她也不知藏到了哪裡,我有種感覺,她應該就在我身邊,甚至我和老白說話的時候她就笑眯眯的在一旁聽着呢,不過現在看樣子除非萬不得已,我是甭想見着她了。
想不通,我乾脆就不想了,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老白身上:“咱倆還是先說說咱倆之間的那筆賬吧,你不是跟着我師父去辦事兒了麼?怎麼一轉頭反而被掛在鬼市上賣肉了?”
“嗨,這不得怪你師父把我撂下了?”
老白一點都不反思自個兒,一拍大腿反而訛上了我師父,咧着個嘴沒好氣的說道:“他拉我出去純粹就是讓我當一問路的,隨手在畫符用的黃紙上畫了個東西,只要是瞧見了蟲子啊、小鳥啊之類的東西,就讓我問人家有沒有見過那玩意,這麼沒譜的事兒最後還真就讓他問着了,不過那玩意很滑頭,見着我們二話不說掉頭就跑,最後直接鑽進了一個山洞,你師父拎着傢伙就追進去了,讓我守在山洞外面,準備合夥摁住它。
結果,他這一進去就是半個多鐘頭,我等的實在無聊,正巧一隻火紅火紅的小狐狸出現了,我也沒瞧出那是妖啊,於是就和對方嘮了會磕,然後……”
“嘮完嗑你是不是又捏人家屁股了?”
我大概已經猜到結果了,一張臉都黑了:“你這什麼臭毛病了?”
“你不懂,那些小東西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它們的,尤其是受了欺負以後那副明明很火大偏偏奈何不了我的樣子,莫名的爽……”
老白耷拉着腦袋嘆息道:“沒成想這回踢到鐵板上了,明明挺萌一小狐狸,‘噌’的一下變成了老孃們,甩手就往我身上扔血刀螳,我也很絕望啊……”
這算什麼事兒?
我聽得都無語了,這孫子純屬是受壓迫太多養成的扭曲心理,就差跑到幼兒園毆打小朋友找存在感了,不過話說到這兒,我倒是對我師父要去辦的事兒來了興致,忍不住問道:“我師父到底去追什麼東西了?”
“給你化妝的那個唄!”
老白說道:“你師父說,你來到這裡的時候,臉上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色,在太陽底下都有點泛光,那時候他就知道給你化妝的那個東西一定也來了這裡了,畢竟這裡有鬼市,離那座墓又不遠,它在這裡出現太正常了,不過你師父也沒把握在這麼大的區域裡找到它,怕給你希望又讓你失望,索性纔沒說!”
巨大蒼白的臉,瘦小的身體……
我想到了那天趴到我身上作祟的那個東西,不由的打了個冷顫,那東西可以說是我看見的第一個髒東西,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到現在都揮之不散!
提到那玩意,我也有些意興闌珊了,不再吭聲,眺望着黑暗中的遠山怔怔出神。
時間一分一秒就這麼過去了。
天將明,夜未盡時,我師父回來了,在他身後,赫然是鷂子哥和張歆雅!
萬幸,他們二人沒事兒,不過鷂子哥受傷挺重,身上有很多血跡傷痕,已經纏上了紗布。
與他閒聊一陣我才知道,他當時撲向那條大蛇後,對方很狡猾,直接逃走了,悄無聲息的摸到了我身邊,好在關鍵時刻我被稚娘救走了,鷂子哥這才循着聲音找到那條蛇,將之幹掉了。
不過,這麼來回一耽擱,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那些陰兵已經殺到,他且戰且逃,一夜的工夫就這麼過去了,身上的傷口也全都是那些陰兵留下了。
至於張歆雅……
她是完全落單了,在我師父找到鷂子哥之前,鷂子哥一直都以爲張歆雅和我在一起。
陰兵遍佈的荒山,鬼物縱橫的溝壑……
我不知道張歆雅獨自一人是怎麼活下來的,她身邊可沒有一個叫稚孃的畫羅剎救場,可偏偏她除了臉上有淤青,應該是撞在大樹上留下的以外,身上完好無損!
她究竟遭遇了什麼?
當我問及的時候,這個原本開朗的女孩出奇的沉默,雙手抱胸,顯得很蕭索,根本不肯提及今夜發生的事情。
無論是我師父還是鷂子哥也都不置一詞,就連老白都是一臉的意味深長。
我又想到了稚娘跟我說的話,這個女孩不簡單,她的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見她不想說,我也沒有再問,總算人沒事兒,這大概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了,至於我們丟在山上的東西,就算是我師父回去也沒有找到,可能是混亂中被某些山精鬼怪帶走了,好在大都是些乾糧,重要的器物沒有丟失。
我們把搶救出來的那點東西清點了一下,口糧節省點還能吃七八天,怎麼着也不至於餓着,倒是讓我們大大鬆了口氣。
又在此地駐留休息了一陣,待天亮這裡的沆瀣徹底散去後,我們才折返回去找到車再次上路。
這裡距離那座墓已經很近很近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已趕到。
這一陣子不見,那座墓如今已經變得愈發妖冶詭異了。
明媚的陽光下,墳頭覆土如血,格外刺眼,甚至冒着嫋嫋青煙。
“覆土出血,墓有反骨……”
鷂子哥見此,面色凝重,徐徐說道:“這座墓的墓主人已經屍變了,只怕都不用開棺,他現在就安坐在墓室裡等着我們上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