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得了信任
勒布溝其實就是喜馬拉雅山東段向南延伸的一條大山谷,這個季節氣候倒是不冷不熱,正是宜人的時候。
林三開車一路僅僅贅在丹增他們身後,在山谷中逡巡前行許久,綠油油的景緻直把人看眼花繚亂有些厭煩的時候,丹增他們的車子總算是慢悠悠的停下了。
這是幾座矗立在半山腰上的小木屋子,有點像北邊鄂溫克族人從山裡遷下來後安置的房子,山下是一方不大不小的水泡子,在陽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芒,猶如點綴在夜空中的星辰。
“好地方!”
老白一下子變得有些傷感了起來,輕嘆道:“當年……我也想過,有朝一日收手不幹了,就找這麼個地方把自個兒安置下來,可惜,這行當就是個泥潭,把腳伸進去的時候容易,拔出來卻難了,馬克劉窮兇極惡,兒子能得這麼個結果,算是老天爺不開眼。”
這人難得正經,我本想安慰他兩句,眼角的餘光卻瞅見幾座木屋的犄角旮旯裡忽然冒出了好幾個漢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幾個漢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年歲約莫和丹增差不多,都是三四十歲上下,衣衫不整,袒露的胸膛和胳膊上紋龍畫虎的,卻不是市井小痞子的那股子味道,沉默裡斂着一股子說不出的狠勁兒,倘若說的難聽些,便是一看就知道這是不叫喚但咬人厲害的狗,其中一個手裡還端着飯碗,大上午的,筷頭子上挑着亮晶晶的肥肉片子往嘴巴里送,那眼神兒陰森森的,吃個肉都能吃的兇光四射,大抵也算是罕見的兇人了。
不用說,這應該就是丹增他們那一茬兒的。
馬克劉手底下義子很多,都是從市井裡收羅來的二五仔、生瓜蛋子,下手沒深淺,其中傑出的號稱什麼十三太保,不過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了丹增,這些估摸就是撇開十三以外的那一茬兒。
無雙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人的注視,兀自跳下車,靦腆的衝着這些人笑了笑。
我注意到,這廝的手指頭一直貼在腿側動彈,像是彈琴一樣,以我對他的瞭解,知道這八成是對這些人不爽了,連忙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他老實點。
那些人大抵是沒見過無雙這麼白嫩的後生,或者說見過也都是被他們欺負的主,立馬就笑了起來,被丹增陰森森的看了幾眼,這才紛紛縮了回去。
嘎吱!!
一棟木屋的門開了,一個七十來歲的小老頭兒顛顛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腳步很輕快,打扮卻很怪異,都這歲數了,穿的有點花枝招展的意思,滿臉的褶子,偏偏染了一頭小黃毛,T恤也是年輕人的樣子,前面印着大大的卡通人兒,牛仔褲帶着破洞,腳上的運動鞋也很新潮。
這人一出現,無論是丹增還是那些守着木屋的漢子,瞬間收起了許多情緒,一臉肅穆與戒備的將之護持在了中間,擺明是在防備着我們。
於是乎,我就有些納悶了。
看這些人的架勢,這老頭兒就是正主。
只是,又與我們所掌握的信息不太吻合。
丹增明顯和老頭打過招呼,老頭幾乎是一眼就在人羣中鎖定了,咧嘴笑了笑:“歡迎歡迎。”
聲音,特別年輕。
“你是……”
我遲疑了一下,這才試探性的問道:“馬克劉?”
這個馬克劉到底長什麼樣,老白和土行孫也說不上來,誰都沒見過,特神秘。
不過,眼前這人的年紀倒是與馬克劉很相似。
虛虛實實的,讓我吃不大準,不禁有些懷疑——難不成馬克劉是詐死?
“馬克劉是家父。”
老頭兒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是他兒子,劉寶,叫我寶寶就行。”
我額頭的血管跳了跳,感覺像是一下子沒收住情緒,差點爆裂開。
“家父確實死了,墳頭就在後面,你們可以去看。”
老頭兒瞟了我一眼,彷似猜到了我心裡在想些什麼,忽然說道:“我今年二十八。”
“你確定自個兒不是在故意噁心人?”
老白總算是沒忍住,就說道:“您這歲數,給我當大爺也差不多了吧?還二十八?”
後面一個漢子立馬喝道:“怎麼說話呢?”
話未說完,這位叫劉寶的“老漢”便扭頭瞅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面無表情的說道:“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掌嘴!”
丹增衝上去拎着衣領子就是“啪啪”兩個大嘴巴子,那漢子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吐了口血吐沫,一聲不吭的退了回去,臉上連一點牴觸的情緒都看不見。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心裡有了一些揣測。
當着客人面責下面的人,這不是保持威權的法子,十有八九是賣好。
稍一沉吟,我問道:“所以,你兜了這麼大個圈子找我,就是爲了這個?覺着我能解決?”
劉寶搖了搖頭,特坦然的說,他不知道我能不能解決了這個事兒,但他只能找我,末了還補充了一句,我和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人。
這話說的含蓄,我卻明白了。
馬克劉當年做事太絕,後患太大,劉寶作爲他兒子,幾乎不敢露面,出了問題也不敢找人,怕人家一轉頭把他給辦了,我就沒這問題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不是遇到了我師父他們不嫌棄,我恐怕也會因爲我們這一門的做事手法,活生生的把自己活成個獨夫。
雖然沒有親身體會,但按照我師父他們的說法,我如果跳出去到處招搖,下場恐怕不會好。
一個跟其他人沒有太大牽扯的主,自然不會爲了錢去辦了他劉寶。
所以說,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倒是得了劉寶的信任。
他只能找我,也只敢找我。
想通了這一茬,很多疑問迎刃而解,略一遲疑,我詢問道:“這事兒怎麼弄的?”
丹增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連帶着那些木屋跟前的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家父當年出事兒,其實就是被底下的人賣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涉及到我的事兒,下面的人也大都避諱點。”
劉寶笑了笑,伸手順着木屋子一引:“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