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寨子邊緣,天色已黑,我鼻子嗅了嗅,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有血腥味,你們聞到沒有?”我語氣凝重的問。
隨着閱歷漸豐,我能肯定剛纔那股血腥味,屬於人身上流出的血,而不是家畜之血。
一個身影快如閃電,在林子一晃而過,那身影剛纔停留的地方,好像還躺着一個人。
“誰?”白鳶一臉警惕,衣袖一抖,一隻指甲殼大的蠱蟲,追了過去。
我快步向前方跑去,躺在地上的身影,身上傳來濃濃的血腥味,還有一絲微弱的,有點熟悉的氣息。
“是他!”我驚訝的喊出聲,地上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臉色蒼白,脖子上正不斷往外滲血。
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白鳶似乎向逃跑身影追了過去,我蹲下身體,探了探男人鼻息。
他已經死了,瞧着這張熟悉的臉,我心情複雜,這位劉哥雖然人品低劣,畢竟也是一條命。
看到劉哥脖子上傷口,我瞳孔一縮,那傷口血肉模糊,上面的牙齒印,清晰可見,明顯是被人咬的。
“跑了,沒追上。”白鳶氣喘吁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聽着腳步聲靠近,我剛站起身,便聽到一聲驚呼。
“是劉河,他還活着麼?”白鳶見到屍體,語氣中充滿意外。
“死了,身上血液損失三分之一,剛纔那東西在吸血。”阿青剛纔一直沉默站在一旁,這時走過來說了句,說完沒有停留,向寨子裡走去。
“小青最近怎麼怪怪的,她以前不是這樣啊。”白鳶微微皺眉,嘀咕了一句,不過馬上被地上的屍體,吸引了注意力。
我看了眼阿青背影,沒有說話,從目前的表現看,那女鬼確實沒惡意,不過神神秘秘的,目的讓人猜不透。
“你剛纔追過,看清那是什麼了嗎?”我低頭看着劉哥屍體,向一旁白鳶詢問。
“從背影上看,應該是個人,可是劉河脖子上的傷……”白鳶受不住血腥氣,向後退了一步。
“咔嚓!”一聲輕微的脆響,從一旁傳來,似乎枯枝被踩斷的聲音。
我警惕回過頭,瞳孔遽然一凝,大喊一句小心,把白鳶拉到身後。
一個模糊的身影,一晃而過,若是我動作慢一步,白鳶就可能會被對方撲倒。
那身影十分狡詐,一擊不中,立刻竄入林中,如一隻靈活的猴子,跑的飛快。
我咬牙追了過去,對方身上的氣息,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等等我!”白鳶喊了一句,緊追過來。
我皺眉打量着前方身影,對方在密林中,如履平地,雙方的距離,越拉越遠。
“刺啦!”一聲布帛的撕裂聲響起。
那身影手臂上的衣袖,被灌木刮破一塊,露出的手臂上,血管暴突,完全不似人類的手臂。
“啊,血凝煞!”我眼皮一跳,那暴突的血管,我記憶猶新。
當初在酒店,養魅老頭喝了血凝煞,就是這副狀況,難怪總能聞到一絲淡淡的血煞味。
“那手臂好恐怖,你見過那種怪物?”白鳶追了過來,盯着那遠
去的背影問。
“打過一次交道,可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我緊皺着眉,陰沉男就說了一個“黑”字,就七竅流血而死,整件事迷霧重重。
“你讓寨子裡的人小心,我有一種感覺,那東西還會再出現。”我低頭沉思片刻,向着寨子那邊走去。
“可惜,那東西速度太快,追蹤蠱剛纔沒追上。”白鳶惋惜說了句。
回到木屋中,我感覺有些疲憊,賴先生看見我,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站起身迎來。
“咋樣,我就說這小子福大命大,絕對屁事沒有。”王胖子在一旁嘟嚷。
“算是有驚無險,而且還有一些收穫。”我拿起水杯,咕噥咕噥灌了一肚子水,開始講述這次祭山經過。
“太好了,我打聽的消息不全,就算偷偷摸摸過去,也未必能找到準確地方,能得到準確信息,是再好不過了。”賴先生語氣振奮。
“賴大哥,你放心,小溪一定沒事的,就算聖殿沒有收穫,我也可以讓白鳶想想辦法。”我走過去拍了拍對方肩膀。
賴先生一臉激動,困擾了十幾年的心結,終於看到解開希望,他興奮地走來走去。
我有些累了,和衣躺在地鋪上,回憶着最近的經歷,忽然想起劉哥的屍體,開口提醒,“還記得血凝煞麼,那東西又出現了。”
“怎麼回事?”賴先生停住腳步,有些緊張的問。
我把剛纔的事情,簡單說了說,提醒大家外出時,注意安全。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王胖子一臉迷惑,當時他睡的正香,什麼都不知道。
我沒理會這慫貨,剛準備閤眼休息會兒,寨子裡傳來噪雜聲,似乎出事了。
“我出去看看。”賴先生快步走出木屋。
我心裡不踏實,一躍跳了起來,扯了王胖子一把,大步向門外走去。
寨子另一邊,雞飛狗跳,許多身影慌亂的跑進跑出,亂糟糟的土語,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剛準備過去看看,便見到白鳶氣喘吁吁跑來,她頭髮有些溼潤,換了一身運動裝,應該剛洗完澡。
“出事了,又有一個人,被吸乾了血。”白鳶喘着氣說。
“走,邊走邊說。”我招呼了賴先生一聲,快步向寨子對面走去。
“是個蠱夫,晚上出來解手,在廁所旁被吸乾血。”白鳶跟在我身邊,說着事情經過。
苗寨這邊,條件不是很好,廁所都是單獨修建在外面。
前方圍着一羣人,還未等我們靠近,有人見到了白鳶,用土語說了一句,人羣自動散開。
我詫異地看了白鳶一眼,從蠱神洞回來後,她在寨子裡的威信,好像一下提高了很多。
一旁的樹下,蜷縮着一具身體,透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帶着一種病態的蒼白。
我走過去,見到那張乾癟的臉,心跳陡然一頓,他明明剛死亡不久,卻彷彿一具,存放了數百年的乾屍。
“太可怕了,什麼東西這麼邪門。”王胖子探頭探腦走來,瞧了一眼,立馬閃到一邊。
不知是否錯覺,我覺得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
盯着我。
我站起身,向四周掃視了一眼,沒有任何發現,但那種暗中被人窺視的感覺,依舊沒有消退。
地上的乾屍,驚恐的瞪着眼睛,彷彿死不瞑目。
賴先生走了過來,低聲念着往生咒,縈繞着屍體的煞氣,隨着時間推移,慢慢散去。
一聲慘叫,從另一邊木屋中傳來,我臉色一變,快速向那邊跑去。
“是麻姑的屋子,她腿有殘疾,一直一個人生活。”白鳶緊追在後面,介紹着情況。
我衝進屋子,濃濃的血腥氣,讓我皺了皺眉,躺在地上的是個中年苗女,一條小腿萎縮,此刻她脖子上破了一個洞,不斷涌出鮮血。
“快,麻姑還有氣。”白鳶衝了過去,扶起地上的苗女,用手絹堵着她傷口。
麻姑臉色慘白,嘴脣不停開合,似乎想要說什麼。
我拿出一張黃色符紙,掐了一個法訣,貼在麻姑眉心,喊了一句,“回光聚魂!”
麻姑血液損失太多,明顯活不了,不過這道聚魂符,可以讓她說出最後心願。
麻姑精神一振,終於能說出聲,雖然聲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似的,她說的是土語,我聽不懂。
“我知道了,麻姑你安息吧。”白鳶一臉沉重,替死去的麻姑,合上雙眼。
“她剛纔說了什麼?”我好奇的問。
“時間太短,麻姑就說了,青山嶺,木神醫,這幾個字。”白鳶皺着秀眉。
屋子外面圍了一羣人,議論紛紛,一個七十歲的老苗人,杵着柺杖,顫巍巍走進來,說了句土語。
白鳶點了點頭,輕輕放下麻姑屍體,緩緩站起身,掃視屋外一眼,說:“大家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的。”
我注意到麻姑手中,似乎捏着一個東西,猶豫了一下,我蹲在一旁,慢慢撥開她手指。
一個熟悉的小瓶子,出現在麻姑手中,我心中一緊,這小瓶子,與當初養魅老頭喝下的血凝煞,一模一樣。
“誰在那邊?”白鳶一揮手,一隻小蟲飛出衣袖。
我警覺擡起頭,向窗外看去,模糊身影一閃而逝,幾個縱躍,消失在密林中。
白鳶靈活翻過窗子,追了出去,我跑到窗邊,忽然停下腳步,閉上眼睛。
“不對,那股被窺視的感覺,還沒消失,不是窗外那傢伙。”我在心中自語。
剛纔躲在窗外的身影,已經跑遠,但那如影隨形的窺視感,卻沒有絲毫減弱。
我手中捏着小瓶子,緩緩向屋外走去,頭微微低着,全部的精神力,都感知着四周。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我手上小瓶子,那躲在暗中的老鼠,到底是誰?”我仔細感受着周邊。
“喂,神經兮兮的,你在搞什麼?”王胖子一掌拍在我肩上。
我剛剛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被王胖子一掌打斷,前功盡棄,那暗中窺視的人,似乎有了警覺,窺視感消失了。
“你妹,壞了我的事。”我狠狠瞪了胖子一眼,壓低了聲音吼道。
王胖子一臉無辜,伸手抓了抓頭,一攤手,“我怎麼知道你在搞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