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仙一邊告訴沙哥教授那邊沒有什麼動靜,一邊走到我的面前,將手裡的那副破舊不堪的地圖遞給我說道:“或許我知道他們去哪了。”
我和沙哥迅速的對視一眼,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我在他的注視下攤開地圖,只見上面零零散散標註了四個圓圈,但是有一個特別醒目,沙哥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地下掩體所在的位置,當下猛的一擡頭朝李大仙問道:“您的意思是他們去了地下掩體?”
“不是要你們看我標註的圓圈。”李大仙一把奪去地圖,攤在茶几上,我跟沙哥都把頭伸過去,他指着地圖中的一個點說道:“你們看,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這。”
我和沙哥被弄的一頭霧水,我們的位置在哪裡,跟無名和雙頭人的去向有什麼關係!
“你們還記得當時我們爲什麼選擇了這家賓館嗎?”李大仙接着問道。
“當時吃完飯,司機順着路找賓館,後來就來到了這裡,無名當時隨口說了一句,就這裡了,我們這不就下車住進來了嗎?”沙哥說完,我也回想起了當時的那一幕,我們住進這家賓館確實是無名隨口說的。
“那你們還記得當時在高速上見了那顆人頭之後,我們快馬加鞭的往這裡趕,那女孩當時在車上找我要了地圖拿去看了看這事兒嗎?”
我當下有些不耐煩了,示意李大仙別兜圈子,有話就快說,時間緊迫可容不得他在這裡慢慢道來。
“看似她是隨口說的。”李大仙將手指按在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上。“其實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個位置就是爲了應對雙頭人而選擇的。”說着他將手指在地圖上朝旁邊稍微挪動了一點點。“因爲她知道雙頭人忌水。”
我將視線移動到他現在所指的位置上,那是一條藍色的狹長條狀帶,在地圖中應該是用來顯示河道的,根據地圖所指的方位,這條城中河就在這家賓館的東邊,離這裡大約也就是兩條街道的距離。
沙哥這時猛的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果然不是隨意選的地方,她選擇這家賓館是因爲這裡離水源比較近,而她現在一定是引雙頭人去了那條河,她玩的一手好弓,一定是先用弓箭遠距離挑釁,然後在且戰且退將那笨蛋引入了河中。”
“不錯!”李大仙收起地圖點點頭對沙哥說道:“那怪物水性不佳,只有在水裡才能勉強與其一搏,那女孩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麼來歷,但目前來看還是在幫我們的,不能讓她有個閃失,你現在就去接應她,我留下來繼續盯着教授。”說完,他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黃紙遞給沙哥,並且附在沙哥的耳朵上對他耳語了一番,罷了,沙哥臉色有些難看的接過黃紙朝他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我覺得他們推斷的很有道理,當下朝沙哥對了一個眼神,然後將趴在寫字檯上睡覺的逗兒爺這倆小傢伙託付給了李大仙,那個雙頭人使得是武力,逗兒爺跟着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還得費神照看。
“你不能去,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李大仙見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連忙打岔:“那傢伙殺氣深重,你現在貴爲洛門之主,切不可以身試險,這接應的任務還是交給沙子去辦吧,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這邊說着,沙哥也上來勸我,並且向我保證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拼了命的協助無名。
我眼下心裡急躁的很,不願與他們多費口舌,就又使出了那招屢試不爽的絕招,亮出宗戒,告訴他們一切按我的意思辦,這是命令。他們一看我這樣,迫於宗戒的威懾,兩個人都不再吱聲,只是一陣嘆息,李大仙竟然還向沙哥下令,讓他以保護我爲最高行動準則。
我見他們拿我沒撤,便要奪門而去,沙哥卻一把拉住我,讓我等一下,只見他跑回他的房間裡取出行李,教授估計真的是累的不輕,睡的很香還扯着小呼。沙哥將行李箱裡的衣服全都抱了出來,然後從箱底的暗格中取出一把手槍別在了屁股後面,纔跟我一起出了賓館朝着河道的方向奔去。
我沒想到沙哥他們竟然帶了槍支,原先我還一直在納悶,從羅山到哈爾濱這麼遠,他們不坐飛機不坐火車,偏偏卻要僱一輛越野車長途跋涉幾天幾夜疾馳兩千多公里,弄的是人困馬乏一個個疲憊不堪,但是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他們帶了違禁品,這也要能上得了飛機火車才行,一旦查出來被政府逮着了就等於是在找死。
不要小看一支手槍給人心理上帶來的信心提升,我現在比剛纔要樂觀了許多,那雙頭人就是再厲害,在水裡對抗無名就已經夠他受的了,這邊沙哥再瞅準機會偷偷給他來上那麼一黑手,諒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只能是猶如困獸。
那條河離的本就不遠,我和沙哥都是全速前進,眨巴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岸邊,我們二話沒說直接衝下河提,躲在一處花草叢中,藉着皎潔的月光向水面掃視搜尋而去。
水面吹過來的寒風,伴隨着水汽顯得更加的冰涼刺骨,但我現在卻無暇顧及身體外部傳來的嚴寒,此時唯一的心思就是內心中對無名安危的牽掛。光線不佳,水面也沒有什麼大動靜,我搜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最後倒是沙哥眼尖,竟然被他發現了水面波紋盪漾的角度不對。在東北有句俗語叫“喝西北分”,這這裡冬季常年都是刮的西北風,現在吹在我們臉上的寒風也恰恰證實了這一點,按理說這水面應該是被西北風吹向東南方向纔對,但是眼下這水面的波紋去向卻是剛好相反,竟然是朝着西北方向迎着風去的。
我循着波紋飄過來的方向看去,那是不遠處架在水面上的石橋橋底,因爲橋面遮去了月光,所以那片水域一片黑暗,就算有什麼動靜,我們也是很難發現的。沙哥給我一個摸過去的手勢,然後退回去一點,從茂密的雜草叢中朝着石橋伏着身子貓過去,我們潛行到橋底,這時都不用看,就能聽見水流涌動的聲音,無疑水下正有一場激烈的搏鬥正在進行。
沙哥這時掏出了李大仙當時交給他的一沓黃紙,指着橋洞另一邊,朝我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道:“我去佈局,你在這別動,等我好了我就學一聲鳥鳴,你聽見我的信號之後,就想辦法讓無名把那怪物引過去,然後你就藏好了什麼也別管。”
藉着月光我看見那些黃紙上畫的都是些鬼畫符一樣的符咒,當下朝他點點頭便要他快點去行動,因爲我此時的心跳已經開始加速了,鼻子裡聞到了不祥的預感,我能清晰的聞到水面上隨風飄過來的血腥味,雖然看不見,但我料想這水裡現在一定是血紅一片。
沙哥又囑咐了我要千萬小心,並且着重叮囑我在將他們引入局中之後,就什麼也別管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插手。嘮叨完了他便快速的鑽進橋洞朝另一邊貓去,臨走時他臉上的表情,倒是讓我感到非常的詫異,那是一種我一時之間看不清道不明且又無法解讀的表情。就像是心裡揹負着一個巨大的包袱,有些無奈又有些決絕,總之很怪,從認識他至今,還是我第一次見他表現出這樣的表情來,我甚至感覺有些詭異。
當下一人躲在暗處,水裡實在太黑看不清,我只能靠聽覺來判斷他們的動向,從聲源的忽左忽右,不斷快速的轉移來看,水下的搏鬥一定是激烈到了極點。我時不時的還能聽見有人探出水面換氣的動靜,想來那一定是雙頭人,因爲無名可以在水下憋氣長達半個小時之久,我想每次換氣的時候可能就是無名襲擊他的最佳時機,這也是無名在水裡可以佔盡上風的原因。現在的溫度我能感覺到應該是在零度以下,河水已經瀕臨凍結的臨界點,這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河水,裡面卻正在上演着一場如火如荼的廝殺。
我不知道那越來越濃的血腥味是雙頭人流出的,還是無名流出的,或者是他們兩個共同流出的,總之我現在是焦慮萬分,只想着沙哥能快點完成佈局,我也好將無名早些引上岸來。
就在這猶如芒刺在背的煎熬等待中,我發現倒映着月光的水面上,就在與那片被橋面遮擋了月光的黑暗水域相接壤的地方,竟然有顆人頭掩映在水面上,看那影子的形態,應該是有人正站在橋上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