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密任務

當晚烏家城堡張燈結綵,人人喜氣洋洋,歌舞狂歡。

唯一失意的人是武黑,烏氏惈大罵他一頓後,逐出家門,手下全移交給推薦項少龍有功的陶方,使他笑逐顏開。內宅裡烏氏惈的夫人寵姬,十七個兒子和他們的家眷全體出席慶功宴,加上二十多個女兒和她們夫家的人,其它的親族,過千人齊濟一堂,熱鬧非常。喜翻心兒的烏廷芳拉着夫婿,見過親孃後,逐一引見親戚朋友,弄得項少龍眼花撩亂,暈頭轉向。正如陶方所言,除烏應元外,其它無一是能成器的人材,盡是耽於逸樂之輩。

談笑間,陶方過來喚了他去,來到後宅一間小書齋,烏氏惈和烏應元正在等候。

四人圍坐地席,烏氏惈拍拍他肩頭道:“應元告訴了我整件事,少龍你不但劍術蓋世,且智計過人,否則現在的局面會是截然相反。”

項少龍聽他語氣親切,顯已正式視他爲孫女婿,忙表示感恩。

烏氏惈臉上現出陰霾,沉聲道:“應元告訴我少龍有秦人血統,換了以前,我必然非常不高興,可是今天我卻感到和你更接近。”接着激動起來道:“無論我爲趙國立下多麼大的功勞,趙人對我仍是猜忌甚深,此次連晉的事便是明證。”

掃視衆人一眼喟然道:“想當年衛國商鞅入秦之前,秦人仍未脫戎狄之俗,父兄子弟和姑媳妯娌同寢一室,全賴商鞅改革變法,使秦一躍而成頭等強國。可是看他這外國人得到什麼遭遇,孝公一死,繼位者立即把他五牛分屍。唉!現在我愈來愈相信應元所言,遲早我們會遭同一命運。”

陶方道:“幸好現在少龍出頭了,應可暫時消解對我們不利的形勢。”

烏應元道:“只怕趙穆一計不成,再來一計,他定會設法把少龍陷害,少原君那傢伙亦不可不防。”

烏氏惈冷哼一聲道:“他們想謀的是我烏族家業和財貨女人。哼!我烏氏惈豈是引頸就戮之輩,現在趙人已露出要對付我的勢態,又有郭縱在旁推波助瀾,我們要未雨綢繆,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烏應元道:“有了少龍,我們如虎添翼,趙人應不敢輕舉妄動,何況近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利用往外之便,佈置後路,現在已有點眉目,很快可把完整計劃奉上,讓爹考慮。”

烏氏惈稱讚兒子幾句,對項少龍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幾天擇個良日吉辰,立即給你和芳兒成親,你可放心休息享樂,其它事暫擱一旁。”

接着微微一笑道:“現在陶方會帶你去見一個人,那是你應得的獎賞。”

項少龍大喜,急行謝禮。

陶方和他往城堡後的宅院走去,感慨道:“假若不是遇上少龍,今天被趕出去的,不會是武黑而是我陶方。”

項少龍問:“陶公究竟是不是趙人,爲何烏家父子這麼信任你?”

陶方回答:“事實上我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若非上一代主人把我收養,恐怕我早餓死街頭,所以對烏家縱使肝腦塗地,我陶方沒有半句怨言。”

項少龍恍然大悟。

兩人來到靠近後山的獨立平房,裡面隱見燈火透出。

陶方道:“由今晚開始,這房子是你的寓所,孫小姐成爲你的人後,會搬到這裡。”

項少龍見房子四周園林環繞,甚是歡喜。

陶方領他步進前院,笑道:“好好享受!不過若孫小姐要來找你,主人都擋她不住。”說完自行去了。

項少龍足踏碎石徑,還未到大門,春盈、夏盈、秋盈、冬盈四位婢女一擁而出,跪在兩旁,嬌聲齊道:“小婢向公子請安。”

項少龍心中一痛,想起命薄的舒兒和素女。現在連晉授首劍下,剩下的還有少原君和趙穆。四名婢女善解人意,看他黯然失色,陪他垂淚。項少龍強露歡顏,喚四婢起來,踏進屋裡,只見佈置典雅,溫馨舒適。

夏盈生得嬌巧玲瓏,年紀在十六、七間,樣子最是俏麗甜美,湊到他耳邊道:“有人在房中等候公子。”

項少龍心中一熱,朝房內走去。剛推開門,一團熱火衝入懷裡,嬌體發顫,喜極而泣,不是久別的婷芳氏還有誰人。久蓄的情火烈焰般高燃起來,說話被灼熱溼潤的吻代替,這對飽嘗相思之苦的男女瘋狂地愛撫對方,爲對方脫掉阻隔兩人的衣物。燈影搖晃下,他們以最熾烈的動作向對方表示出心中的愛戀,以男女所能做到最親密的形式合爲一體。在這一刻,每一寸肌膚全屬對方,沒有任何的保留。性感迷人的婷芳氏把美麗的肉體完全開放,承受令她夢縈魂牽的情郎最狂暴和醉人的衝擊。深入的快樂把她的靈魂提升到歡娛的至境,神魂顛倒中,她狂嘶喘叫,用盡身心去逢迎和討好這令她大半年來流下無數苦淚的男子。一切都在這一刻得到回報。

次日天尚未亮,陶方來把他吵醒,要他立即到皇宮去見趙王,接受新職。項少龍暗咒在這沒有鬧鐘的時代,仍免不了清晨起牀之苦,匆匆在四女服侍下梳洗更衣,和陶方策騎上路。到邯鄲後,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早起牀,原來很多人比他們更早起來,除趕集的農民和牧人外,還不時遇到一隊隊晨操的趙兵,隊形整齊喊着口令急步走過,爲早晨的大城平添緊張的氣氛。

陶方和他並騎而進,睡眼惺忪道:“昨晚多喝兩杯,又和兩名歌舞姬胡混,現在頭還有點疼痛,想不認老也不行,以前我試過連御七女仍臉不改容。”

項少龍失聲道:“七個?”心想他不是記憶有問題,就一定是吹牛皮,自己昨晚只應付一個婷芳氏,現在腰骨挺直時仍有問題,七個的話,恐怕爬不上馬背。

男人說起這類事,沒有人肯認輸,陶方逞強地道:“不信可以問大少爺,那晚他在我隔壁,說整晚聽到她們的嬌吟,唉!若有返老還童的仙丹就好哩。”

項少龍暗忖難道我真的去找岳丈問他,陶公是否某年某月某晚在你隔壁幹得七個女人叫足一晚?不禁爲之莞爾。

兩人經過雅夫人的巨宅,轉上邯鄲大道,朝皇城進發,天色漸明。

陶方看到夫人府,有感而發:“我還以爲趙雅昨晚定會來纏你,想不到竟然猜錯。”

項少龍有點失落的感覺。因爲他亦以爲趙稚昨晚不會放過他,那他可羞辱她一番,以出她跟從趙穆這口鳥氣,誰知天不從人願,不過現在氣早過了,想起她昨晚不顧一切地反對趙穆比劍不受限制的提議,顯然真的愛自己多過趙穆,不由有點想她。

經過宮門,衆禁衛對項少龍肅然敬禮,使他感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同時想到若以後每天要這麼早上班,豈非什麼夜夜歡娛均被迫戒掉。兩人來到趙王接見百官的朝陽殿外的廣場,只見殿外的臺階上下滿是穿上冕服的文官武將,三三兩兩在聊天,氣氛於嚴肅中透出寫意和輕鬆。

趙穆正和幾名武將說話,見到兩人走過來施禮,像個沒事人似的親切道:“陶公請回府,少龍可交給本侯,我自會爲他打點一切。”

陶方向項少龍打個眼色,無奈離去。項少龍恨不得立即把他撕作十塊八塊,表面還要堆出笑容,作出恭順的樣子。

趙穆笑道:“少龍初來甫到,定不習慣宮廷的規矩,不過現在大家是自己人,本侯自會看顧你。”

項少龍暗罵一聲老狐狸,他先前投注錯誤,現在改對自己採取籠絡手段,惟有虛與委蛇,感激地道:“多謝侯爺賞識,卑職對侯爺非常感激,若非侯爺提議,烏家怎肯將女兒許我。”

趙穆雖聽得心似中箭淌血,但當然不曉得項少龍那晚在車內偷聽到他對烏廷芳的狼子野心,還以爲對方真的感激他,連忙道:“哪裡哪裡。”

鐘聲敲響,衆官將紛紛入殿。

趙穆親切地道:“少龍今晚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辦?”

項少龍心中暗歎,知道推辭不得,且須貫徹昨晚與烏家定下的拖延策略,惟有道:“侯爺儘管吩咐,其它一切事我可擱在一旁。”

趙穆大感滿意,暗忖你這傢伙投靠烏家,想的無非是權位美人,只要我略施手段,教你看到誰是真命主人,還不乖乖爲我所用,笑道:“黃昏時我派人到烏府接少龍往我侯府吃頓晚飯,衣飾隨隨便便就可以,當是回家那樣最好。”大笑一陣,與項少龍往大殿走去。

趙穆亦是梟雄人物,對項少龍這難得之材確有籠絡之意,又想打擊烏家,所以暫時擱下私人恩怨,改對項少龍展開懷柔手段,哪想得到他會是個情義重於一切的人。舒兒之死,使他們之間結下不可解的深仇,只有血才能洗刷這個仇恨。

殿內大臣依照身份地位左右排開,項少龍則留在殿門處,到趙王登上皇座,在處理朝政前,破例招他入殿,正式任命,然後內臣帶他到宮內衣監處度身製造官服,又有專人指點他的職責和禮儀。那內臣叫吉光,對他非常巴結,不厭其詳解釋一切,項少龍始知道帶兵衛乃禁衛統領下的十個副手之一,專責保護趙王的安全,每月有五天到宮內當值,貼身保護趙王,暗忖以前自己常被派往保護政要,想不到來到二千年前的世界又當回老本行。

矮胖的吉光諛笑道:“大王對你不知多麼恩寵,給你三天假期,那時造妥官服,兵衛你穿起來定是威風凜凜,沒有人比你更好看。”

項少龍打量他扁平得有點滑稽的圓臉,問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吉光臉上閃過異色,笑道:“還要到一個地方去,兵衛請隨小臣來。”

領他在皇宮內兜兜轉轉,穿廊過園,最後抵達後宮一座別緻的小樓前,神秘地道:“兵衛請進,小臣在此恭候。”

項少龍摸不着頭腦,但看他表情,知道問是白問,索性大步朝小樓走去。甫入廳內,正憑窗而立的麗人轉過身來,正是今早想過的雅夫人。她完全回覆初見時的神采和豔光,一身雪白,驕傲自信,笑意盈盈來到他身前,朱脣輕念:“項少龍!項少龍!”

項少龍見她笑靨如花,責怪的話說不出來,惟有冷冷地擦身而過,來到她剛纔站立的位置,望往窗外的園林,隱見小橋流水,景色幽深雅緻。

雅夫人嫋嫋娜娜,移到他身旁,柔聲道:“項少龍!我們作個交易好嗎?”

此着奇兵使項少龍有點難以招架,愕然望向她。

雅夫人抿嘴一笑,垂下螓首,幽幽道:“首先趙雅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她慘中趙穆這奸賊的毒計,差點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項少龍知她必是事後回想起來,知道他沒有吃下那顆**,所以先行坦白說出,以示對他不敢有任何隱瞞。

雅夫人再擡起頭來,朱脣輕吐道:“趙雅還要多謝你,若非有你的出現,我可能永遠脫不開趙穆,但由昨晚開始,想起他只令我作嘔,從今以後,我絕不容他再沾我半根指頭。”接着赧然道:“也不容任何男人碰我,當然,唯一的例外是項少龍,他怎樣碰都可以。”

項少龍中心一蕩,差點把這豔色比得上烏廷芳的美女摟入懷裡,旋又咬牙壓下衝動,平靜地道:“夫人尚未說出你的交易條件。”

陽光樹影,由窗外灑落到她雪白羅裳上,令她看似披上一身璀璨的朝霞,浮凸的酥胸,刀削般纖巧嬌柔的香肩,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美腿修長,是如許地綽約動人,使項少龍沒法把她和“淫賤”這兩個字連在一起,可是她偏又曾爲蕩女,這種微妙的矛盾,使她特別具有誘惑力。

雅夫人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的魔力,所以滿有把握教項少龍接受她的投降。此時秀眉輕蹙,微嗔道:“我知少龍你故意唬人家,根本你不再惱我,還要裝模作樣。”

項少龍拿她沒法,嘆一口氣,探手抄起她的腰,摟貼過來,在兩寸的距離內細看她的粉臉道:“真的以後不碰別人的男人?”

雅夫人瞟他一眼道:“當然是真的,不信把人家的心掏出來看吧!”

項少龍本就是風流浪子,愈蕩的女人,對他來說愈精采,爲此哪吃得消雅夫人妖女式的攻勢,嘆道:“我昨晚雖曾狂歡一夜,可是現在仍給你逗得心癢,只想看看你這交易裡面最精采的那件貨色。”

雅夫人媚笑道:“那件貨色早是你的,現在趙雅來只是求你好心接收。我要付出的是雅夫人靈通的耳目,作你的哨兵和探子。”

項少龍愕然道:“你是否暗示我會遇到很大的危險?”

雅夫人用盡所有氣力擁抱他,輕輕的獻上一個短吻,嘆道:“一山怎能容二虎,這個道理多麼簡單,總有一天你會和趙穆正面衝突,趙雅這麼有用的小兵,少龍怎可不欣然笑納。”

項少龍失聲道:“原來脫離趙穆後,趙雅可變得如此厲害,本人決定將就點,收了你這件正貨。”

雅夫人高興地道:“記着是正而不是偏,離開邯鄲後我要成爲你的正妻之一。”

項少龍愕然問道:“離開邯鄲?”

雅夫人離開他的懷抱,悽然望往窗外,點頭道:“那是我們唯一的活路,否則不出一年,你和烏家將無一人能活命。”

項少龍心神震盪,抓着她的香肩,柔聲道:“雅兒你可否說清楚點?”他終被趙雅感動,因爲她爲他背叛趙國和家族,愛得義無反顧。

雅夫人深情地道:“只要你肯一生一世疼愛人家,雅兒什麼都聽你的。”

項少龍看她在說話時不斷起伏的胸口,知她內心情火激盪,嘆道:“雅兒的酥胸呼吸時真美。”

雅夫人聽得個郎讚美她的酥胸,喜孜孜轉過身來道:“繼續讚美我吧!雅兒最愛給項郎逗哄。”

項少龍暗叫厲害,真想和她立即歡好,可是這處絕非適宜的地方,拉起她道:“去你處還是我處?”

雅夫人緊摟他,嘆道:“唉!雅兒比你更想哩!只是正事要緊,你和烏家正處於生死關頭。”

項少龍像給冷水照頭淋下,慾火消失得無影無蹤,凝神看她。

雅夫人縱體入懷,湊在他耳下道:“昨天我被趙穆帶回府中淫辱,我趁他熟睡偷看他鎖起來的秘密卷宗,發現一張名單,都是烏家的人,列出名單上的人何時收取酬金,何時提供情報等所有有關細節,剛纔我把這些人的名字默寫出來,已放入你懷裡去。”

項少龍一震問道:“你懂開鎖嗎?”

雅夫人悄聲道:“人家自幼受到偷竊和刺探情報的訓練,加上我的身份和肉體,所以雅兒常出使國外,收集情報。此事除王兄和趙穆外,無人曉得,現在人傢什麼都向你揭露,你應知道人家的心意吧!”

項少龍正容道:“我項少龍一諾千金,絕不會負你這可人兒。”至此明白爲何她能得到趙王的重視,同時想起另一個問題,道:“現在誰都知道你愛上我,他們不會懷疑你嗎?”

雅夫人道:“放心吧!他們認定我不會對任何男人長期迷戀,是天生的蕩婦。何況我也姓趙,怎會助外姓人來對付自己血濃於水的家族?”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你真狠得起心來對付你們趙家的人嗎?”

雅夫人幽幽嘆道:“我對趙家已完全失望,他們不但排斥非趙國的人,更排斥外姓的趙人,這就是全無資歷的趙括可以替代大將廉頗的原因,以致招來長平的大慘劇,令趙國由盛轉衰,現在我只想隨你遠走高飛,不想成亡國之奴,被貶作賤妓。”

項少龍恍然大悟,開始有些兒明白爲何她自丈夫趙括死後,沉迷於醉生夢死的生活,因爲她對前途感到絕望,所以借**的生活麻醉自己。

雅夫人聲音轉細,又急又快地道:“烏應元在國外的活動,王兄等早有耳聞,還懷疑他曾與秦人接觸,只不過烏氏惈控制我國近半的畜牧業,在趙國聲望又高,家將以萬計,故王兄不敢輕舉妄動,怕爲此動搖根基,被他國乘虛而入。”

項少龍聽得頭皮發麻,原來趙王真的密謀誅除烏家。

雅夫人道:“昨晚王兄和趙穆等在你戰勝連晉後,舉行秘密會議,決定把你招納過來,利用你對付烏家。後來王兄又召了我去,要我以美色迷惑你,教你不能自拔,而雅兒心裡明白,被迷惑的只是雅兒吧!”

項少龍想起趙穆今晚的約會,暗抹一把冷汗,想不列竟有趙王在幕後參與此事。

雅夫人道:“暫時你還可拖延時間,因爲趙穆的人這兩天會出發到桑林村查探你的來歷底細,肯定你沒有問題纔會重用你。”

項少龍此回真的心生寒意,若美蠶娘給他們抓着,那就糟透。

雅夫人溫柔地吻他道:“雅兒知你不但劍術蓋世,智計更是厲害,現在人家把終身託付給你,禍福與共,你絕不可捨棄雅兒啊!”

項少龍緊摟她低聲道:“現在我們來做一場戲,扮作我們剛剛歡好過,明白嗎?”

雅夫人俏臉一紅,點頭答應。

項少龍立即付諸行動,把她弄得釵橫發亂、衣衫不整,然後匆匆離開。

名單攤在几上,烏氏惈、烏應元和陶方無不神色凝重。上面赫然有連晉、李善和武黑的名字。除陶方外,李善可說在衆武士中與項少龍最投緣,豈知竟是趙王的奸細。難怪少原君來要素女的時間這麼巧,因爲整件事根本是個陰謀,項少龍感到被好友出賣的痛心。

烏氏惈沉聲道:“雖說趙雅可信性極高,但我們仍須以種種手法查證名單的真僞,這事交由應元負責。”接着向陶方道:“你立即派人兼程趕往桑林村,把美蠶娘遷往他方,再以重金收買那裡的人,要他們爲少龍說謊,掩飾他秦人之後的秘密。”

項少龍有苦自己知,因爲那裡根本沒有人認識他,惟有硬着頭皮道:“我一向在深山打獵維生,到最近纔到桑林去,一直住在偏僻的山谷裡……”

陶方拍胸道:“這個沒有問題,我會使人假扮村民,應付查詢,保證不會被人識破。”

項少龍放下心來。

烏氏惈嘆道:“此次全仗少龍,我們終於清楚形勢險惡到如此地步,若非少龍昨晚獲勝,教連晉娶得芳兒就糟糕了。由現在起,我烏氏惈再不視自己爲趙國人,幸好我們和各國的權貴向有交往,逃到哪裡都有人接納我們,問題是怎樣避過趙人的追殺?”

項少龍心中奇怪,爲何烏氏惈好像很有把握把龐大的家族撤出城外呢?

烏氏惈顯示他處變不驚的大將之風,冷靜地道:“秋收結賬的時間已到,趁各地牧場主管來邯鄲之際,我會趁機佈置一下,準備好應變的措施,他不仁我不義,孝成王想對付我,我就順勢把他拖垮。”

烏應元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應是召烏卓和他訓練的死士來邯鄲的緊急時刻。”

烏氏惈爽快答應,這一向對趙國忠心耿耿的畜牧大王終於動怒。

陶方向項少龍解釋道:“烏卓是主人的義子,專在各地收養無父無母的孤兒,加以嚴格的訓練,作爲我們的核心主力,人數在千人間,平時分散在邯鄲附近各牧場,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我們幾個人。”

烏應元道:“有他們來助少龍,更是如虎添翼,就算趙王派人來攻打我們烏家城堡,我們仍可以守他十天半月。”

烏氏惈道:“我們把少龍和芳兒的婚禮推遲到一個月後,如此我們可借籌備婚禮,掩飾各種各樣的行動。”

陶方接着道:“老僕還可以假藉重組武黑的手下爲名,作出調動,把大部分內奸調離,不教趙人起疑。”

烏氏惈斷然道:“就這麼辦。”轉向項少龍道:“少龍要扮作利慾薰心的樣子,接受趙穆的籠絡,更要扮作沉迷於趙雅的美色,教趙人不起疑心。我們會把一些數據讓你泄露給趙人,使他們更信任你。”

項少龍誠懇地答應。

烏氏惈伸手拍拍他的肩頭,微笑道:“去見芳兒吧!她剛來向我們要人呢。”

項少龍很想報以一笑,卻已失去那心情。

在二十一世紀裡,每天離家,很少想到自己會沒命回家。可是在這戰國時代,不但擔心回不了家,還要擔心禍從天降,累及整個親族的人。爲了生存,每一個人都要成爲強者,又或依附強者而生存。

項少龍在練武場找到正在練習騎射的烏廷芳,和她比射一輪箭後,返回幽靜的住所,見到門外掛上“隱龍居”的木牌,原來是烏廷芳的傑作。婷芳氏和四名婢女興致勃勃在修剪花草,哼唱小曲,見他回來,欣喜不已,擁着他和烏廷芳進入屋內。還未坐定,大批僕人搬來大大小小百多個箱子家傢俬,項少龍瞠目結舌時,烏廷芳笑語道:“有什麼好奇怪的,廷芳早是你的人,爹和娘又不反對,我自然要搬來與你同住。”

項少龍想不到當時代亦有婚前同居的事發生,旋又恍然大悟,對烏家來說什麼忠孝節義都是不可靠的空言,惟有用烏家最動人的美女來縛住自己的人和心,才最實在。

不過他對烏廷芳確是非常疼愛迷戀,笑道:“有權利就有義務,每晚我都要你付足牀第稅才準睡覺。”

烏廷芳俏臉一紅,嫵媚地橫他一眼,歡天喜地的去指揮下人如何擺放東西,佈置空出來給她的東廂那兩個房間和偏廳。

婷芳氏在他旁邊笑着道:“孫小姐說西廂八間房,頭房是我的,其它留給你將來納回來的女人,若不夠用,可教人加蓋一座。”

項少龍摟她的腰肢道:“開心嗎?”

婷芳氏嬌羞地點頭,神情歡悅。

能夠令所愛的女人快樂,實是男人的最大的成就,他想起一事,問道:“和你一起到邯鄲來的美女,知道她們到哪裡去了嗎?”

婷芳氏茫然搖頭道:“聽說她們有些被送去當營妓,除我之外沒有人留在烏府。”

項少龍解開心中疑問,難怪要到鄉間蒐羅這麼多美女,原來是要用來慰藉離鄉別井,駐守或出征外地的軍旅,不禁大起同情之心。只有統一各國,建立新的國度法制,始可打破這種漠視婦女的情況。唉!就算統一天下,還要再走二千多年的長路,然後才能文明一點,不過也是值得的。這是多麼遙遠艱難的路途。

午飯後,他睡了個午覺,申時初醒過來,烏廷芳仍興高采烈佈置她的閨房。項少龍梳洗後,來到她的房間,饒有興趣地旁觀春盈等四女在她指揮下工作;雖名之爲房,比之寸金尺土的現代人的廳子還要大。最觸目是那寬大的牀榻,佔去房子的四分之一,七八個人睡上去仍有很多活動的空間,本身像個房間。牀榻的四角有四根雕花縷空的圓木柱,用木格子連接屋頂,懸垂寬大的帷帳。想到這美人兒每晚乖乖的在這鋪了幾層褥墊和棉被,放滿角枕的小天地裡等他愛拂,他的心立即灼熱起來。房內還有銅鏡臺,盛衣的箱櫃及衣架,地上是柔軟的地席,房子一角的小几上有個銅香爐,燃燒醉人的香料。這種情調,項少龍還是第一次嚐到。在這寧洽香豔的浪漫天地裡,真不願想起外面虎狼當道的世界。唉!今晚不用去見趙穆就好了。

有烏廷芳在,婢女正經起來,不敢和他像平時般調笑。

烏廷芳香汗淋漓來到他身旁,邀功地道:“芳兒的寢室佈置得舒服嗎?”

項少龍微笑道:“我最欣賞是那張大牀。”

烏廷芳瞅他一眼,媚笑道:“今晚你宴罷歸來,記得爬上來啊!人家不睡覺等你回來。”

項少龍哈哈一笑,拉她往外走去,笑道:“來!讓我服侍你這美人入浴。”

烏廷芳霞燒玉頰,口說不依,蹬着專在室內穿的小布鞋那雙纖足卻乖乖地跟他去了。

當日黃昏,趙穆派馬車來把他接往城北的侯府,出奇地並沒有脂粉盈殿、狂歡熱舞的歡迎場面。

趙穆見他的地方是位於後園內的雅軒,一邊全是大窗,捲起的朱簾外是美不勝收的亭園景色。兩人靠在軟墊上,席地而坐,中間隔着一張大方几,放滿酒菜,氣氛親切,下人退出後,只留下他們兩人。

趙穆一邊殷勤勸飲,隨口問起他的出身。項少龍忙把編好的故事奉上,說到與陶方相遇的經過,想起李善這內奸,更是如實直說,不敢有半句隱瞞。

趙穆自然知道他沒有說謊,大感滿意道:“少龍劍法顯得明師指點,不知令師何人?”

項少龍本想說是學自隱居山林的隱士,但與他眼神一觸,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期待。心念一轉,暗忖自己以木劍克敵,說不定已暴露自己與墨門的關係。元宗曾說過邯鄲是趙墨的根據地,若趙墨的首領嚴平要求取功名富貴,自然投靠趙王,所以大有可能趙穆早猜到他與元宗的關係,忙改口把落泊武安,遇上元宗的經過有選擇地說出來,特別強調自己爲求取富貴,不肯加入元宗的組織一事,與元宗只是朋友關係。

趙穆聽罷欣然一笑,“當”的一聲敲響身旁喚人的銅鐘。項少龍暗叫好險,心裡明白是什麼一回事,卻故作不解地瞪着他。果然一名麻衣赤腳的高瘦漢子走進軒來,項少龍見這人氣度沉凝,臉目陰鷙,兩眼銳利如鷹隼,一派高手風範,心中凜然,暗忖難怪以元宗這種高手,仍要倉皇逃命。那人來到兩人前略一施禮,席地跪坐,腰背挺得筆直,卻沒有絲毫拘束的感覺。

趙穆笑道:“這就是現在邯鄲墨者行館的鉅子嚴平先生,是我王的客卿,他適才坐在隔壁,少龍的話他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嚴平冷冷地凝視項少龍道:“兵衛大人能擊敗連晉,顯已得我墨門叛徒元宗的真傳,只不知他的鉅子令是否一併傳給你?”

項少龍心中一痛,推想出元宗已被他們殺死,搜身後找不到鉅子令,故有此問,詐作不解道:“什麼鉅子令?”

嚴平打量他半晌,平靜地向趙穆道:“我相信元宗不會把鉅子令交給一個外人。不過對於他爲何將劍術傳給兵衛大人,我仍是想不通。”

趙穆問道:“鉅子憑何認定少龍不是鉅子令的傳人?”

嚴平淡然道:“我們墨者身體力行的是節約和刻苦之道,居室茅茨不剪,用的是土簋土碗,飲的是藜藿的羹,吃的是粗糙的高粱飯,穿的是葛布鹿皮。若元宗肯傳他鉅子令,自因他成爲墨者。可是兵衛大人不戒女色飲食,顯然尚非我墨門之人。”

項少龍和趙穆一起恍然大悟。

趙穆對項少龍更無懷疑,欣然道:“本侯非常欣賞少龍這種坦誠無私的態度。”壓低聲音道:“假若剛纔少龍說的是謊言,現在怕已濺血此軒。”

項少龍裝作惶恐道:“多謝侯爺信任。”心中當然連他的祖宗都操了。

嚴平沉默起來。

項少龍客氣地問道:“元宗先生對卑職有傳藝之恩,不知他現在去向如何?當日他忽然着我離開武安,又不肯與我同行,卑職便覺得有點不妥,那時我還不知他與墨門有關係。”

嚴平冷冷道:“不知道最好,兵衛以後勿要過問我們墨者的事。”話畢,向趙穆告辭後,起身離開。

待他離去後,趙穆笑道:“鉅子身份尊崇,手下二百死士,人人劍術高明,可以一當百,鉅子本身更是高手裡的高手,見到大王不用執君臣之禮,對少龍算是客氣哩。”

項少龍當然只有表示不勝崇慕,心中卻在思索如何爲元宗報仇雪恨。

趙穆微微一笑,牽得斜跨臉頰的劍疤跳動,份外令人覺得他的笑容森冷無情,兩眼掠過一抹光芒,若無其事地道:“少龍的表現令本侯非常滿意,所以本侯再不見外,坦白和少龍說出心中的想法。”

項少龍知道好戲上演了,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不過無可否認,趙穆確有種攝人的魅力氣度,難怪趙雅迷戀他多年。

趙穆盯視着他道:“對本侯來說,這世上的人是敵則非友,是友則非敵。假設你是我的人,我可保你金銀美女、權勢地位,享之不盡。若成我的敵人,本侯將不擇手段,把你毀掉。”

項少龍心想你這人真夠霸道,口中卻恭敬道:“少龍明白!”

趙穆道:“少龍莫怪我看走眼,揀了連晉,因而使出手段對付你,哪知仍低估你。到現在本侯仍不明白爲何你被喂下烈性**,神智竟不受控制,故能反敗爲勝?”

項少龍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偷聽到他的毒計,假裝不好意思地道:“我這人最是好色,加上甚受女性歡迎,有時應付不來,只好藉助**,開始時一兩粒即立竿見影,用多了,非大量服食不可,所以不大怕這類東西。”

趙穆拍幾失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確是天賦異稟,如此鬼混仍有這麼好的體魄。”灼灼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

項少龍心中叫糟,若給這同性戀看上自己就大大不妙。

幸好趙穆很快收回那種目光,語重心長地道:“少龍以前是烏氏家臣,可以不論。現在成爲大王的貼身兵衛,自須公私分明,事事以我大趙爲重,少龍明白本侯的意思嗎?”

項少龍肅容答道:“少龍自然懂得分辨誰是應該盡忠的對象,侯爺請安心。”

趙穆欣然道:“我會找幾件事來試試你,只要證實你的忠誠,本侯會向大王竭力推薦,保證你前途無限,建爵封侯,亦非妄想。”

項少龍裝作大喜,爬了起來,叩頭謝恩。心中卻暗暗叫苦,若他要借烏廷芳去玩兩晚,自己怎辦好呢?

趙穆呵呵笑道:“快起來,今晚的公事至此爲止,現在該是享樂的時光。”

“當!當!”

這次項少龍睜大眼睛,看看進來的會是什麼人。趙穆乃趙國的第二號人物,拿得出來見人的東西肯定不會太差。趙穆看見他的神情,暗想此子既肯爲五十個銅元向陶方折腰,又好魚色,在自己名利與女色誘惑下,那會不爲我所用。

環佩聲響,一對麗人,捧着一個長形錦包,盈盈步入軒內。兩女不但衣飾相同,一式雲狀的髮髻高高聳起,薄如蟬翼的裹體輕紗內,雪肌若現若隱,身段優美,如花玉容更是一模一樣,赫是對雙生女。她們的眼神秀麗明澈,俏臉沒擦半點粉油,不施些許脂粉,但白裡透紅的冰肌玉膚卻比任何化妝更炫人眼目。修長的眉毛下,明亮的眼睛顧盼生妍,頰邊的兩個迷人酒窩,未笑已教人迷醉。姿色絕美,體態婀娜。容貌更勝舒兒,比之烏廷芳和趙雅只略遜半分。兩女蓮步輕移地來到兩人旁跪下,低頭獻上長囊齊道:“越國女子田貞、田鳳拜見項兵衛。”

項少龍至此靈魂歸竅,見到趙穆正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

趙穆取過長錦囊,任由兩人跪伏身前,解開錦囊,取出一把連鞘古劍,哈哈一笑道:“說到鑄劍,沒有人能勝過越國的劍匠,第一把鐵劍便是由他們鑄成,經他們淬火後多番煉打而成的劍,性能遠超前代體短質脆的青銅劍。我手上這把越劍名飛虹,本侯因看你的木劍沉重非常,不便攜帶,所謂寶劍贈俠士,今夜把此劍送你。”

項少龍暗叫厲害,趙穆確懂得收買人心,若非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有自己的原則和對恩怨的態度,說不定真會向他歸降。扮作感激零涕地恭敬接過長劍,入手雖沉重,但比之重木劍自是輕了很多。

兩女仍馴伏地跪在兩人一側,雪白的粉頸,緊束的纖腰,起伏的線條,足教任何人想入非非。她們的順從,使人覺得可任意攀折,更添遐想。

趙穆見他捧劍呆看兩女,調笑道:“寶劍美人,我看少龍還是鐘意後者居多。但不若先看劍吧!”

項少龍忙拔劍出鞘,寒氣光芒隨劍而出,如明月之破雲而來。

飛虹長達四尺,劍身隱見細密的菱形暗紋,劍脊處用鎏金法嵌了一排七個鳳眼形圖案,劍格鑲嵌藍色琉璃,刃沿平直,便於砍劈,鋒口的夾角長而銳,鋒快非常,連項少龍這不大識貨之人,亦知手中握的是異寶。

他正用神察看,忽聞趙穆道:“少龍揀姊姊還是妹妹?”

項少龍呆子一呆,望着他道:“不會有什麼分別吧!”暗歎自己既表明好色,自然做戲要做到逼真,幸好並非苦差。

趙穆眼光落到這對越國姊妹花的嬌軀上,淫笑道:“平時沒有半點分別,但到了榻上,分別就出現了。”低喝道:“給我站起來,脫掉衣服。”

這對越國的雙生姊妹花,聞言站起來赧然微泛紅霞,乖乖的脫掉輕紗,卸下內衣,露出**的雪白胴體,皮膚像凝脂白玉般柔潤光滑,在牆燈下閃閃生輝。尤其臉上那欲拒還迎,似喜還羞的神情,哪個男人能看得不血液沸騰,胸內的心兒霍霍劇跳。

項少龍的感覺像世上最華麗高貴的妓院,享受帝皇式的招待。風流陣仗他見得多了,但這樣一對高矮肥瘦、神態相貌完全相同的美女,還是首次遇上,難怪趙穆連雅夫人都無暇理會,因爲他實在太多選擇,何況還要應付趙王。正因如此,纔會生出變態行爲,虐殺他鐘愛的舒兒,現在又以美色籠絡自己,利用他去摧毀烏家。

趙穆的目光在兩女身上游移,讚歎道:“你看,只有越女的身體纔會像她們這樣,像隨風飄搖的嫩草一樣嫋娜多姿,我們的趙女稍嫌胖一點,只有烏廷芳和趙雅等幾個是罕有的例外。”

項少龍聽他在這種情況下提起烏廷芳和雅夫人,心中大怒,唯有默然不語。

趙穆再嘆一口氣,正要說話,項少龍怕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站起來道:“嘿!侯爺,卑職想去方便一下,喝得太多酒哩。”除假借尿遁外,他想不出其它方法。

趙穆笑道:“姊姊陪少龍去吧!”

田貞答應一聲,領項少龍往圍起軒內一角的屏風走去。

項少龍跟隨這**的美女,看她誘人的肉體,既尷尬又好笑,暗忖以前常給人說自己荒唐任性,但比起古代這些侯爺貴胄,只是小巫見大巫。不過亦只有這時代的女性肯如此服侍男人,在二十一世紀要初相識的靚女服侍上廁所,不給你一個耳光纔怪。若自己能重返廿一世紀的現代去,只要把這情況透露點出來,保證排隊坐時空機來這裡的男人,可以繞上地球幾個轉。

到了屏風後,動人的越國美女跪下來,捧起置於屏風後的夜壺,恭候他放尿。瞧着俏臉通紅的她,項少龍啼笑皆非,暗忖這樣如何可尿出來呢?屏風外忽然傳來田鳳的嬌吟,不看可知趙穆正侵犯美麗的妹子。田貞俏臉更紅了,偷偷瞅他一眼,咬着脣皮,也不知她是心動還是感到屈辱。

項少龍本沒有方便的意思,只是爲避開趙穆的說話,低聲道:“放下它!”

田貞微感愕然,仍依言放下夜壺。

項少龍將她拉起來,暗歎一口氣,自己無論如何荒淫無道,仍不願在此情況下采摘這朵鮮花,問題是他別無選擇,否則趙穆會懷疑他的誠意。

項少龍坐車回烏府時,仍在回味剛纔的滋味。

他們曾在有意無意間,隔着一道屏風,以這對越國姊妹花美人兒作競賽,最後項少龍故意讓他一馬,提早嗚金收兵。果然當他抱着姊姊田貞出來時,趙穆和田鳳均有若半死之人,當然更不能向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項少龍立知趙穆劍術雖高,體能卻不及自己這特種戰士,忙乘機告辭。

華麗的馬車駛出侯府,在寂靜暗黑的長街疾行。四名衛士在前挑燈策馬引路,車後另有四名衛士護送。項少龍心事重重,思潮起伏。現在他已完全投入到這時代裡,若可選擇的話,亦不願意返回現代,因爲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胡思亂想間,忽給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驚醒過來。項少龍提高警覺,往車後望去。四名衛士正扭頭回望。

黑暗的長街,一騎由遠而近,催馬而來,到看得清楚時,竟是一名全身連頭帶臉均罩着黑布和黑衣的騎士,手持長劍,殺氣騰騰追來,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數。四衛士紛紛斥喝,拔出佩劍,回馬迎敵。

刺客加速衝刺,旋風般趕至,一揚手,由馬側抽起一團黑忽忽的東西,沖天而上,高過頭頂,變成一張滿掛尖鉤的大網,照頭照面罩往四衛士。四衛士武功雖好,可是對方有備而來,手法巧妙,欺他們猝不及防,竟一下子把四人罩個正着。驚呼聲中,待要掙開纏網,網內的倒鉤立時陷進肉內,慘叫聲中,四人滾下馬去,纏作一團。

那刺客此時來到馬車旁,劍光一絞,竹簾粉碎,嚇得項少龍忙縮往一角,就在這時那人把一件長條形的物體拋入車廂,落到車廂的地板上,一陣擺動,往項少龍竄來。項少龍定睛一看,暗叫聲我的媽呀,一個翻身穿窗滾跌街上,原來擲向他的竟是條昂首吐舌的毒蛇,若非他反應超人一等,定給這條毒蛇咬上一口。

當項少龍仍在街上翻滾,那刺客劈倒御者,迎上正掉頭來援的四名衛士,一連發出四枝袖箭,四名衛士急忙間看不真切,紛紛中箭倒地。刺客回馬向倒在地上的項少龍奔來。

這麼厲害的人物,項少龍還是初次遇上,正要借腰力彈起來,刺客又向他發出袖箭,又準又狠。項少龍無奈,橫滾開去,連避對方三箭,纔有機會跳將起來。那刺客可能用罄袖箭,改以長劍砍劈。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拔劍,又要借滾地避過,不過這次滾往對方馬後,當他再跳起來,拔出趙穆贈的飛虹劍,對方掉過馬頭。兩人打個照面。

那刺客呆了一呆,喝道:“你不是趙穆?”

項少龍聽她鶯聲瀝瀝,竟是個女子,爲之愕然。蒙臉女子一聲嬌叱,挽起一團劍花,策馬衝來,到了五步許外,劍光鮮花般盛開,變成漫天劍點,暴風雨般往他吹打過來。

項少龍見她要殺的是自己的大仇人趙穆,哪肯傷她。但見她劍法精妙絕倫,手癢起來,展開墨子劍法,以拙破巧,一劍斜挑,眼看挑中對方的劍,豈知劍鋒一空,竟挑斜了,而對方的劍乘虛而入,直奔面門。項少龍想不到她如此厲害,駭然下橫移開去。

女子並不追擊,策馬衝往遠處,冷言罵道:“爲虎作倀。”蹄聲遠去,沒入暗黑的長街去。

八名衛士,全部陣亡,可見箭鉤上淬的毒物如何厲害,壯健如牛的人竟挺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街上佈滿趙兵,搜索刺客留下的痕跡。

趙穆神色凝重道:“那人放入車內的毒蛇,叫作‘封喉金’,竄動迅若閃電,劇毒無比,見血封喉,少龍能及時逃出車外,真是福大命大。”

項少龍吐出一口涼氣,當時全憑訓練多年的本能反應,兼之毒蛇要咬的是他的腳,才能及時縮腳翻出車外,確是危險非常。

趙穆拍拍他肩頭道:“幸好你給我擋了此禍,若換作我,說不定會被她得手。”接着冷哼道:“我看她能逃到哪裡去。”

此時一名騎士奔來,下馬後到趙穆耳旁說了幾句話。

趙穆一聽大喜,向項少龍道:“我有急事要立即見大王,遲些再和你研究刺客的事。”上馬而去,百多名衛士忙追隨去了。

項少龍心中大驚,趙穆究竟接到什麼消息,變得如此興奮呢?想之無益,項少龍騎上一匹駿馬,在十二名衛士簇擁下,回到烏府。甫進大門,守門的家將立即把他帶到烏氏惈的書齋,烏應元和陶方都在那裡,臉色凝重,顯然發生嚴重的事。

項少龍坐下後,烏氏惈道:“秦昭王死了1

項少龍茫然看着他,心想秦昭王又不是你老爹,死了有什麼打緊。

陶方知道他並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道:“繼位的是孝文王,大喪期間,秦國會有一段時間不動戈,所以各國會利用這段空隙去進行各種先前因懼秦而擱下的計劃,包括擴張和蠶食其它小國。”

項少龍恍然大悟,道:“所以要擔心趙王會加速對付我們。”

烏應元嘆道:“這還不是我們最擔心的事,是我一直和秦國的呂不韋有聯繫,此人家財既厚,又有手段,本爲我們的大靠山,但現在新繼位的秦孝文王,表面雖對這救回他兒子的大賈執禮甚恭,始終忌他是韓人,只看呂不韋到秦後,不過是食邑千戶的客卿,毫無實權,便知是孝文從中弄鬼,現在他登上王位,呂不韋可能權勢不保,斷掉我們與秦人的關係。”

項少龍恍然大悟,低聲問道:“呂不韋是否想通過我們把贏政弄回咸陽?”

三人一起臉露驚容,呆瞪着他,像首次認識他的樣子。

三人交換一個眼色,烏氏惈的胖軀抖動一下,深吸一口氣道:“少龍識見過人,一語中的。此事千萬不可泄漏半點出去,否則明天烏家城堡留不下一塊完整的瓦片。”

項少龍心想我還知道贏政根本是趙姬爲呂不韋生的兒子,呂不韋把趙姬送與始皇贏政名義上的父親異人之前已懷身孕。不過有些史學家指出後來秦始皇對呂不韋手段殘忍,看來呂不韋又不太像是贏政的生父,這筆胡塗賬,誰也弄不清楚。總之呂不韋想把贏政弄回咸陽,是眼前鐵般的事實。

烏應元道:“四大公子裡,趙國平原君已死,楚國的春申君黃歇一介庸才,可以不論;齊國孟嘗君則稱病薛邑,現在只餘魏國信陵君無忌,此人精通兵法,手下謀臣勇將,不勝計算。往日念在平原君夫人爲其胞姊之情,所以對趙國頗爲眷顧,現在平原君已死,變化難免。”

烏氏惈點頭道:“秦王之死,確使本已複雜的形勢更趨複雜,但對我們卻是有利無害,因爲趙國勢必借強秦息兵之機,大事擴張,無暇對付我們,致動搖根本,我們可偷得喘息之機,從容佈置,真是天助我也。”

陶方笑道:“燕人慘矣!”

烏應元搖頭嘆道:“他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趙王必乘勢拿他們來開刀,好擴張領土。不過聽說燕國的太子丹是個人材,最好能拖上趙國幾年,讓我們有更充裕的時間。”

各人仔細商研,定下暫不再與呂不韋聯絡,更不要碰刻下正在邯鄲作質子的贏政,採取靜觀其變的策略,各自散去。

項少龍回到他的隱龍居,除冬盈仍撐着眼皮等他外,衆女均酣然進入夢鄉。項少龍問道:“你們來了烏家多久?”

冬盈低聲回答:“我們四個是自幼賣入烏家。”接着以更小的聲音吐露:“現在只求少主不嫌棄我們,讓我們四姊妹畢生在旁侍候,就是最大的恩寵。我們從未遇過像少主般隨和的人。”

項少龍暗忖當時代還有誰比自己更尊重女性,涌起憐意,把她摟入懷裡親熱,卻是適可而止,這些天來終日周旋於衆女之間,過足古代貴族夜夜歡宴,醇酒美人的頹廢生活,其放縱是從未有之。坦白說,過猶不及,他對這種生活方式已有點倦意。

沐浴後,項少龍先去看婷芳氏,爲她蓋好被子,然後進入烏廷芳的閨房,爬入帳幔垂地的牀榻。

烏廷芳竟是**,幸好她這年歲的女孩最是貪睡,項少龍暗叫好險,摟着她東想西想,想到那厲害的女刺客,疲極入睡,一覺天明。

隱龍居內,項少龍如處衆香之國,差點忘掉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享盡溫柔滋味,回覆體力思想又起變化,暗忖這樣的假期,過一世都不會厭倦,大嘆這時代的男人真幸福,趙王卻召他立即進宮覲見。衆女頓時怨艾連聲,項少龍暗在心中操趙王的祖宗,可是大老闆有命,惟有收拾色心,匆匆趕赴皇宮。

趙王在主殿旁的小偏殿接見他,趙穆當然是座上客,出奇地竟還有雅夫人和郭縱。另外尚有兩人,經引見後,一個竟然是大名鼎鼎,剛由與燕國交戰的前線趕返來的大將兼相國廉頗。

他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氣勢懾人,年紀約在五十上下,臉骨闊大,帶着難掩的風塵之色,雖神態疲倦,一對深邃的眼神仍是顧盼生光,不怒而威,讓人感到他是位值得敬重的長者。

另一人是名傳千古的將軍李牧,身形挺拔高瘦,只比項少龍矮一寸,在那時來說是相當高的了,年不過四十,貌相威嚴,有種軍人的硬朗和風采。

廉頗和李牧留心地打量他。

趙王吩咐他不必多禮,賜他就坐。

趙穆正容道:“少龍你不知自己多麼幸運,尚未上任,立即有一至關緊要的任務交由你負責。”

項少龍心中詛咒,口上卻謝恩。

趙王微笑道:“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因此人不但要勇武蓋世,膽色過人,還要機警聰敏,能隨機應付突發事件,假設你能完成這任務,回來後不但重重有賞,還升你爲將。”

項少龍忙應道:“大王儘管吩咐,小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場者六雙眼睛,全盯在他身上。

趙王向廉頗恭敬地問道:“相國看他是否是可用之材?”

廉頗兩眼閃着光茫道:“少龍以區區一個帶兵衛,進來見到我們後仍保持冷靜自若的心境,顯是有膽有識的人。舉動間流露出劍手風範,毫無缺點可尋,更是難得。但我最欣賞的還是他明知任務不易,仍沒有露出怯意,聞報酬不露喜色,能得如此人材,實我大趙之福。”

雅夫人聞得德高望重的廉頗盛讚愛郎,芳心竊喜,偷望趙穆,只見他眼內掠過殺機,顯是對項少龍生出妒意。項少龍心想人的名兒樹的影子,廉頗眼光如此厲害,難怪能成爲戰國名將,連忙謙讓。

郭縱心中卻想趙穆和連晉都扳你不倒,我趙國還有什麼人比這小子更適合此一任務。

趙王開懷大笑:“天佑我國,天佑我國。”轉向趙穆道:“鉅鹿侯請把此次任務向少龍解說。”

趙穆裝出笑容,溫和地道:“此次的任務,表面看來非常簡單,就是由少龍率領五百騎兵,護送平原夫人母子和雅夫人到魏國探親和進行友好活動,當然內裡另有玄虛,不若由郭先生親自說明。”

項少龍心中一驚,平原夫人之子不就是少原君嗎?他和自己勢成水火,爲何要去護送他呢?而雅夫人又爲什麼理由到魏國去?

郭縱壓低聲音道:“最近魏國的信陵君得到一套帛書,上面盡錄魯國一代巧匠公輸般對各種攻防武器的詳細製法,共錄大小巧器一百零八件,其中一篇流落出來,落到我手裡,說的是攻城雲梯的製作方法,已遠超過現在各國雲梯的水平,假設能得此《魯公秘錄》,我大趙將有望成爲霸主,更教魏國不能藉此稱雄。”

一直沒有發言的李牧道:“我曾風聞此事,聽說其中有一篇說及兵器的鑄制,能通過新的配方和淬火的過程,把鐵變成更堅硬的精鋼,若能得此秘笈,我們可擁有最優良的武器。”

趙王有點擔心地道:“信陵君爲人精明,手下能人衆多,幸好王妹和他有一段情,曾不斷修書求王妹赴魏,所以我們現在纔有這麼好的藉口,派你把王妹送去。”

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愕然向雅夫人望去,記起她是偷竊情報的高手。雅夫人怕他知道自己和信陵君也有一手後會不高興,芳心忐忑垂下臉去。廉頗和李牧交換個眼色,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趙穆再掠過嫉恨之色,對他這有強烈佔有慾的人來說,就算是他捨棄的女人,亦不希望她被另外的男人沾手。

廉頗淡淡道:“鉅鹿侯曾提議過很多人,均被我否決,因他們的底細被信陵君摸得一清二楚,難有作爲。推薦少龍的是雅夫人,少龍該感激她給你這個表現的機會。”

項少龍一聽,心中大樂。立刻知道廉頗和趙穆關係不佳,所以當面嘔他,他不敢望向趙穆,問道:“什麼時候起程?”

趙王道:“我們已派出快馬知會信陵君,應該在五日內可以起程,李將軍會派先頭部隊,爲你們沿途打點出境前的一切事宜。”

趙穆插嘴道:“五天內少龍不可以回烏府,要留在宮內直至起程。我自會派人通知烏家,他們可派人帶東西來給你或來探望你,明白嗎?”

項少龍心中叫苦,無奈答應後道:“我心中有一些對此行任務有點作用的小玩意兒,只不知可否由上匠打造出來。”

衆人齊感訝異,郭縱笑道:“這個容易,我派個專人來服侍你,無論怎樣困難,務要在這五天內給你完成。”

項少龍心中大喜,自認隨便揀幾件以前在特種部隊的輕巧工具,包保遠勝魯班的所謂巧器。但他會分件教郭縱的人打製,再由自己到魏國後裝配,那便不虞被對方學會超越了二千多年的技術。

趙王最後命各人退下,只留下廉頗商量對付燕國的事。

出殿後趙雅欣然扯着項少龍往後宮走去,笑道:“不要因見不到你的烏家美女愁眉苦臉,有雅兒陪你呢?”

項少龍苦笑道:“究竟有哪些權貴人物和你沒有過香火緣呢?可以說幾個來聽聽嗎?”

雅夫人低聲道:“人家早求你原諒嘛,嘻!你嫉妒哩。”言罷睨他千嬌百媚的一眼。

項少龍知道計較不了那麼多,話題一轉問道:“平原夫人和少原君到魏國只是探親那麼簡單?”

雅夫人待遠離兩個拜倒路旁的宮女,耳語道:“他們去了便不會回來。”

項少龍失聲道:“什麼?”

雅夫人幽幽一嘆道:“還不是長平之戰累事,我們本來人口比別國少,現在又死掉四十多萬壯年的男丁,這九年來,雖不斷鼓勵生育,規定凡女子滿二十尚未有夫家者,由地保分配,違命者充爲公娼營妓,可是除非再有一個十年,否則仍難回覆以前的國力。現在誰都不看好我們,否則燕王喜絕不敢來攻打邯鄲。”

項少龍道:“我們是勝利者啊!”

雅夫人領他轉入一個美麗的大花園,樹木掩映間,隱見一座別緻宮室。無奈地道:“一時的勝利有什麼用,除燕國外,誰不虎視眈眈我們這東鄰燕、西接秦、南錯韓、魏,北連胡貊的肥肉。別人虧蝕得起,我們卻是少一個弱一分,誰知什麼時候會再跌一跤。王兄又不爭氣,寵信趙穆這不能容物,言而無信的奸徒。”說到最後,咬牙切齒起來,對騙她棄她的趙穆恨之入骨。

項少龍清楚感到大難臨頭各紛飛的味兒,烏應元不也是爲此起異心嗎?

秦將白起可說是戰國最著名的殺人狂魔,長平一役坑殺趙卒四十萬前,又曾經把魏兵數十萬人斬首。這招的確非常毒辣,非常有效。

兩人登上臺階,早有俏麗宮女跪地相迎,看到項少龍,眼睛亮起來。

雅夫人把他直挽入寢宮,笑道:“這是雅兒在這裡的行宮,侍女是我的人,少龍若看中誰,隨便召她們侍寢,對你嘛!沒有女人會不樂意逢迎的。”

雅夫人着宮女關上門後,毫不客氣地爲他寬衣解帶,自己亦來個大解脫,到兩人袒裎相對,擁臥榻上,她幽幽嘆道:“三十八年前,自韓國的宛先和鄧這兩個冶鐵業的重鎮落入秦人手內,他們的武器裝備逐漸凌駕各國之上,所以王兄此次這麼重視《魯公秘錄》。”

又輕輕道:“少龍,爲了獲得秘錄,雅兒或再要犧牲肉體色相,你肯讓人家這麼做嗎?”

項少龍苦笑道:“有沒有我的同意,事情會有分別嗎?你的武器就是美麗的身體,不用美色難道還有別的可代替?”

雅夫人嘆道:“假若代價是失去你,我寧願取不到魯公秘錄。雅兒對戰爭早厭倦得要命,只想和少龍找個安樂居所,避開你爭我奪的仇殺環境,終老山林。”

項少龍道:“要不要陪人上榻,這事遲些再說。是了!爲何我從不聽你提起自己的孩子?”

雅夫人神色一黯道:“我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若有孩子,我的生活或者不會那麼不檢點。少龍!你是否會因我的缺陷而不疼人家呢?”

項少龍立即以行動回答。這次雅夫人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熱烈和馴服,令項少龍享盡溫柔之福,明白到爲何以信陵君這種可隨手招來千萬美女的人物,對這尤物仍不能忘情。

事後兩人相擁睡了半晌,郭縱派的工匠來了,項少龍費兩個多時辰向他說清楚要造些什麼東西。拿着項少龍畫的圖樣,那工匠一頭霧水去了。

雅夫人見他繪圖時頭頭是道,追問他時,項少龍只笑不語。他並不想製造出什麼厲害的現代兵器,只是希望擁有一些方便做間諜和逃走的裝備和工具。這幾天他還要好好在宮內練習騎術,那是他最弱的一環。要在這時代好好活下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唯一方法是比別人更強橫,更狠辣,再沒有別的方法。

如果是以前的項少龍,遇上美女,那還不千方百計弄上手來。但現在美女俯拾即是,個個千依百順,卻物極必反,太多女人反變成他的負擔和煩惱,試問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來。見到俏侍女們飢渴熾熱的眼神,他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獨處,可是這個上廁所也有美女在旁侍候的年代,要找個見不到女人的地方,真是難比登天。

他逐漸明白到這裡的女人爲何如此容易一拍即合,關鍵在於通訊的問題。在現代,只要交換電話,隨時聯絡得上。而在這遠古時代,送信靠的是人力,那只是有身份的人的玩意。一面之緣後,往往再無相見之日,所以白夷女見到他後追在後面,找尋歡好的機會,否則可能就此緣盡,這些宮女亦有同樣的情況。項少龍不是不想滿足她們,可是隻一個雅夫人足教他應接不暇,還怎能去撫慰其它女孩子。

在華麗的浴殿洗澡,雅夫人行宮內的八名侍女全體出動到池內侍候他,又爲他遍體按摩。以項少龍這麼風流的人,亦不敢稍有逾越,怕惹來不可收拾的局面。

侍女不斷把滾熱的水注入池內,蒸氣騰昇,把浴殿弄得像個焗蒸氣的封閉空間。春盈等四名婢女常服侍他沐浴,但身上總留有褻衣,絕不像這些宮女一般全無掩遮,可見宮廷的生活遠比民間的富室**荒唐。但無可否認,項少龍此刻感到非常鬆弛享受。令他放心的是沒有他主動,這八位漂亮的熱女郎,不敢對他做出過份的挑逗。浴罷,項少龍伏在池旁一張榻上,由八對玉手爲他擦上香油、仔細推拿,舒服得他不願張開眼睛。

腳步聲響起,雅夫人來到榻旁挨着他坐下,伸出纖手撫弄他長可及肩的濃黑頭髮,笑道:“她們是我特別由府內挑選出來的女侍,既乖巧又美麗,旅程中由她們和我侍候你。給點甜頭滿足她們吧!她們會更盡心盡力呢!”

八女俏臉均紅起來,低頭羞笑,誰都看出她們是千肯萬肯,求之不得。項少龍差點想痛打雅夫人的屁股。或者放縱情慾是宮廷內最普遍和正常的行爲,可是他受的那種軍訓,卻使他知道節制的重要和必須。含糊應一聲,裝睡去了。他還能做什麼呢?

雅夫人俯下頭來,在他耳邊道:“你只要躺着享受便成,指頭也不用稍動一下。”

項少龍暗忖那豈非反成八女的泄慾工具,怎能接受,沒有答她,不久沉沉睡去。醒來時,靜悄悄的。浴殿內燃起油燈,一片寧靜。

他還以爲衆女離開了,剛爬起來,立刻聽到女子鶯聲嬌呼道:“公子醒哩!”

兩名穿回羅衣的俏侍女立即過來侍候他穿衣服。

項少龍見兩女一臉期待和渴想之色,問道:“兩位姐姐喚什麼名字。”

其中一個吃吃笑道:“公子折煞小婢,我叫小昭,她叫小美,是夫人的貼身小丫頭。”

小美讚歎道:“公子的體格真好,我們從未侍候過比公子更強壯的男人。”

小昭來到他身前爲他縛上襟頭複雜的鈕釦,胸脯聳伏有致。

小昭忽然身子一軟伏在他身,嬌聲道:“公子!”

小美亦把身體緊貼他的後背,體溫火般灼熱。

項少龍淡淡道:“夫人在哪裡?”

兩女嚇了一跳,忙繼續爲他穿衣。

小昭惶恐道:“奴婢該死,夫人吩咐你醒來要領你去見她的。”

項少龍大喜,知道暫時不用怕給她們纏着,隨她們出去。雅夫人嫺靜地在餐几旁等候他,見他駕到,跪在席上,以甜甜的笑容,妻子侍候丈夫般的禮節,恭迎他入座。兩人並肩坐在几子的一邊,侍女們流水般奉上酒菜。

雅夫人爲他斟酒,笑語道:“活了這麼多年,雅兒還是第一次感到身有所屬的快樂,剛纔坐在這裡等你,一點不覺得時間難過,沒有半分空虛或沉悶,因爲人家知道有你在身旁。”

小昭等八女分兩組跪在入門處的兩旁,八對俏目不時溜到項少龍身上。

雅夫人掃視八名婢女,含笑道:“雅兒是你的人哪!她們亦變成你的私產,若有興致,可和她們戲耍取樂。”又抿嘴笑道:“項郎一點不像其它男人,若換過其它人,當是另一番情況。”

項少龍心中苦笑,說到荒唐放縱,他這受慣責任和紀律約束的現代人實自愧不如。不過若多喝兩杯,酒性發作,自己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雅夫人揮退八女,倒入他懷內道:“王兄和廉頗很看得起你,這事必招來趙穆懷恨。尤其他剛纔派人來召我,給我嚴詞拒絕,必然更添恨意。雖說他現在因你有利用價值,不會隨便翻臉,但始終會佈局害你,有起事來,王兄會幫他而不幫你的。”

項少龍心想,我又肯放過他嗎?想起舒兒之死,怎能釋懷。

雅夫人見他神色一黯,還以爲他擔心趙穆,道:“趙穆下面有兩條走狗,一是大夫郭開,另一是將軍樂乘,一文一武,都是滿肚子壞水的厲害人物,此刻他們不在邯鄲,將來遇上,切要小心應付。”

項少龍記起秦始皇,忙問道:“秦國的質子贏政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雅夫人臉現不屑之色,冷冷道:“這人長得相貌堂堂,比一般秦人更高大魁梧,人卻膽小如鼠,畏首畏尾,難成大事,終日只知在脂粉叢中打滾。”

項少龍失聲叫道:“什麼?他會是這麼的一個人?”

雅夫人坐直嬌軀,奇道:“爲何你好像對他很感興趣似的?”

項少龍心內亂成一片,秦始皇一直是他心中的期待和夢想。說到底,他仍是一個對國家忠心的軍人,很自然對這個一手締造出中國的偉大君主生出盡忠之心。但假若秦始皇只是個沉迷女色,難成大器的人,那他豈非失去唯一的希望和目標。歷史該不會錯得這麼離譜的,或是秦始皇爲矇騙趙人,故意裝成那樣子。唔!一定是這樣。想到這解釋,輕鬆起來,應道:“秦國現在這麼強大,所以我對他份外感興趣吧!”

雅夫人沒有起疑,道:“秦人最野蠻,只有他們纔可下手屠殺以萬計的降卒,對女人更粗暴淫虐,所以聽到秦兵來,沒有人不害怕的,寧死不肯落在他們手中。”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贏政的體格好嗎?”

雅夫人伸手摸着他寬闊的胸膛,媚笑道:“比起你來差得遠哩。若有人告訴我他剛死掉,我絕不會驚訝。像他那樣無時無刻不擁美作樂,能待到現在已是奇蹟,登幾級石階都要喘氣。”接着輕嘆道:“事實上不能全怪他,一來其母朱姬對他寵溺過度,更要命的是趙穆等故意誘他沉迷酒色,十一歲便教他飲酒作樂,又不斷送他各國美女,這樣一個無知孩兒怎把持得住。”

這次項少龍真的目瞪口呆,健康這東西是假裝不來的。難道歷史錯了,贏政並非秦始皇。至此心情大壞,在雅夫人手上連喝三杯烈酒,又灌了雅夫人幾杯。雅夫人不堪酒力刺激,開始**起來。項少龍心情鬱結,亦需用刺激來麻醉自己,主動召來八女,逐一灌酒取樂,終於學着趙國的王族公卿,渡過最荒唐的一個晚上,到最後再弄不清楚曾和誰發生過肉體關係。

沒有秦始皇,難道就這麼長在趙國混下去,就算應付得了奸人趙穆等的陷害,遲早還不是給秦兵宰掉!明知將來是這樣的命運,今天怎快樂得起來?他開始明白爲何各國王侯貴族,要過着只有今朝的頹廢生活。因爲誰都不知明天是否仍享有眼前的一切。

第二天他爬起狀來,項少龍暗責自己荒唐,拋開秦始皇的事不想。梳洗後,到宮中的教場苦練騎射,其它禁衛兵將對他既崇慕又恭敬。當然,就算妒忌他亦不敢擺在臉上,誰不知他成爲趙王身邊的紅人。

他的頂頭上司,禁衛長趙方親自領他參觀王宮,解釋宮中的禁忌和須注意的事項,道:“我們的職責主要是負責內外兩宮的安全,外宮建築物有四殿九樓十閣,是大王接見羣臣和辦事的地方。內宮分二部份,正宮是大王和衆妃嬪的居室,西宮是接待外國來的貴胄使者,東宮是王族的居室。暫時少龍可四處巡察,到熟習環境,我會進一步向你解說負責的職務。”

項少龍知他不曉得自己即將遠行,自不說破,這時內侍官吉光來找他,領他去試穿爲他趕製的護甲。

護甲主要是保護前胸和後背,兩肩設帶連繫,在背後交叉與腰部的繫帶相連,打結系穿。又有像兩翼橫飛的披膊,穿上後看得四周的人全部眼睛發亮,像他那般威武若天兵神將的人物,他們仍是第一次看見。

縫甲室內十多名女工對他目不轉睛,項少龍已習慣了給女人看,暗笑以前是他看女人,現在卻是女人看他,世界輪流轉,由現代轉到古代。

他試戴頭盔,最頂處是兩片半圓形的甲片合綴成圓形的乎頂,然後是圓角長方形的甲片自頂向下編綴,共分七層,上層壓下層,護頰、護額的甲片形狀較特殊,用以配合臉形。額部正中的甲片向下伸出直條,保護眉心突出的部份。可能是怕給人由後斬首,對後頸的保護特別嚴密周詳。

穿上禁衛將官的制服,自己也覺得好玩,忙出去四處巡邏。另一名同級的帶兵衛成胥自告奮勇陪他走一會,來到正宮入口的大牌樓處,向守門的十多名禁衛介紹項少龍,把他拉到一旁道:“大家以後是兄弟,有些事不能不對你說,千萬不要獨自進入正宮,愈多人陪愈好。”

項少龍大驚,追問原因。

成胥低聲道:“正宮內除宦侍外,妃嬪和侍女超過五百人,閒着無聊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像你這麼威武的壯男給她們看到,那還肯放你出來,那可不是說笑的事。”

項少龍倒抽一口涼氣,原來如此,皺眉道:“大王不管這些事嗎?”

成胥別有深意地苦笑道:“大王連自己的妃嬪都沒空去理,那管得這些事。有家人在京城的還好一點,可借回家探親,找人鬼混。外國獻來的女子不準踏出宮門半步,見到男人那還不如狼似虎。”

項少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趙王對女人根本沒有興趣,想起雅夫人的八個侍女,心想她們或許可算是非常溫柔斯文。再聊幾句,溜回雅夫人的行宮去。

進入東宮的區域,兩名美麗的宮女追上來,跪着稟告道:“小婢們恭候兵衛大人半天了,妮夫人請兵衛大人相見。”

項少龍大感頭痛,成胥雖有警告在先,可足以爲危險地區只限於正宮,怎知東宮亦非安全地帶,硬着心腸道:“噢!請代向妮夫人請罪,卑職有急事要趕去面稟雅夫人……”邊說邊走,匆匆逃亡。

兩宮女還想追來,他早已去遠。沿途自是遇上不少宮娥貴女,見她們眉目傳情,嚇得項少龍眼觀鼻,鼻觀心,直至迴歸雅夫人別宮的“安全”範圍,終於鬆一口氣。

步入廳內,其中兩名婢女欣然迎來,爲他脫盔解甲。

項少龍忘了她們名字,問道:“兩位姐姐叫什麼名字?”

兩女昨晚和他胡混整夜,知他隨和,其中之一白他一眼撒嬌道:“公子只記得小昭小美,卻忘記人家。”

項少龍大樂,暗忖可能糊裡胡塗下破去陶方的紀錄,自己真的不賴,只是以前沒有機會嘗試,又暗自警惕,這等荒唐事可一不可再,否則自己與趙穆之流有何分別?

另一女道:“她叫小紫,我叫小玉,公子不要忘記。”

項少龍念兩遍後道:“夫人在哪裡?”

小玉道:“夫人親自下膳房,爲公子做飯。”

小紫笑道:“我們服侍夫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有興致。”

項少龍心想她弄出來的東西必然非常難吃,但心中感動,想起烏家的妻婢,頓感相思之苦,自己在這裡偎紅倚翠,她們卻要獨守空房,真不公平。

小玉壓低聲音道:“三公主來探夫人,現在也在膳房裡,宮內除雅夫人就數她最美。”

項少龍爲之愕然,這些宮廷貴女爲了男人,真的什麼事都敢做出來,竟主動到這裡找他,無奈下惟有隨兩婢往膳房走去。剛入內軒,雅夫人和另一宮裝美女從膳房處步出,與他碰個正着。項少龍和那絕不超過十七歲的美女目光相觸,雙方的眼睛同時亮起來。

三公主長得非常貴氣,婀娜娉婷,雖沒有雅夫人魔鬼般的身材,但骨肉勻亭,姿態優雅,像一朵珍貴的鮮花,文靜中充滿撩人的丰姿,見到項少龍,露出美麗文靜的微笑,會說話的眼睛像在向他殷勤問好。

她的衣服袖子很寬,下襬長長拖在地上,香肩披上精緻的大圍巾,髮髻精巧有特色,在鬢角戴着以絲線穿成的珠花,垂在兩旁,薄遮雙鬢,使她份外嬌俏多姿。彎曲的梳子裝飾在頭髮前端,左右各插三支簪,額頭中央點了一顆硃紅色的美人痣。使項少龍眼睛放光的原因,是她不像他心中所想的淫娃蕩女,只見她氣朗神清,有種玉潔冰清,雅麗高貴的動人氣質。和美豔不可方物的雅夫人並肩俏立,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當她發覺項少龍目不轉睛打量她,俏臉一紅,低垂螓首,卻沒有不悅之色。一股少女健康的幽香,隱傳鼻內,項少龍爲之心蕩神怡。雅夫人白他一眼後,爲他兩人作介紹。項少龍慌忙對這金枝玉葉行禮。

雅夫人把三公主請入內軒坐下,拉着項少龍到一旁低聲道:“無論她趙倩對你多麼有意思,你絕不可以壞她的貞操,因爲她這次會隨團嫁到魏國去,作儲君的正妃,魏人若發覺她並非完璧,會把她退回來,那時你立即大禍臨頭。”

項少龍此次是真心叫可惜,無論他擁有多少美女,仍然強烈地感到此爲天大憾事。

雅夫人陪項少龍進軒,三公主趙倩盈盈站起,避開項少龍眼光,輕輕道:“夫人,趙倩回去哩。”

項少龍心想,少見點面也好,否則愈看愈捨不得就慘,趙倩給人一種既文靜又很有涵養和內在美的感覺。

雅夫人沒有挽留,把她直送出門外去,回來時媚笑道:“項郎的魅力使我們女兒家沒法抵擋,趙倩也不能免,爲此匆匆逃掉,真想看你有沒有本領收拾魏國最著名的美人石才女。”

項少龍奇道:“石才女?”

雅夫人拉他坐列席上,靠過來緊纏他脖子嬌媚地道:“不要以爲她姓石,只是她才高八斗,十六歲以文名驚動四方,她雖生得有傾國傾城之色,卻從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內。今年滿二十歲,仍不肯嫁人。各國求她青睞的名公子,一一鎩羽而回。所以有傳她是天生的石女,不會對任何男子動情。”

愈難到手的東西愈珍貴,此事自古已然。項少龍大感興趣問道:“她就算不想嫁人,可是這事能由她作主嗎?”

雅夫人笑道:“心動了嗎?她和秦國著名的美人兒寡婦清各有千秋,都能以保持貞潔而大大有名。石才女能保持超然,全因她的琴技和文采無人能及,見到她的人都要自慚形穢,所以魏王和信陵君非常維護她,兩個大靠山在,誰敢強來?”

微笑道:“項郎的文才天下無雙,或者有機會打動她。”

項少龍暗叫慚愧,岔開話題說起妮夫人要他去相見的事。

雅夫人一愕坐直嬌軀,不能相信地道:“她竟會找男人嗎?”

項少龍尷尬道:“或者是我誤會她的意思了吧。”

雅夫人道:“怎會是誤會,我看這美人兒爲丈夫守貞節九年後,終於動了春心。唉!是你不好!那天比劍表演得這麼有男兒氣概,誰能不爲你傾倒?只想不到妮夫人這麼有修養的人,仍不能例外。她或是唯一夠膽來和我爭你的人,因爲她是王兄最敬重的堂妹,而我則是他最寵縱的妹子。”跟着嬌媚一笑道:“要不要我穿針引線,讓你與她共度香宵,又或我們兩人一起陪你?”

項少龍戒備地搖頭道:“我對她高矮肥瘦一概不知道,萬一是你爲敬愛她而騙我,那我豈非變成免費男妓。”

雅夫人對他的新鮮用語“免費男妓”一時聽不懂,想了半晌,笑得花枝亂顫,伏在他肩上喘氣道:“唉!我的兵衛大人,小雅怎敢騙你呢?不怕受責被罰嗎?要不要人家帶你去看看貨色?我也想看她被揭開心事的窘態。”

項少龍大感不妥,正容道:“不准你胡來,若你利用我使妮夫人難堪,我絕不放過你。”

雅夫人坐直身體,委屈地道:“人家不過想你在赴魏前,多點玩樂機會吧!”

項少龍苦笑道:“不要以爲我跟其它男人一樣,無美不歡。我還要保持體力,爲此次赴魏出使做好工夫,明白嗎?”

小昭來報,說烏家有人來找他。

項少龍站起來,雅夫人隨其起立道:“對不起,我奉王兄之命,要作旁聽者。”稍頓媚笑道:“奴家當然什麼都不敢泄漏的!”

項少龍瀟灑地聳聳肩,擺出個毫不在乎的姿勢。那漂亮的動作,看得雅夫人和小昭兩女俏目放光,往外走去。事實上他的言談舉止,和這時代的人有很大的分別,那形成他別樹一格的風度和魅力。俊俏比他猶有過之的連晉在情場上敗得一榻胡塗,並非偶然。剛步出廳外,一團熱火夾帶芳香撞入他懷裡,失聲痛哭起來,當然是烏家的大美人廷芳小姐。陶方站在廳心,作個無奈的姿態,另外尚有兩名武士,捧着他的木劍和衣物包裹。

雅夫人來到手足無措的項少龍身邊,伸手撫上烏廷芳的秀髮,湊到她耳旁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比什麼止哭靈丹更有效用,烏廷芳立即收止哭喊,由項少龍肩上擡起俏臉,盈盈淚眼瞧着雅夫人道:“真的?”

雅夫人肯定地點頭,拖起這絕色嬌女,進入內宅去。項少龍當然不知道雅夫人說過什麼,卻猜到爲了將來的融洽相處,趙雅自然要討好烏廷芳。誰都想到若爭風吃醋起來,他項少龍會站在烏廷芳的一邊。

陶方令武士放下木劍衣物,退出屋外,然後對項少龍打個詢問的眼色,項少龍忙把赴魏的事扼要說出來。陶方聽得眉頭大皺,低聲道:“信陵君智計過人,手下能人無數,絕不好惹,你要小心點。”頓了頓又道:“魏國也有我們的人,我回去安排一下,看可以怎樣幫你的忙。”

約定見面的暗號後,雅夫人和歡天喜地的烏廷芳並肩回來。

烏廷芳笑道:“陶公自己回去,告訴婷姊不要擔心,芳兒留在這裡侍候項郎。”

陶方如釋重負,向雅夫人道謝,欣然去了,可見他給烏廷芳纏得多麼痛苦。項少龍心情大佳,當晚自然是郎情妾意,說不盡恩愛纏綿。次晨醒來,在小昭等服侍下,換上頭盔甲冑,精神抖擻地趕到練武場,練習騎射,衆禁衛均視他爲新的英雄偶像,兼之他不擺架子,人緣極佳,當他策馬急馳,彎弓搭箭命中靶心,全場轟動喝采。忽然衆人全體跪伏地上,項少龍一看下慌忙滾下馬去,拜伏地上,原來是趙王駕到,身旁還有位亭亭玉立的年輕貴婦,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麗明媚,但神態端莊,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派,絕不似雅夫人那類媚視湮行的蕩女丰姿。

趙王命衆人繼續練習,召項少龍過去,歡悅地道:“少龍這麼勤於練武,寡人甚感欣慰。”

項少龍心想,我練習騎射絕非爲你,只是爲自己的小命着想,口中當然不會這麼說。

趙王道:“來!拜見妮夫人!她有事求你哩!”

項少龍忙向妮夫人施禮,這時確知自己是誤會她。這樣端莊的貴婦,怎會公然勾引男人?

趙王道:“妮夫人告訴我:少龍你曾拒絕她的邀請。初聽時寡人着實不悅,但旋即猜到少龍誤會夫人的意思,以爲與男女之情有關。不知者無罪,且可見少龍爲了未來任務,把持自守。故此寡人不但不怪你,還非常欣賞你。”

項少龍暗叫慚愧,暗道你若知我只是因爲力不能及,應付不了這麼多美女,又不知妮夫人長相如何,身材好是不好,才婉拒邀請,不知會作何感想。表面當然是惶恐請罪。

趙王向妮夫人笑道:“少龍暫時交給你哩!”在衆禁衛前後拱衛下離開。

項少龍望向妮夫人,恰巧她亦在打量他,目光一觸,妮夫人俏臉一紅,垂下眼光輕柔地道:“趙妮行事莽撞,致教先生誤會。”

項少龍見她冰肌玉骨,皮膚晶瑩通透,豔色雖比不上趙雅,嬌俏遜於烏廷芳,清麗及不上三公主趙倩,卻另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優嫺嫵媚,教人傾倒,這時反希望那不是誤會。

妮夫人道:“這處人多,先生請移步到趙妮居處一談,見見劣兒。”

項少龍心中一動,想到事情必是與她兒子有關。這時代的女子無不早婚,說不定妮夫人十三、四歲嫁人,所以不要看她二十許人,有個十多歲的兒子絕不稀奇。一輛馬車駛來,妮夫人坐進車裡,項少龍自知身份,騎上馬兒,隨在馬車之後。不一會來到那天兩個宮女邀請他的地方,馬車轉入一座庭院。進入廳中,兩人分賓主坐下,四名女侍奉侍在旁,爲兩人送上香茗。

妮夫人有點慌亂,喝口熱茶,往他望來,文靜地道:“此次邀先生來此,實有一事相托。”

項少龍見她一直不以官職相稱,而禮遇之爲先生,早猜個八成,微笑道:“是否和小公子有關?”

妮夫人嘆道:“還不是爲此劣子,先夫戰死沙場,妾身所有希望全放在他身上,那知他生性頑劣,不知自愛,終日只顧嬉玩……”

項少龍笑道:“孩子誰不愛玩?”

妮夫人玉臉霞飛,苦惱地道:“他玩的不是一般孩子的遊戲,而是宮內的女孩子。”

項少龍失聲道:“他多少歲?”

妮夫人不好意思地回答:“年底將足十四歲。”看到項少龍瞠目結舌的樣子,無奈地道:“妾身遍訪有名的學者教導他,只是誰也拿他沒法,除對妾身還稍有點害怕,我身邊的婢僕全怕了他,他……唉!我不知怎說好。噢!茶冷了。”

項少龍待要喝茶,一聲女子的尖叫由後宅傳來。妮夫人臉色一沉,站起來匆匆往聲音傳來處趕去,項少龍怕她有危險,忙追隨在後。步入內堂,只見一個粗壯的孩子,把一名美麗的婢女按在牆上,上衣被他扯下來,露出粉嫩的胸脯,而那孩子緊捉她的手吻如雨下,旁若無人,雖另有三名婢女在旁,卻無人敢加以攔阻。

妮夫人勃然大怒,喝道:“畜牲!還不給我住手!”

項少龍心想,應是住口才對。

那小公子嚇了一跳,放開婢女,轉過來悻悻然道:“娘不是去找大王嗎?是少君告訴我的。”話說完目光灼灼地盯着項少龍,充滿嘲弄不屑的神色。

那婢女衣衫不整地哭着走了,妮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項少龍真奇怪她爲何可忍着眼淚,同時恍然大悟這小子自少習武,身強力大,又和趙國的儲君交好,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誰都管不了他,不敢管他。小小年紀,便習染王室淫靡之風,使人感嘆。不過也惹起反省,自己何嘗不是被這種文化感染。

小公子斜眼睨視項少龍,問道:“你就是那項少龍,見到本公子還不下跪。”

妮夫人斥道:“斗膽!從今天起,項先生是你的老師,下跪的應是你纔對。”

小公子哈哈一笑道:“娘此言差矣,君臣上下之禮怎可廢,他叩頭後,我肯不肯讓他教,還要看他有什麼本領?”

妮夫人氣得跺腳,待要大罵,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夫人且莫動氣,你們先避開一會,讓我和小公子說幾句心裡話兒。”

小公子見項少龍全身甲冑,威武不凡,其實頗感心寒,冷笑道:“誰有興趣和你說話。”轉身想由後門溜走,對妮夫人的召喚置若不聞。眼看要溜出去,風聲響起,小公子耳側一寒,一把匕首貼頰擦過,釘在門框上。小公子雙腳一軟,停下步來。妮夫人和衆婢花容失色,掩嘴驚呼,若匕首稍偏半分,會是什麼後果?

小公子臉青脣白轉過身來,顫聲道:“娘!他想殺我,快找人拿他。”

項少龍兩眼射出森寒之色,冷冷道:“你這算什麼本領,立即給我噤聲,明天早上我來時,若見不到你乖乖在書房等我,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出來揍一頓,走吧!”

小公子氣得小臉煞白,狠狠一跺腳,惡兮兮指着他道:“好!我們走着瞧!”掉頭溜出後門,轉眼不見。項少龍哪會把這個小子放在心上,乘機向妮夫人告辭。

妮夫人垂頭低聲道:“那杯茶你還未喝啊!”

項少龍暗忖美人兒你心動了嗎?瀟灑一笑,到門框處拔回陶方的匕首。心中生出主意,說到射箭,可能很多人比他出色,擲飛刀嘛——卻沒有人及得上自己。可是飛刀攜帶不方便,若改用以前特種部隊慣用的五寸鋼針,那隨便帶上數百枝在身上該可辦到,殺傷力還更可怕,打定主意,決定教郭縱的人立即打製。轉過身來,原來妮夫人剛移到他身後,兩人在近距離打個照面,四目相望,妮夫人驚呼一聲,移後兩步,有點手足無措。

這世上最令男人心動的,是當貞節高貴的成熟美女芳心初動的時刻。項少龍並不例外,若非有其它侍女在旁,定忍不住上前挑逗她,那並不是心懷不軌要把她弄上牀榻,而是想看她那六神無主的誘人樣兒。

妮夫人道:“先生請!”

項少龍隨她回到前廳,喝過由她親爲他換上的熱茶,再次告辭。妮夫人心裡生出敬重之意,她以前接觸的男人裡,除像趙王這些有血緣的近親外,誰不對她生覬覦之心,一方面他們愛她美麗的肉體,另一方面可向人誇耀征服她這節婦的魅力。她最憎厭就是那些色迷迷的嘴臉,只有眼前這氣宇軒昂又充滿英雄氣概的男子,才使她感受不到那種煩厭。剛纔他擲出飛刀那種充滿自信和力量的英姿,令她厭倦異性的芳心,不由怦然而動。

妮夫人再找不到挽留他的藉口,殷勤送他直抵院門,輕輕叮嚀道:“先生明早記得來這裡,妾身把小盤兒交給你。”

項少龍差點衝口而出問道:“那你呢?”可是當然不敢如此無禮,微微一笑道:“我教孩子的方法可能不會是你想象的那樣,希望夫人能接受纔好,否則可隨時把我解聘。”

妮夫人欣然道:“只要是先生的方法,妾身無不接受。噢!妾身真大意,忘記向你問及報酬。”

項少龍哈哈一笑,大步走出門外,聲音傳回來道:“我是爲一個慈母對兒子的愛而做的,那就是酬金。”

第二章 東郡民變第三章 齊都之旅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五章 大功告成第12章 三大殺招第四章 周旋到底第十章 救世聖人第12章 三大殺招第12章 秦女刁蠻第六章 出使六國第六章 踏上征途第11章 稷下之戰第13章 千古一帝第11章 扭轉局勢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五章 相府爭雄第一章 五德終始第五章 錯有錯着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五章 大功告成第六章 餘情未了第五章 重回邯鄲第五章 重回邯鄲第九章 聯軍壓境第八章 黑龍出世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十章 蕞城之戰第11章 閉門之戰第二章 歌姬之首第七章 跨嶺入楚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六章 兩虎爭雄第八章 披荊斬棘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九章 歷史重演第12章 勢力平衡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八章 披荊斬棘第八章 破浪長淮第11章 扭轉局勢第十章 便宜夫人第二章 歌姬之首第一章 時空機器第五章 相府爭雄第一章 五德終始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12章 三大殺招第一章 時空機器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四章 田獵風雲第五章 偎紅倚翠第三章 太后遷宮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九章 信心盡復第二章 墨子真傳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七章 稷下劍聖第八章 楚國強徒第11章 逃出大梁第二章 處處逢源第十章 救世聖人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一章 時空機器第九章 美女嫣然第六章 出使六國第五章 相府爭雄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二章 牧場之戰第五章 重回邯鄲第六章 踏上征途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11章 高手交鋒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三章 齊都之旅第三章 錯綜複雜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六章 踏上征途第11章 閉門之戰第五章 重回邯鄲第九章 歷史重演第六章 後患無窮第五章 錯有錯着第二章 墨子真傳第十章 便宜夫人第七章 稷下劍聖第11章 相府晚宴第六章 餘情未了第11章 稷下之戰第二章 處處逢源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十章 恩怨難分第九章 迎刃而解第九章 迎刃而解第12章 嬴政登基第六章 兩虎爭雄第九章 聯軍壓境第四章 田獵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