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楚軍與漢軍的將領怒視相對,劍拔弩張,幾乎就要幹起來了。
氣氛拉緊,各路諸侯也臉色都不好看,俗話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旦宴會內兵戎相見,兩大人馬廝殺起來,幫哪邊都不是,兩不相幫恐怕也會遭到襲擊,左右爲難啊。
范增啞然失笑道:“張先生所言在理兒,漢軍放棄彭城,足見其誠意,我楚軍也不能咄咄逼人,換做誰也不敢拿着幾十萬軍民的性命來做嘗試,好,這一項我代義帝和霸王答應你們,只要彭城漢軍離開,抵達咸陽之前,楚軍人馬退至藍田城,決不動一兵一卒,這樣張先生、漢王滿意了吧。”
張良看了看龍天羽仍沒有說話的意思,繼續談判道:“還有就是期限和各路人馬安排問題,彭城人馬收到書文後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趕來,各路諸侯如果可以先行回封地鞏固勢力,至於咸陽財物將來等漢軍退出咸陽時候,十八王再一起商議,按功勞大小封賞。”
這一點說得在理兒,至少在場無論楚軍還是各路諸侯均覺得合情合理。
范增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得,就怎麼說定了,各路諸侯在此立誓封王,誰也不得反悔,否則他就是違背其他諸侯王的利益,共同組建聯軍討伐。”他停頓一下,對着項羽道“霸王,接下來由你帶頭立誓宣言吧。”
這時宴席婢女上前爲空杯內斟酒,芳香涌動,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
項羽看了看龍天羽,又深情地看了看月瑤和妙戈,長舒一口氣,忽然間看得淡了,覺得自己一直都很傻,爲了別人的女人苦苦思戀,這就是父母教給自己的男人氣概和胸襟嗎?
全心全意地去愛一個女子,始終沒有得到絲毫彙報,最後反而愈加冷落自己,我這是何苦呢?想我項羽頂天立地的漢子,在大漠誰不萬般敬仰於我,在中原難道我就不能稱霸嗎?大丈夫何患無妻!
腦海中思緒翻轉,似乎有一個無形的手正在縷清他的頭腦,半晌間,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一直以來,不是項羽的人品差、手段下流,而是當一個血性方剛的男人深愛並迷戀於一個女人的時候,會比那些沒有血性的男人更加執着、更不能自已。
而此刻,當美夢破滅的時候,項羽變得更清醒了,滿腔熱血,感慨橫生。
“哈哈……”項羽忽而大笑一聲,充滿了愴然和自嘲,又帶着一股灑脫的味道,彷彿變了一個人般,眼神更加犀利了,豪氣十足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龍天羽,雖然這次爭鬥中,你失去了彭城根據地,未免落了下風;但我楚軍使的手段不夠光明正大,項羽也勝之不武,但是爭奪天下,不是公不公平的事,成王敗寇自古已然,多少君子不屑於耍手段在王室宮廷爭鬥中淪爲階下囚,戰國時期各路諸侯更是爾虞我詐,四大公子、四大名將,他們之間並不是所有策略都是光彩的,然而後世人又有幾人嘲諷他們?”
“這大半年起義中爲了利益明爭暗鬥在所難免,我項羽也有幾次被迫沒有講信用,那都是因爲愛鍾愛妙戈和才女的關係,從今晚起,我項羽就要堂堂正正做西楚霸王,在彭城漢軍退到咸陽前,絕不會動一兵一卒傷害途中的家眷和漢軍人馬,這個請放心吧,倘若將來漢王想奪回彭城,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衆人明顯感受到項羽的變化,特別是原來粗暴勇猛的項羽,竟說出這番精闢的見解來,令在場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股氣勢當真有了君王霸主的氣度,連胸襟也變得寬敞了,一時難以接受。
龍天羽看着項羽渾身散發着一種攝人的氣概,簡直無可匹擋,肅然起敬,不知爲何,有了史書中霸王的真實感覺,難道失戀刺激了他,從今晚開始他成爲了真正的西楚霸王?
自己不但斬殺了劉邦,還刺激了項羽加速脫變,這種感覺太荒謬了!
“好!這纔像個霸王!”龍天羽盯着項羽,氣勢一點不弱,朗聲道:“還是那句話,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將來的事,和平相處也好,逐鹿中原也罷,都會隨大勢所趨而發展,誰也阻擋不了,只要在場十八路諸侯回到各自封地,形成新的格局,今後誰是君王,那就各憑能力了。”
項羽爽朗大笑道:“好,龍天羽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在楚地發展壯大,等着你有朝一日重返中原,就看你到時候的實力了,也許十年、二十年,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龍兄沙場的風采,別忘記了咱們還有一場未完成的決鬥。”
龍天羽不得不對項羽刮目相看了,此刻對方不再壓抑,縛手縛腳、暴躁衝動,不再受范增的左右,而是真正成爲一方霸主,更爽快的是,他沒有繞彎子說些永不作戰的空話,天下分成十八王,發展下去各路諸侯能沒有爭鬥嗎?中原想安靜都難,項羽也看到了這點,纔不加掩飾地與龍天羽立下了約定。
衆人舉杯,爲了分封天下之事塵埃落定乾杯,這一場緊張的鴻門宴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來了,各路諸侯皆大歡喜,都獲得了封地,至於滿不滿意、會不會倒兵相戈便是後話了,畢竟人的慾望是無限的,今晚爲擁有封地而興奮,可能明日就覺得封地小了,想爭奪別人的地盤,朝代的發展從離不開爭鬥。
幾杯過後,龍天羽離席告辭,其它各路諸侯也紛紛請退,要回去清點人馬準備近日返回封地,壯大隊伍鞏固實力纔是關鍵,不然沒有大軍在握,就是虛王頭銜,沒有任何用處。
楚軍將領起身相送,警戒之心完全放鬆了,項羽看着月瑤和妙戈的倩影,月光下嬌美的身姿和仙韻,不禁心中一嘆,對着龍天羽說道:“龍兄,不論今後是敵是友,項羽對龍兄都是十分敬佩!”
龍天羽微微一笑,心想西楚霸王啊,老子剛來到這個時空時,第一個就想見你了,看看你究竟是何等的蓋世英雄,可想不到,相見之後有所失望罷了。
“霸王,記得我們之間的承諾,等我們漢軍回到巴蜀之日,就是楚漢格局形成之時,將來天下能者居之,希望你不要傷害彭城的百姓,他們都是無辜的,飽經戰亂已久,再也經不起欺壓剝削!記住,我今日把彭城雙手奉上,總有一日我龍天羽會拿回來的!”
項羽豪情不減,冷笑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就讓你我縱橫沙場,再比個高低,沒有了你,中原太寂寞了。”
“哈哈……這是你說的,後會有期!”龍天羽瀟灑抱拳,算是行過分別禮數。
項羽目光又盯上了二女絕世的容顏上,深深嘆道:“妙戈、月瑤,保重了。”
二女橫了他一眼,以前的怨氣在這一刻也消失了,淡淡點頭,轉身跟在龍天羽身側走出營寨口,夏侯嬰、樊噲等將緊跟其後,而虞子期心中激動,終於找到自己的妹子了,諸將擁簇着漢王和兩位主母,趕去與潛伏的大部隊匯合,然後再退回咸陽城。
項羽看着二女遠去,心中有些戀戀不捨,但很快有股豪氣涌上心間,忍不住長嘯一聲,抒發心中的積怨和頹氣,朗聲道:“終有一天,我西楚霸王會成爲天下主宰,楚漢相爭失敗的肯定是你——龍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