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羽輕喔了一聲,這是他首次聽到有外人說起北方的衛國,雖然他已得知,衛國隱跡了百年,最近復國興起,要恢復周禮舊制,企圖消滅周圍諸侯而做大,也是爭天下一個勁敵,不過此女爲何如此看重衛國?卻是一個難解疑問!
“羽先生似乎有所疑慮,是不看好的衛國嗎?在下很想聽先生高論!”墨蘭察言觀色,看出他的表情充滿了疑慮,忍不住問道。
龍天羽微微點頭,說道:“在未闡述在下觀點之前,還要麻煩蘭公子一件事,請不要再叫我先生了,坦白說,我不屬於儒墨道法任何一家,讓你這一叫,好像我和那些在山下大論四書五經的老夫子一樣了。”
墨蘭愣了一下,旋即答應道:“好的,羽先生。”
龍天羽直搖頭,一時還真是脫不了“先生”這個高帽子啊!
墨蘭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白玉般的臉上也是一紅,急忙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黑白分明地瞳眸,彷彿湖水一般清澈,絲塵不染,如蘭花一樣高潔淡雅。
一旁的卓凝君和韓月如也都聽得有趣,咯咯輕笑兩聲,旋即怕對方聽出來異樣,趕緊別過臉去止住笑意。
龍天羽也不計較了,這時說道:“一城一地的得失,只是一時的成敗,無關大局,如今天下諸侯林立,奈何受地域所限,大多擁擠在中原之地,龍蟠虎踞,荊棘遍地,當地百姓深受各國征戰的苦難,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也不像數十年前七國百姓那樣以本國大義爲重,當今百姓流離失所,路有凍死骨,他們渴望的只是一個穩定的太平盛世,安居樂業,因此無論任何一國子民,對當地的諸侯王擁護之心遠不如數十年前那麼齊心,這個時候,誰施仁政,誰推新法,誰擁有浩然正氣和大勢所在,將會最後取得江山,所以,蜀漢、衛國、東楚三足鼎立未必會出現,很可能就已經被一方諸侯所滅了。”
墨蘭皺眉道:“聽羽公子的意思,似乎已看好了一方諸侯?”
龍天羽微微一笑道:“我不說出,你也能夠猜到了,說出來反而不美,惹起不必要爭執,破壞這麼幽雅的氣氛!好了,天色已晚,明日便是論政大會,到時自有百家爭辯,咱們就此別過吧。”說完向着對面二女一禮,轉身與卓凝君並肩而走。
墨蘭愕然一愣,想不到對方剛說出一番言論就走了,還未及深談,好不暢快,望着龍天羽遠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隱隱察覺這人有些不簡單!
“蘭姐姐,他好像看出我們是女兒身了。”韓月如在旁輕聲道。
墨蘭點頭道:“不錯,在剛碰面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我們是女扮男裝了,但他絲毫不以爲意,侃侃而談,可知此人機智過人,適才聽他賦詩和言論,必非池中之物,派人多留心這一男一女,恐怕大有來頭!”
“蘭姐姐,你說他已看好一方諸侯,是否指的蜀漢?”
“應該錯不了。”墨蘭輕嘆道。
“這人,卻不直說出來,喜歡繞彎子,惱人之極!”韓月如皺起眉頭一番着惱的樣子,甚是俏麗迷人。
墨蘭眸光望向月色下的叢林山澗,喃喃道:“從前幽怨應無數,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輕吟的正是龍天羽剛纔賦的詩,她細細琢磨,好像詩句能穿透她的心扉一般,剝開了她芳心內的層層枷鎖,感慨自己的身肩重責和情感經歷。
忽然墨蘭霍然轉身,望向斜後方的楓林,內蓄暗勁,從百髒之間傳音出去道:“哪位兄臺在此,現身吧!”
楓林中發出一人輕嘆聲,縱身而出一道白影,那人的身影好快,幾乎數個呼吸之間,步法極快透着詭異,身子如魅就無聲無息地閃縱到墨蘭跟前。
“衛大哥……是你?”
……
龍天羽帶着卓凝君迅速離開,按原路折返,後者不解道:“夫君,怎麼你剛說到一半,就要離開呢,平時你見到美麗女子可都是雷打不動啊!”
龍天羽微笑道:“瞧你說的,好像你丈夫十分好色一樣!告訴你吧,剛纔我說到一半,察覺有股氣息在暗中盯着我們,那目光犀利彷彿能能透過人體一般,要不是爲夫近來幾日劍術境界有所提高,根本察覺不到此人的氣息,一定是個超級高手,估計是劍聖級別,再不走,怕會有危險啊!”
卓凝君聞言也是花容失色,比夫君還厲害的劍手,劍聖級別,如果是敵對一方的話,危險可想而知,當下伸手緊握住丈夫的大手,關心道:“這可如何是好?”
龍天羽搖頭道:“沒事,這股氣息好像更關注剛纔那兩位女子,咱們脫身之後,沒有人跟來,看來此人前來並非衝着咱們,以後還是小心爲妙,禍從口出,在雲蒙山中不能多說話了。”
卓凝君點頭道:“一切都聽夫君的。”
龍天羽怕伊人擔心,俯頭在她耳頸旁輕吻一下,微笑道:“也不必太緊張,就算劍聖級別,要傷到我也非易事,咱們這就回營地,明日拜山,看看諸子百家後裔都是什麼模樣了!”
卓凝君聽了丈夫一番話,心中頓時緩和不少,任何時候,跟他在一起,多大的困難和險境似乎都不值一提了,她就喜歡這種溫暖的感覺,以及夫君這種當仁不讓,睥睨天下英雄的氣概!
夫妻二人牽手走出山麓楓林,返回臨時搭建的營地。
就在龍天羽和凝君走後,原地忽然落下兩個男子身影,一人持劍,一人背琴。
“高兄,你爲何要注意這個人?”
背琴的男子回道:“我得父真傳,自幼精通音律,能辨音識人,而這人的聲音,好像在漢中王城聽過,儘管他容貌變了,但這聲音卻絕錯不了,看來這場論政會要比想象中更加熱鬧了,賢弟,到時候你就明白了,這個可是個大人物,此次論會場中的變數所在,走吧,衛三公子的四大護衛朝這邊趕來了。”說完二人身影一閃,又沒入楓林深處。
……
片刻之遐,四道身影出現了,正是衛三公子麾下的長空、無名、殘劍、飛雪四大劍客。
“人呢?”
“走不遠,公子交待,只要監視住這一男一女,摸摸他們的底細就行了。”
“走!”
四人正要繼續潛行追去,忽然兩道身影倏地擋在了四人身前,蒙着面巾,月光下一襲青衣,身形修長,曲線曼妙,竟是兩位女子劍手。
“咦?竟有攔路者,真是不知死活!”衛飛雪一聲嬌叱,手挽一道劍花,縱身飛上,撩劍削斬下去,寒光爍爍。
“鏘啷”一聲,一位青衣女子及時拔劍,劍光如一泓秋水,掣劍出擊。
兩股無形無聲的劍氣,在劍身相觸前,絞擊在一起,接善才傳來毫無花假的硬拼後一下清脆震響。
“當……”
雖只交手一劍,但二女一個攻得迅捷犀利,一個還的巧妙自如,竟不相伯仲。
“速戰速決!”衛無名一聲輕嘯,寶劍出鞘,幾作一道長虹,一出手就是十步一殺的絕學劍術,頓時劍光璀璨,快如流星,竟比過了漫天星辰之光!
另一青衣女子冰冷地哼了一聲,玉手拔劍的同時,身影已縱閃而出,半空中劍芒激射,人影與劍光融合在一起,迎向了無名的十步殺人劍。
“噹噹噹——”
一陣劍擊連響,火星四濺,劍氣縱橫,破空之聲駭人之極。
衛長空輕喝一聲,舞起長槍縱身欺上,變成二人合鬥一女,要速戰速決,這邊衛殘劍手握劍鞘內的斷劍也出鞘了,這樣一來,四人鬥二,大佔上風,壓制住了兩位青衣女子。
眼看青衣女子以一戰二,越來越不敵,就在這時,楓林四周不斷傳來破風聲,好像有人在樹上不聽跳越,轉換方位,旋即一聲怪笑傳來:“桀桀……如此晚了,竟有人在此論劍,妙極,誰與我鬥上一鬥!”忽然一道青衫從樹頂飛落下來,如同蝙蝠一般,手中一柄寒光閃爍,竟是蛇形短刃,刺入戰團之內。
青衣女子正與長空、無名苦鬥,忽然一道寒光猛襲到戰圈內,心中一冷,急忙揮劍護住身前要害,避免三人合擊,而長空、無名也不知這人是敵是友,槍劍同時刺向來者。
“何方小輩,且看我毒蝙王全部收拾了,哈哈——呃……”
他本以爲這幾人只是一般劍手,但一交手,卻發現這三人個個都是大劍師初期,雖比他稍差一籌,但三人同時出擊那還得了,頓時一驚,他一人再強如何能一下抵擋住三大劍師的攻勢,急忙用短兵在半空連劃幾個圈,擋住槍頭劍鋒,左手摸出兩個藥丸球,朝着地上用力一甩,只聽砰砰的兩聲,冒出兩股青煙,三人臉色大變,竟然是殺人無形的毒瘴氣。
“陰陽冥宗的毒蝙蝠!”一名青衣女子臉色大變,已猜出是陰陽冥宗的長老之一到了,形勢越來越複雜了。
就在毒蝙蝠落地的一刻,一道青銅重劍從楓林深處急射出來,猛然襲向了他。
毒蝠王聞風識勁,心中一驚,暗忖好厲害的劍勢力道,竟比強弩的勁道還要猛上幾倍,當下不敢託大,落地後沉腰落馬,雙手緊握蛇形兵刃,正面斬向那柄青銅古劍。
“鏘!”兵刃交擊,猶如雷鳴一般,極爲震耳欲聾,這一劍的交擊不但是力量的撞擊,還有內勁的激撞衝擊,陰陽冥宗的毒蝠王渾身一顫,腳步不穩,蹬蹬瞪連退幾步這才穩住身子,手臂痠麻脫力,面有怒色,喝道:“重劍門哪一位高人出手?”
“獨孤天明!”話雖不多,卻有渾厚的內勁,如雷貫耳,震得周圍楓樹落葉紛紛,緊接着一道身影如豹子一般飛躥出來,在半空握住倒飛回旋的青銅重劍,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劍鋒遙指衆人,又是一位‘百髒共鳴’級別的劍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