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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公子這麼瞭解西洋的情況,莫非府上或者親戚朋友中有人經常出海麼?”江彬咧着嘴笑問道,只是他那兩個大疤讓他的微笑也變得猙獰無比,叫人渾身發冷。
段飛愣了一愣,怫然道:“在下一片好意,江兄卻一再刁難,實在無理之至,朱兄,錢兄,兩位慢用,在下實在受不了這腌臢氣,先行告退,蓉兒,唐先生,你們替我招呼客人吧。”
“段老弟,莫要生氣,請留步。”正德呼喚道,段飛硬着頭皮氣沖沖地走了,正德回頭淡淡地看了江彬一眼,江彬背後汗都下來了,他忙道:“出海經商可是重罪,這段飛分明是”
正德淡淡地說道:“行了,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麼?沿海幾個鎮守太監有誰不是暗暗走私牟利的?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還要我一一數出來麼?”
江彬嚇得汗流浹背,坐立不安起來,他瞞着正德做的事情多了,那幾個鎮守太監走私牟利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自從江彬成了當朝第一紅人之後,哪年沒有收到他們的賄賂?那些銀子堆起來都有山那麼高了,還有很多更見不得人的事,倘若都被正德知悉了,那麼
段飛走後,正德反客爲主,與唐伯虎、蘇蓉談詩詞,談音律,談繪畫,錢寧偶爾也能說上一兩句,江彬則半句話也插不上了,正德也不去理他。
段飛去廚房炒了兩個小菜,就在廚房填飽了肚子,思考着今日言行上的得失,時間過得飛快,感覺只一會兒功夫,蘇蓉來了,說朱公子請他去繼續下午的牌局。
段飛望着她,突然神秘地一笑,蘇蓉一愣,摸着臉說道:“我臉上有灰塵麼?”
段飛微笑道:“沒有,你今天可真漂亮,難怪朱公子看到你就目不轉睛,你可要小心哦,這位朱公子可是個花花大少,別被他瞧上了”
段飛餘音悠長地走了,蘇蓉摸摸自己的臉,突然暗啜了一口,轉身跟了上去。
四人繼續雙扣大戰,段飛和正德配合得更加默契,殺得蘇蓉與唐伯虎潰不成軍,正德樂得哈哈大笑,數着平時對他來說不值一提的幾十兩銀子,開心地不得了。
玩遊戲是最能增長感情的,段飛一直與正德玩對家,就是爲了在短短的時間內與正德建立起不一般的默契感,像兄弟一樣與皇上打牌,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的,今後能否行大運就看這一鋪了。
正德住在段飛親自安排的客房裡,望着盆裡養着的大黑魚,再瞅瞅牀頭堆着的那堆銀子,他忍不住又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正德頭也不擡地說道:“是誰啊,我已經睡下了。”
門外傳來錢寧的聲音道:“老爺子,是我老錢,我有事稟報。”
“進來吧。”正德沒好氣地說道,江彬剛走錢寧就來了,這兩人就不能消停消停麼?
只見錢寧推門進來,順手又掩上了,他兩下里瞅瞅,快步上前向正德跪下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陛下。”
正德打了個呵欠道:“起來吧,又有什麼事啊,若是關於大都督的就不用說了。”
錢寧站了起來,諂笑道:“不是不是,這回我說的是段飛的事。”
正德疑道:“他?他又怎麼了?”
錢寧笑道:“今兒個早上的時候段飛不是說跟寶大祥合夥做了個新奇的玩意,想進貢給陛下麼?我已經把這事查清楚了,寶大祥託的人是南京兵部尚書王瓊,王瓊陛下還記得吧?那個老匹夫在皇上面前很不待見的,他倒也清楚自己的事,又把這事託給南京刑部尚書王華,也就是王守仁的父親,王華本來想見機將這事物呈給皇上的,誰知因爲王守仁的緣故,朱彬根本不讓王華接近皇上,這件東西就一直沒有呈上來。”
彎兒彎兒地就繞到江彬身上去了,正德哼了一聲,說道:“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錢寧從袖口裡取出一物雙手呈獻上來,對正德道:“就是這東西了,一個管兒套一個管兒的,聽說它名叫望遠鏡,透過它可以看到千步以外的東西。”
“哦?這不成了千里眼麼?”正德好奇地拿起來對着眼睛一看,霍地一聲怪叫,嚇了錢寧一跳,只聽正德說道:“你怎麼突然變小了,還跑到那麼遠去?”
錢寧鬆了口氣,笑道:“皇上,你把它拿反了,小那頭對着自己,大那頭纔是對着遠處的。”
正德把望遠鏡轉了過來,錢寧繼續教他如何調整焦距,正德覺得有些趣味,便拉開門,拉長了焦距準備看月亮,突然,望遠鏡中掠過一道黑影,正德以爲是夜梟,於是轉動着望遠鏡追過去看,望遠鏡最後定格在一座屋子的頂上,正德興奮地叫道:“有人!那邊屋頂上有個人!”
錢寧大驚,他急忙朝遠處望去,沒有望遠鏡他只看到兩眼一抹黑,錢寧正緊張地搜索着,正德又叫道:“那人跑到牆頭去了,呀,是個女的,全身漆黑,身材真好,她朝這邊過來了”
錢寧唬了一大跳,立時高聲叫道:“來人啊,有刺客!”
抓刺客只是次要的,保護皇帝纔是最重要的,錢寧急忙將正德推到屋裡,反手將門關上了,只見隔壁江彬裸=着上半身撞破大門衝了出來,手裡提着一把椅子,喝道:“刺客在哪裡?”
院子裡燈火紛紛點亮,段府的家丁、丫鬟紛紛跑了出來,隱在屋頂暗處的那個黑影見四周都有護衛高手趕來,她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搶在對方合圍之前悄然離開了。
段飛匆匆趕來,驚魂未定地問守在門前有若兩尊門神的錢寧與江彬道:“朱公子沒事吧?怎麼會有刺客?”
“哈哈”正德拉開門對段飛笑道:“也不知是不是刺客,我見到屋頂上有黑影晃動,於是便喊老錢來看,結果他就嚷嚷起來,鬧了這麼久也不見找到刺客的一片衣襟,想來是我看錯了,勿怪勿怪,大夥兒都回去安歇吧。”
錢寧得了暗示,只好訕訕地說道:“我太緊張了,想來是我看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大家陸續回房休息,但是明裡暗裡的警衛卻加強了無數倍,錢寧和江彬兩個比賽似的守在正德的房門口,努力向正德表着忠心。
他們卻不知道,此刻正德在房間裡並沒有歇息,而是靜靜地坐在牀沿,面帶冷笑地望着門口,外面的月光將兩個人影映照在窗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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