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峨眉弟子……”駱景陽嘴裡鮮血狂噴,蘇蓉那一劍不止刺穿了他的心臟,她的內力勢如破竹般攻入他的體內,所過筋脈寸寸斷開,就算駱景陽沒有被刺破心臟,也絕對活不成了。
蘇蓉淡然一笑,抽劍說道:“你太笨了,我說我是峨眉弟子你就信了?段公子至今都不相信呢!跟在段大人身邊久了,我也學會騙人啦,怎麼樣?我的演技可以拿小金人了吧?當然,這些話我都不懂,你就更不懂了,天底下我唯一看不懂的也只有段大人了……”
駱景陽軟軟栽倒,他雙眼不閉,死不瞑目,蘇蓉搖頭嘆道:“我的內傷還沒好,不如此怎能讓你自己送死,莫要怪我,怪你自己好了,沒事幹嘛總想着害人呢?唉,我再送你一程吧……”
蘇蓉在駱景陽身上擦乾了劍上的血跡,摸摸他懷中,竟然找到了幾張大額銀票,足有兩萬多兩,想必是賄賂官員剩下的,蘇蓉將銀票收入懷中,擡頭看了看四周環境,提起駱景陽的屍體向北奔去,來到珍珠河邊,蘇蓉將駱景陽的衣服裡塞了幾顆大石頭,然後往珍珠橋下一扔,看着屍體沉入水中消失不見,蘇蓉才繼續向刑部奔去。
不一會她來到太平門附近,王家派來的人此刻已經發現四撥人都沒有他們想找的人在裡面,又不見了首腦,正在亂作一團,蘇蓉偷聽了他們幾句對話,瞭解到石斌等人沒有受傷,她這才放下心來,過了貫城坊,來到刑部衙門。
刑部尚書錢如京正在屋裡長吁短嘆,他正在爲吏治的敗壞而發愁,今下午王家那個秀才模樣的管家帶來一萬兩銀子想收買他,被他嚴詞拒絕了,他事後越想越心驚,派人出去打探,發現那個姓駱的管家不僅來過刑部,還去過都察院與大理寺,那兩位大人的官品他是明白的,周安的這個案子只怕是無望了,沒想到那個段飛去了一趟蘇州,竟然就引出這種事來,莫非周安真的是冤枉的?
段飛讓僕人帶回來的信簡直莫名其妙,錢如京還以爲他也出了事,正發愁呢,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他隨口叫道:“進來。”
‘吱’地一聲,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全身黑漆漆的蒙面人,他手提長劍向錢如京逼進,錢如京回頭一看,驚愕地脫口叫道:“你是什麼人?莫不是要行刺本官?”
蘇蓉陰測測地笑道:“錢大人,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是爲何而來麼?現在你有兩條路可走,聰明人應該知道選擇。”
錢如京勃然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當朝二品大員,王堂想造反麼?”
蘇蓉收劍向他一拜,說道:“大人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移,在下佩服,我不是王家派來的,我是段大人的師爺蘇戎,曾經與大人見過一面的,段大人接連收到不好的消息,不免對大人也產生了疑慮,因此纔派在下前來試探,並送來段大人一句口訊,段大人說他一切都好,爲保險起見,證人證物暫時不能送來刑部,望錢大人能夠諒解。適才我們分作五路分頭趕來刑部,結果只有我一人能夠抵達,刑部之中還不知有多少人被王家收買,段大人擔心證人證物來到刑部之後會被人蓄意破壞甚至殺害……”
錢如京苦笑道:“你不說我也明白,段大人考慮得很周到,當日段大人要求去蘇州查案時我還有些不信,沒想到這個案子真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明日會審我獨臂難支,段大人可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蘇蓉說道:“拖,段大人交代的話只有一個字,拖,段大人身爲右都僉御史,大人只需拖得幾日,段大人自會收集足夠的證據,然後行使自己考察、舉劾百官的權力!”
錢如京神色一動,說道:“聽說段大人曾與皇上同遊寶應泛光湖相處甚諧?”
蘇蓉不置可否的答道:“段大人是曾經與一位貴公子同遊泛光湖,但那人是不是皇上我們也不知道。”
錢如京欣然笑道:“如此甚好,就按段大人所說,老夫雖拿他們沒辦法,但是拖上幾日還是辦得到的。”
與錢如京達成默契之後蘇蓉翩然從刑部出來,卻看到衙門口對面街角處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蘇蓉眼珠子一轉,突然輕笑一聲,悄無聲息地向那幾個人摸去。
一個坐靠在屋檐底下的傢伙正在東張西望,突然發現守着街角的同夥不見了,他喃喃罵道:“該死的徐老三,又藉口撒尿偷懶跑去哪裡睡覺去了……”
他差點猜中,因爲捱罵的那個徐老三真的在尿尿,只不過不是自願的,而是被嚇出來的,現在他正跪在另一條街道的角落,面前站着一個全身漆黑的人,一柄還帶着血腥味的劍抵在他的咽喉,徐老三嚇得渾身抖若篩糠,下邊淅淅瀝瀝地完全控制不住了。
蘇蓉喝問道:“老老實實回答我的話我便不殺你,我問你,你們梅管家現在躲在哪裡?”
徐老三聽說不殺他,魂兒頓時歸了竅,他纔不管別人的死活呢,他急忙答道:“梅管家住在西十八衛顏料局旁邊的一所宅院裡,那兒是王公公制備的宅子,梅管家下午才住進去的,他還有幾個下人都得了奇怪的病,被駱管家送去那兒休養。”
昨夜宮風策受傷前的那一聲急嘯驚動了王家的家丁,他們發現宮風策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當時他們還沒發現劉卿芸與周氏被劫走,只當來了刺客,大肆搜索的同時急忙派人去向王世勇和駱管家報告,兩人急忙趕回來,駱景陽救醒了宮風策之後,劉卿芸和周氏的失蹤才被發現。
駱景陽大怒,王世勇則是又驚又怒,他們很快想到問題的嚴重性,王世勇急忙趕去見他的伯伯蘇州鎮守太監王堂,王堂一面大罵他白癡一面下令封鎖四門,大索蘇州,然後發現劉偱夫妻也不見了,王堂就是蘇州的土皇帝,很快他手下的牛=鬼=蛇=神們在碼頭上查到半夜有船接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劉偱一家以及周氏。
這下子傻瓜都知道有人在算計他們,緊接着他們又發現吳嬸一家失蹤,連蔡仵作家孤兒寡母也失蹤了,更嚴重的是,他們在蔡家的葡萄藤下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被掏空的罈子裡究竟藏着什麼?”王世勇和王堂心中都存着疑念,王世勇越想越害怕,他急忙請駱景陽乘船一路追趕,同時他另外派了一隊人騎馬直撲應天。
駱景陽他們在江上受阻,將其他兩船的人送上岸邊之後,疑神疑鬼的駱景陽繼續乘那艘大船嚮應天追去,卻在半路上救了一艘王家的船,正是昨日王世勇派往應天送錢的那批人,他們勉強能夠行動,但是卻嗜睡且渾身腰痠背痛,在江上掙扎險些撞沉沒頂,駱景陽一聽便知道他們被人動了手腳,於是打開匣子檢查,發現裡面的信和銀票都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個空匣子。
駱景陽他們嫌坐船太慢,在過了鎮江之後立刻換馬,飛速趕到應天,比段飛他們還快了半天,來到應天之後立刻找到梅管家,從他那裡取了銀子,將他們安排好之後駱景陽便開始拜訪三司,收買官員,並安排人監視碼頭與段府,親眼見到段飛等上岸回家,因爲白天人多才未敢直接搶人。
蘇蓉一劍拍暈了徐老三,趕去西十八衛大街王堂那所宅子觀察了一陣,然後纔回府向段飛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