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那矮胖的猥瑣書生笑道:“老弟你的消息真不靈通,琴歌雙絕不是來獻藝的,而是聯手來搶花魁的,她們都已入籍蘇州秦樓,聽說是秦樓少東家王動用了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而那王動更是本屆秦淮花會的主辦者之一,來勢洶洶啊,秦樓的琴歌雙絕不消提了,快雪堂的畢玉林、聽月閣的白牡丹、聞香院的孫碧、碧濤臺的王曲、天香樓的李玉,不論哪一個都比紫雲與詩青姑娘只高不低,這一次秦淮花會只怕應天十六樓的姑娘們連前五都保不住了!”
“前三不好說,前五總該有機會吧?我就不信除琴歌雙絕之外那些外來的姑娘都能穩勝詩青姑娘、紫雲姑娘,這兩位姑娘除了貌美如花之外更各擅詩畫,才藝雙絕呢。”
“唉……這年頭哪個名妓不是貌美如花才藝雙全?真是讓我們這些大男人自愧不如啊,在下星燈山人鄧日天,與兄臺一見如故,何不兄弟相稱呢?”
那年輕些的應天書生急忙回禮道:“在下姓李名文華,字文凡,學識淺薄孤陋寡聞,今後還請星燈兄多多指教。”
“這你就放心吧,只要你跟着我三天,我保管你有撥雲見日之感,天下風月盡在掌握中……”自稱星燈山人的無良書生得意洋洋地說道:“有機會我還可以帶你去親自體驗一下,能不能一親芳澤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啦!”
清江樓的船緩緩駛過,段飛的目光落在了船上,只見二樓船艙裡燈火通明,一個只着輕紗的妙齡美豔女郎正在裡面俯首弄姿地賣弄風情,雖然確實很誘人,但是距離青青姑娘那種一舉一動一眸一笑都宛若天成,又處處充滿了誘惑力的層次差了何止萬里之遙。
這已是應天府能排入前十的名妓,清江樓用來打響頭炮的種子選手,可想而知其後那些小花船裡其他小妓院的姑娘的水準,段飛不禁失望地搖搖頭,心中更期望能夠再會青青姑娘,順便看看那兩個書生嘴裡的那些名妓們有何特異之處。
與他失望感覺不同的是,現場的氣氛絕對堪稱火爆,很多人大呼小叫喊着姑娘們的名字,甚至一路追着花船去了。
花船過去不少,隨着時間推移,好戲漸漸上場,只見應天十六樓的花船載着他們的頭牌姑娘一一出場,盡展色藝,她們有的能歌善舞,有的能作詩繪畫,有的擅樂器,總的說來能歌善舞的最佔便宜,吹彈樂器的稍次,吟詩作畫的就比較吃虧,因爲在表現形式上難做突破,而且觀衆中小白居多,他們只懂看表面的美色與風情,隨着別人一起歡呼狂叫那些耳熟能詳的名字,掀起一波波的浪潮。
文徵明搖頭嘆道:“應天的風月果然不如蘇杭,十六樓的名聲在外,但是看她們的歌舞,至多也就中上,比青青姑娘差得不可道理記,就算琴歌雙絕也比她們強得太多。”
唐伯虎笑道:“徵明老弟你閱盡江南美色,自然看不起這些庸脂俗粉,那青青姑娘果然是百年難見的一位奇女子,不過若要我評天下女子,青青姑娘只怕還排不上第一。”
文徵明哦地一聲,向他望去,不服地說道:“那你說說,誰才能排那第一?”
唐伯虎拂鬚呵呵一笑,說道:“說不得,說不得,說了之後有人要找我麻煩的。”
段飛心中一動,扭頭向他望去,說道:“唐先生,你說的莫非是蓉兒?”
唐伯虎笑嘻嘻地說道:“我可沒說,是你自己猜到的……青青姑娘至多在才藝上高人一等難尋敵手,蘇姑娘卻讓我肅然起敬,她的學識比我這個落魄書生要強一百倍,她憂國憂民的胸懷與遠見卓識更讓我瞠目其後,當世只怕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及得上,或許只有唐時衛國公夫人紅佛女才堪比擬,當然,你們可別把我的話告訴蘇姑娘,否則她見我拿她如此比較,不找我麻煩纔怪。”
段飛想起今下午與蘇蓉說的話,笑道:“倘若她真有你說的這麼好,她又豈會因爲你將她與紅拂女比較而生氣?照我看她應該很欽佩紅拂女纔對,而我在她眼裡或許就是那個令人討厭的楊素了,只不知當世的李靖何在啊……”
文徵明有些不信地說道:“此前聽你說過這位蘇姑娘的二三事,今後倒是要見識一下。”
突然,段飛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傳來,他驚訝地轉頭望去……
一艘碩大無朋的花船緩緩駛來,相形之下其他花船都矮了半截,那熟悉的音樂聲正是從花船上傳來的,只聽那個自稱星燈山人的不良書生興奮地大叫道:“來了,琴歌雙絕來了!我的蘇瑾,我的孫妙……啊……我愛死你們了!”
段飛訝然轉首向唐伯虎望去,唐伯虎苦笑着向段飛作揖道:“東家請原諒則個,我與這琴歌雙絕有些交誼,這次回蘇州聽說她們去了秦樓,我便前去探望了一下,席間聊起了東家,她們很是好奇,我便將東家所做的幾首歌彈給她們聽,這一首正是其中之一,當時她們曾經問過能否借用,我喝得醉醺醺的,雖略感不妥,但還是答應了她們,東家要怪就怪我好了。”
段飛恍然地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拿去便拿去了吧,只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爲例,這些曲子日後可是能賣大錢的呢。”
唐伯虎失聲笑道:“蘇姑娘說得不錯,東家還真是鑽到錢眼裡了。”
段飛灑然道:“我沒貪贓枉法,憑的是腦子賺錢,滿身銅臭又如何?俗話說的好,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唐先生難道還不瞭解嗎?”
唐伯虎黯然點頭道:“是我失言,東家的話真是一針見血,精闢之極。”
蘇瑾孫妙不愧是琴歌雙絕,將這一首穿越來由唐伯虎修改潤色後的中文版《Eye\sonme》演繹得出神入化動人心魄,光是聽她們一彈一唱已是享受之至,再看到她們的人時就像吃了人蔘果一般,渾身每個毛孔都舒暢無比。
“真乃極品尤物也,可恨被那王動佔了先手,否則我定要將她們納入房中!”那星燈山人恨恨地說道。
文凡也擊掌讚歎道:“果然是美絕人寰妙不可言,琴歌雙絕名不虛傳,今屆花會已毫無懸念矣,今後前去蘇州,定要去秦樓爲她們二人捧場。”
星燈山人嘆道:“沒有機會了,她們二人早已宣佈此屆花會之後便要歸隱從良,成爲王動那廝家中的寵妾,琴歌雙絕自此絕跡江湖……”
秦樓大船漸漸遠去,接着來的是快雪堂、聽月閣、聞香院、碧濤臺、天香樓的花船,也許是尊敬琴歌雙絕之意,她們的花船猶如衆星捧月般隨在秦樓大船之後,畢玉林、白牡丹、孫碧、王曲、李玉無一不是江南名妓,每人都千姿百媚,各有拿手絕活,不過相比琴歌雙絕還是有些差距。
這一波花船所到之處引來了無數歡呼,正是本屆秦淮花會的高=潮,壓軸戲一過,人們紛紛涌向貢院前的文德橋,在那裡已經聚集了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不過那文德橋下卻已被人封鎖,因爲橋上正是大家爲自己心儀的姑娘獻花的地方,想要登橋首先得交五十兩銀子,然後再買組織者統一發賣的花籃,花籃自千兩一隻起,在秦樓花船之前據說已有人豪擲五萬兩銀子,買了五隻大花籃送給清江樓的頭牌詩青姑娘,南市樓的紫雲姑娘只得了兩隻大花籃,這一場秦淮花會清江樓終於壓了南市樓一頭,不過,秦樓的大船已緩緩而至,就算詩青姑娘最鐵桿的支持者也不認爲那五萬兩的記錄還能保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