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向外瞥了一眼,說道:“飛哥,咱們長話短說,現在我不但是海盜,而且還是殺人犯,倘若你不打算把我抓起來的話,我倒是有兩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段飛輕嘆道:“當初你說要出海時我就預料到會遇到這種情況,只要你沒有傷害無辜的大明百姓,別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你的,說吧,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要人還是要武器、裝備、補給品?”
何海出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定是有所圖謀而來,段飛的判斷是有根據的,何海眼裡精光一閃,他微笑道:“飛哥果然高明,首先,我要給飛哥你送上一份大禮,成黨榕雖然被我殺了,但是他的手下大將彭延嵐帶着幾個人現在正在蘇州,此人對我威脅甚大,飛哥不妨替我除去,順便撈個大功。”
這種一舉兩得的好事段飛自然不會拒絕,他點點頭,說道:“這沒問題,還有呢?”
何海笑道:“飛哥你抄了王世勇的家,他家裡有個人我想保出來……此人名叫傅貂,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王世勇海上經營多半都是他負責的,此人若是被我得去,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內成爲民間出海經商的第一人!”
“傅貂?這個名字我怎麼沒什麼印象?”段飛疑惑地說道。
何海猶豫了一下,這才答道:“他是王世勇的小相公,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與作用。”
說起小相公,段飛突然記起這麼個人來,他恍然道:“原來是他,沒人注意到更好,這樣我放水才更輕鬆方便啊。”
“放水?”何海不解地問道,段飛哈哈一笑,解釋道:“就是通融的意思,這兩件事我都可以答應你,禮尚往來你也幫我辦一些事吧。”
何海頷首道:“飛哥你請說,我一定盡全力給飛哥你辦好。”
段飛說道:“挺簡單的,你幫我物色一些人才回來,比如會燒玻璃的,會鍊鋼的……嗯,……教士,對了,歐洲那邊的教士一般都會不少東西,不管你用錢收買還是強搶,給我多弄點這種會古裡八怪技巧的人回來。”
何海雖然不明白段飛要這些人做什麼,但是這件事並不難辦到,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段飛想了想,又道:“對了,我還要書,西洋的書,什麼書都要,你只管給我帶回來,我可以用金子換同樣重量西洋的書,當然,你還得給我找幾個翻譯,嗯,一般教士都會懂幾門外語的……還要些什麼呢?嗯……若是你生意做大了,不妨去中東給我運一船船的黑油回來,還有南美洲的橡膠樹……”
段飛興奮得手舞足蹈地在那裡說着,何海只有靜靜聆聽的份,儘量把段飛說的東西記在心上。
段飛正說得高興,耳裡突然傳來接近的腳步聲,段飛忙做了總結,說道:“差不多就這些吧,最重要的是人和書,你幫我搞越多越好,我這裡還有二十萬兩銀票,你拿去擴充自己的實力,記住,一定要好好活着!若是被大明軍隊抓到,不要抵抗,只要消息傳到,我就會盡量想辦法救你。”
何海點點頭,心中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段飛的官越做越大,怎麼可能擔了天大幹系去救一個海盜?今天他都是無可奈何纔來找段飛的,段飛沒立刻把他抓起來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當然,就像王堂和王世勇手下也控制着幾批海盜一樣,大家各取所需是可以的,有難同當就難說了。
段飛也知道他心有顧慮,因此有些話也沒有說出來,心裡盤算着該怎麼說動正德皇帝,給何海頒一張私掠許可證來着……
石斌快步走入書房,對兩人說道:“飛哥,海子,東西都準備好了,海子這次打算住幾天?咱們好久沒聚在一起喝酒敘舊了。”
上一次團聚是在寶應縣大牢,當初寶應縣無賴小子中的八大金剛現在只剩三個了,何海嘆了口氣,說道:“大約能住個三五天吧,我忙着生意,飛哥也忙着公務,只怕沒什麼時間敘舊啊。”
段飛笑道:“我無所謂,查案的事情我已經辦得差不多,其餘的事情留給楊大欽差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在這後院擺上一桌子,就我們仨,好好喝個痛快!”
何海點點頭,這時蘇蓉端茶上來,段飛又道:“蓉兒,你教石斌他們那些功夫我也想讓海子練起來,你看如何?”
蘇蓉掃了何海一眼,說道:“我教他們的並非不可外傳的功夫,公子自己拿主意就行,不用問我的。”
“那就好,”段飛對何海道:“你出門在外做生意不容易,練點功夫既可以強身健體,遇到賊匪打不過還可以逃,阿斌,露兩手給海子看看吧。”
“嘿嘿……”石斌得意地望着何海,撈起袖子,露出糾結的肌肉……
就在石斌向何海炫耀自己功夫的時候,段飛回到自己屋裡,取出六分儀和一把火槍,興沖沖地拿去給何海。
何海接過火槍和六分儀看了看,又還給了段飛,說道:“飛哥,這兩件東西是王堂的收藏嗎?六分儀現在已經很普通了,我就有好幾個,這把槍嘛……在潮溼的地方不方便用,也難養護,還不如一把上好的鋼刀好使。”
段飛恍然,苦笑道:“我明白了,蘇州劉家打鐵鋪子的手藝不錯,晚些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何海想了想便答應了,蘇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開始對他的身份好奇起來,大明律法規定,沒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許攜帶武器的,雖然這條律令並沒有得到徹底實施,但是一般小百姓絕不會輕易犯忌,就算是商人,多半也只會請保鏢,而不會自己買把刀防身。
時候不早,該送賀盛他們離開了,石斌很珍惜與何海在一起的時間,段飛無奈只好讓郭威走這一趟了,反正賀盛他們一路扮傻子,到了地頭再暗中行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段飛親自扶着賀盛他們出門上了馬車,滿面沉肅地目送馬車離開,耳畔突然傳來管簫寒的聲音:“公子,你爲何將賀少俠他們送走呢?”
段飛側身看了過去,管簫寒的一身打扮與蘇蓉相似,介乎大家閨秀與丫鬟之間,與她身旁的真正丫鬟小環光從穿着上就可以肯定她們還是主僕關係。
段飛感覺到蘇蓉微微靠近了自己一些,他心中暗樂,微笑着對管簫寒道:“管姑娘不多休息會嗎?現在蘇州大局已定,我還說不準接下來要到哪裡去,沒個定數,來回顛簸對他們不好,我打算送賀大哥他們回揚州,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另想辦法給他們醫治。”
管簫寒恰到好處地表現出自己的驚訝,說道:“公子對簫寒的態度迥異於昨日啊……”
段飛笑道:“時隔一晚,段飛總算想明白啦,管姑娘,等會我就要去衙門了,管姑娘是自己出門遊玩,還是跟着去衙門走一遭呢?”
管簫寒道:“做丫鬟的自然要步步緊隨公子咯,公子請放心,沒有公子的吩咐,簫寒不會做出任何譖越的事來。”
段飛笑道:“嗯,真能這樣我就放心了,石斌,你留下陪海子,我再不去衙門辦公,只怕楊欽差又要派人來催了!蓉兒,咱們走吧。”
段飛一行騎馬來到衙門,楊慎早已升堂多時了,等他審結一個案子,段飛請他暫時停審來到後堂,屏退左右之後段飛開門見山地說道:“那件事楊大人考慮得怎麼樣了?”
楊慎皺眉道:“段大人,我昨晚認真考慮過,你說的那兩個人能力是有的,不過……”
段飛追問道:“不過什麼?”
楊慎爲難地說道:“他們現在職位太低,若是一下提升太快,只怕會招來非議啊。”
楊慎真正的擔憂是養虎爲患,段飛提議調桂萼與林希元任蘇州知府及同知,這是明顯的拉幫結派嘛,楊慎自然要想法子推拒。
段飛據理力爭道:“桂鄂做過知縣,能力出衆清廉有道,林希元的風評亦不錯,爲何不能越級提升?楊大人也很年輕啊,做欽差巡視江南做得很好嘛,可見能力並不是與年紀掛鉤的,眼下蘇州府官員幾乎無一漏網,國不可一日無君,蘇州府總不能只靠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名望與威信的布政使撐着,楊大人莫非還有更好的人選?我看楊大人還是早做決定爲好。”
楊慎暗歎一聲,他心中倒是有些人選,但是卻不好貿然提出,他有些無奈地說道:“段大人,這件事我們明日再做決定如何?還是儘快處理完積累的案子吧。”
段飛點點頭,說道:“也罷,我再給楊大人一天的考慮時間,再拖下去只怕對大家都不好。”
段飛轉身向外走去,來到門邊時他停下腳步,轉身對楊慎道:“對了,有件事差點忘記告訴楊大人,昨天晚上我見了一位客人,她的來歷楊大人想必已經聽說了吧?”
段飛說完便走了,楊慎微微嘆息着,心情不禁有些沉重,這件事他還是今天早些時候聽人稟報的,張銳此舉讓他有些始料未及,東廠在段飛身邊安插個人手並不奇怪,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身邊沒有東廠的探子,不過這樣明目張膽地派個人,而且還是個絕世美人,張銳的目的就有些可疑了,監視還是拉攏?不管哪一樣,楊慎都不免有些憂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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