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天總結道:“賊人動作極其迅速,這次搶劫金鋪顯然是早有預謀,而且賊人定有內線,否則目標絕對沒有如此精準的道理,因此下官與司大人都認爲金玉坊總店裡定有強盜的內線,然後我們叮囑了牛老闆,讓他留意近日準備請假或辭工的夥計,結果牛老闆近日便將蔡強抓住押送大興縣衙,後被段大人撞見,那廝不肯認罪,叫嚷着要段大人親自查案,在下官看來實屬不智。”
段飛發現顧長天的語氣似有敵意,他也不在意,微笑道:“顧大人認定蔡強是強盜的內線咯?”
顧長天斷然道:“不錯,案發之時蔡強正好輪班,可他卻在強盜衝進來打劫之前不到半刻鐘向大掌櫃請假提前下工,似乎早已預知金鋪會被打劫,這是其一,其二,他說肚子疼要求提前下工,此後便無人知道其行蹤,直到半個時辰之後,鋪子的夥計才見他從外邊帶着個包裹回到居所,今天早上他便跟牛老闆說家裡老孃病了,要回家幾天,牛老闆命人將他拿住之後,在他枕頭底下找到一大包銀子,足有一百多兩,蔡強當夥計十年也賺不了這許多,何況詢問他銀子來歷時,蔡強啞口無言,這筆銀子便沒了來路,此爲可疑者三,倘若一點兩點還可以解釋爲湊巧,這第三點確鑿無疑,蔡強定是內奸,這些銀子定是他分贓所得,段大人,以上就是下官的分析,不知段大人可有異議?”
永福公主搶着答道:“這還用問嗎?這個蔡強一定有問題,呃……段大人你覺得呢?”
段飛摸了摸下巴,說道:“顧大人分析得絲絲入扣,滴水不漏,本官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不對的……”
顧長天嘴角一抽,露出一絲自得,段飛卻繼續說道:“不過……既然事實如此清楚,蔡強可招認了呢?”
顧長天道:“段大人,蔡強不肯招,本官打算對他動刑,不過司大人覺得還是來向段大人徵詢一下比較穩妥,於是我們便過來了。”
段飛嗯地一聲,說道:“顧大人覺得蔡強此人智商如何?看起來像不像傻瓜?”
顧長天搖頭道:“此人看起來倒是頗忠厚老實,沒想到骨子裡竟然如此奸詐狡猾。”
段飛搖頭道:“倘若他真的奸詐狡猾,又豈會如此輕易被查將出來?更不會明知事實俱在而拼命喊冤,他應該知道本官之名,也該清楚錦衣衛酷刑的厲害,叫本官去查他的案子,他不是自找苦吃嗎?顧大人,一個正常人,又豈會這麼傻?”
顧長天猶豫了一下,永福公主鼓掌叫道:“對啊,本來還覺得顧大人分析得已經是毫無破綻,沒想到段大人這麼一說,我突然又覺得這個蔡強不太像是內奸了。”
顧長天猶豫了一下,辯駁道:“那如何解釋那包銀子呢?蔡強若沒有爲非作歹,他爲何不肯解釋一下銀子的來歷?”
段飛微笑道:“我沒問過蔡強,我不知道他爲何不肯說,不過試問一下,倘若他真的是內奸,同夥搶了價值五百萬的珠寶,他才分到了二百兩銀子?這顯然不可能嘛,蔡強雖然窮了點,也不會爲了區區二百兩冒如此大的風險吧?”
“是啊是啊,才二百兩不到,蔡強不會那麼笨的。”永福公主鼓掌笑道。
大夥兒不約而同地都忽略掉了這個小師爺的話,顧長天皺起了眉頭,思索起段飛的話來,司恭城清咳一聲,笑道:“段大人分析得很有道理,下官也覺得這個蔡強不像是內奸,誰剛做了這麼大的案子,就敢帶這麼一大包銀子走人呢?照我看蔡強定是不知從何而得了些銀子,只不過另有隱情而不敢開口而已,長天,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顧長天點點頭道:“二位大人果然高明,下官佩服,不過蔡強若不是內奸,誰纔是內奸呢?這個案子又是什麼人做的?段大人,這個案子……”
段飛說道:“這個案子本官暫時不宜出面,二位請就此返回,對外宣稱本官不想管閒事,你們認爲蔡強就是內奸,嚴刑逼供之後蔡強招供說同夥已經逃出京城,然後你們發出公告四處通緝,至於京城裡頭,你們不用管了,錦衣衛自會偵騎四出,只要有人試圖脫手或想挾贓潛逃,就不難被捉住。”
司恭城讚道:“段大人使的好妙招,如此一來那些強盜定然會以爲萬事大吉,開始脫手賊贓,自然就手到擒來了!”
段飛微微一笑,說道:“也未必便能捉到賊匪,畢竟人家未必急着銷贓,二位務必不得泄露風聲,然後帶個口信給馬老闆,本官今晚會前往馬家秘密拜訪,順便替他查查案子。”
司恭城讚道:“段大人,下官服了,如此雙管齊下,還怕賊人捉不到嗎?既然如此,那下官等暫且告退……”
“二位慢走,本官不送了……”段飛端茶送客,永福公主驚詫地說道:“你就讓他們這樣走了?我們不去查案了嗎?”
段飛打了個呵欠,說道:“本官困了,公主殿下想查案還是等晚一點再來吧,而且要記住了,大人說話的時候,下屬不能隨便插嘴,否則我就不帶你去了。”
永福公主跺了跺腳,說道:“好吧,我戌時再來,小倩,咱們回家!”
永福公主氣沖沖地走了,蘇蓉擔心地說道:“公子,你這樣跟公主說話,是否過分了點?”
段飛懶洋洋地說道:“我巴不得她不理我呢,可惜沒達到效果,今晚你也去吧,我不想單獨跟她在一起。”
蘇蓉摸了摸肚子,無奈地說道:“好吧,唉,其實公主國色天香,性子也挺溫婉和善,相公你就多敷衍下吧,聽說她挺得皇上喜歡,必要的時候,或能成爲相公的一大奧援啊……”
段飛苦笑道:“我知道啊,從前就是對她太好了點,導致她有所誤會,現在就頭疼了。”
蘇蓉抿嘴一笑,說道:“相公誤會了,賤妾倒是覺得她將相公當做哥哥一樣來崇拜,不信相公晚上好好觀察一下。”
段飛無奈地說道:“我從來沒有過妹妹,我哪看得出她究竟是愛慕還是傾慕?”
蘇蓉笑道:“賤妾師妹衆多,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的。”
段飛依舊搖頭道:“我還是敬而遠之吧,自古以來哥哥變情郎的事不少,我可不想惹一身的麻煩。”
蘇蓉撫着肚子,眼裡閃過一絲狡黠,溫柔地笑道:“相公,爲了天下蒼生,你就犧牲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