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迴歸克蘭的消息不脛而走,克蘭城之中的士氣再度上揚了些許,但是卻沒有什麼真正特殊的反應,每一個人都在以最爲平和的姿態沉默着發力,源悠鬥組建了百鬼軍團,以毫無爭議,甚至於比之先輩更爲強勢的姿態登上了總大將的位置,真正君臨百鬼之巔,茨木童子變得沉默,幾乎每天都會前往克蘭的地牢,一呆就是足足一天的時間,直至黃昏涌現的時候,纔會沉默着從地牢之中走出。
正義之環。
尼爾森站在法師實驗臺前面,身形挺得筆直,十指伸展律動,湛藍色的法術流光在他的面前不住流動,化爲了一道道基礎的法術符文,印刻在了眼前的鋼鐵之上,元素的輕吟之中,這鋼鐵的氣息變得越發冰冷。
他的雙目通紅。
他已經有很久沒有閤眼了,三天,還是五天?腦海之中的神經痛得似乎要崩斷了一樣,但是在那雙目之中卻沒有疲憊,只剩下瘋狂!
死了,全死了!
在那個黑暗的夜晚之中,他沒有勇氣衝出去,他只是個研究派法師,他根本不擅長戰鬥,只能夠聽着騎士的咆哮,痛苦的悲鳴和決死的怒吼,他只是顫抖着躲在實驗桌子之下,等到第二天,一切平靜之後,他踉蹌着腳步走出去,但是展現在他面前的已經是戰爭之後的廢墟,只是倒在了大地之上,依舊怒目圓睜的戰士。
咔嚓!
法術的光輝散去,尼爾森擡手一把抓住了附魔之後的兵器,手掌閃電般掠過,這冰冷的金屬迅速與工作臺之上的其他結構組合起來,法術的流光一閃而過,分別鐫刻在不同部分的魔紋在這一刻合爲了整體,釋放着冰冷的殺機,彷彿沉睡着的兇獸終於睜開了雙目,露出了鋒利而致命的獠牙。
“接下來繼續……”
尼爾森的呼吸變得混亂,手掌摩挲着摸向了一旁的材料,但是就在此時,一隻手掌卻突然重重砍在了他的脖頸處,法師的瞳孔微張,身子晃了晃直接軟倒下去,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攙住,纔剛剛回歸的歐內斯特看着眼前的一幕,呼吸都略微有些急促——目光所及之處,一位位法師直接就躺在地面上沉睡,身上的法師袍早已經不復整潔,鼾聲遍地,但是在這裡的每一處角落,都堆積着名爲咆哮者的附魔兵器!
水晶燈的光芒之下,這些巨大化的兵器外面的鋼鐵有些連毛邊都還沒有處理,看起來就像半成品一樣粗糙,醜陋到過分,但是在他眼中這卻分明就是一隻只殘暴的兇獸,正探出自己的利爪和獠牙,正等待着在戰場上咆哮嘶吼,掀起金屬洪流將一切敵人的性命徹底收割,而在這些鋼鐵旁邊癱倒昏睡的法師們臉龐髒亂,和法師應該有的睿智優雅完全沾不上邊,但是那一張張疲憊昏睡的面龐之上卻有令人難以逼視的狂熱火焰,令他胸中熱血涌動不止。
“先休息吧,諸位……”
輕輕呼出一口濁氣,中年武將將尼爾森放在了他自己的工作臺上,看了這屋子裡面一眼,隨即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氣勢雄渾,甲葉摩擦的聲音肅殺凌冽,令歐內斯特胸中的熱血躁動不安。
“克蘭的仇,會報的,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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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比特的人,還有多久才能夠到。”
執政廳之中,楚烈將手中的資料放在桌上,嘩啦一聲直接起身,語氣略有些重地開口道:“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天時間,每等一天,迪倫就要多撐一天時間,我等不住了!”
“但是還是要等。”
審判長弗蘭克思看着自己的弟子,搖頭道:“你需要與人類的國度合作,盛名之時行事必須考慮多方因素,否則就會被認爲是狂妄無謀,目中無人,而且這一次應該可以得到一些來自古比特的補給,再等等!”
“應該就在這兩天就會抵達克蘭。”
“你身上現在揹負的不只是迪倫一個人,還有這些期盼着你的人民,你需要站在他們的最前方領導着他們,未來會在那一個方向全憑藉你一人決定,楚烈,你要記住,你現在已經不是狩魔人或者簡單的騎士了!”
嘎吱——
楚烈的手掌攥緊,整個人彷彿被重壓壓倒,或者失去了力氣一樣坐在了座位上,雙目微闔。
“那就……再等兩天。”
“兩天之後再不到,我就會啓程去傭兵聯盟去尋找‘銜環之蛇’魔藥,到時候,老師你就不要再阻攔我了。”
“……嗯。”
審判長微微頷首,轉而又偏開了話題,開口道:“但是從這裡到傭兵聯盟那裡距離不短,就算中間沒有人能夠阻攔你的腳步,但是這段道路本身就會耗費足夠長的時間,到時候你打算怎麼去?”
“巴欽,他和巴爾馬士現在也抵達了克蘭城,雖然說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有什麼目的,但是總體看來現在和我們依舊算是和善的盟友關係。”楚烈睜開了雙目,目中有青金色的劍光流轉着:“雖然有些過分,但是到時候也只能夠拜託他了,以他的能力,我可以在一天之內從克蘭城抵達傭兵聯盟。”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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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時,巴爾馬士正在他新開的酒吧當中輕輕擦拭着手中的酒杯,在這個悲傷的時間段,他的酒吧自然是沒有什麼客人的,並不算是太小的房子裡面現在只有一男一女坐着,男子身形修長,穿着色彩多變的服飾,明明容貌清秀,但是卻總是給人一種宛如毒蛇般的滑膩感覺,而在另外一邊的女子則穿着一身銀色的鎧甲,容貌五官予人一種極度神聖的感覺。
這名女子正微闔着雙目,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問題,片刻之後突然開口道:“巴爾馬士,姐姐那邊傳來消息,巴爾已經從真理之城秘密返回了雷霆要塞之中,其餘人則是在配合那名叫做斯圖爾特的武將在掌控真理之城,進度頗爲不錯。”
老者擦拭酒杯的動作微微一頓,片刻後輕笑地搖頭道,“回去了啊,也是,這傢伙和我們也不一樣,他也是一座城池的守護者,沒有辦法拋棄一城的子民去像是我們一樣追隨在王者的身後啊,不過換一個角度去看,那座聞名天下的雷霆要塞其實也是吾王麾下的城池啊,哈哈~”
“話說起來,貝利亞爾,你們姐妹的能力還真是令人羨慕啊,心靈相通,就算是這樣相隔十幾座城池的距離也能夠清楚明白對方想要傳遞的思緒,了不起!”
“先祖的遺產而已,不值一提。”
女子輕輕搖頭,突地皺眉道:“可是巴爾馬士,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老者的笑聲輕頓,幽藍色的雙目看向了毫不退讓的女子,臉上的神色收斂,將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在吧檯上,砸了砸嘴道:“你是想問,楚烈大人究竟是不是吾王吧?”
“不錯!”
貝利亞爾頷首,雙眉微皺開口道:“我明白作爲臣子懷疑王者的身份極爲失禮,但是若他真的不是吾王,吾等現在的忠誠纔是最大的背叛!”
“他自稱楚烈,而現在展現出來的狀態也絲毫沒有傳說之中吾王的跡象,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名騎士,不通法術,劍術上的造詣則是高到令人驚訝的程度,我在想……”
貝利亞爾抿了抿脣,看向巴爾馬士和巴欽,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不是我們搞錯了什麼?”
“是不是他真的是楚烈,而不是所羅門王?”
“……”
巴欽嘴脣微張,目光則是下意識落向了穿着執事服,一絲不苟的巴爾馬士,事實上貝利亞爾說出的問題他心中也在一直疑惑着,而迎着兩位魔神探尋的目光,巴爾馬士輕笑着搖了搖頭,臉上收斂了表情,看起來肅穆而認真,一字一頓開口道:
“毫無疑問,楚烈大人,就是所羅門王冕下!”
“祖先留下的紋章已經亮起,我也已經用‘真理之眼’看過了,在反噬前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其他世界的光影!你們告訴我,除去冕下,還有誰能給穿越進入其他的世界,還有誰能夠令先祖留下辨別吾王的紋章產生反應?!”
“是這樣嗎?”
貝利亞爾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先祖留下的遺物,其他世界的畫面以及對於巴爾馬士的信任令她打消了原本的疑惑,只皺起了雙眉,低低呢喃道:
“可是,吾王現在的狀態又怎麼解釋呢?他似乎完全沒有身爲所羅門王時候的記憶啊……”
“唔……至於這個……”
巴爾馬士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灰白的鬍子,思考了片刻,緩緩解釋道。
“恐怕是吾王將記憶封印的緣故吧,我知道一些禁術是可以做到這些的,甚至於可以將自己重新化爲孩童成長起來,這其中的緣由我也不清楚,只需要記住一點!”
老者攥拳,在空中有力揮舞了一下,目中亮起了睿智的光芒。
“楚烈,就是所羅門王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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