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一下,尋唐是架空,不是依着唐正史而來的,只是借用了當時的一點點背景,其實在最早的一些章節之中,我已經提醒過了,武則天沒有了,上官婉兒沒有了,李世民沒有當上皇帝等等,連山川地理都有些改變。請大家便當作一個全新的故事看吧,不然後面還會出現張飛戰岳飛,關羽戰秦瓊的,以後我儘量不取那些大家耳熟能詳的名字了,免得大家齣戲。)
正待出言斥責喝退厲海,李澤已是大笑道:“長平長於北地,雖有薄名,但卻未嘗與天下英雄相較也,神策軍,國之柱石,厲將軍更是個中翹楚,能向厲將軍請教一番,勝固欣然敗亦喜,以武會友,未嘗不可也,殿下,你覺得如何?”
自己麾下挑戰了,對方慨然應戰了,李忻還能說什麼?只能道:“點到爲止,點到爲止。”
“箭術相較,又不是白刃格殺,殿下多慮了。”李澤笑道:“厲兵馬使便請出題吧,不過長平今日過來,並沒有攜帶弓箭,還請兵馬使多準備一副弓。”
“自無不可!”厲海問道:“不知陳將軍能使多少石的強弓?”
上首的李忻接口道:“李帥,本王雖然不善弓羽,但卻有珍藏好兵器的習慣,庫房之中藏有一副好弓,今日便送於陳將軍吧。來人,去本王武庫,取天怒過來。”
此言一出,厲海臉上頓現豔羨之色,陳長平也是大喜過望,轉身向李忻躬身道:“敢問殿下,可是昔日魯連大師所制天怒?”
“你也聽說過這柄弓嗎?”李忻笑問道。
“當然,習箭之人,豈有未聽說過神罰,天怒二弓的。神罰已毀,世間便僅剩天怒,只不過一直不顯於世,不想盡在殿下之手,長平也只是聽師傅說過,在下師尊一生以爲親見此弓爲憾呢?”陳長平喜道。
“殿下,卑職有一言。”東都防禦使牛輔仁突然站了起來道:“寶劍配壯士,美女配英雄,厲將軍,陳將軍都是使箭好手,不妨將天怒作爲今日二將相比的彩頭,誰勝,這柄天怒便賞賜給誰,可好?”
這是牛輔仁見到厲海聽聞天怒之後,豔羨之色幾乎無法掩飾之後,便站起來爲自己的袍澤爭一爭了。
果然,一語既出,厲海立即喜形於色。
李忻卻是愈發不快了。他本意是想用這柄弓來挽回一下部下的無禮,但牛輔仁此言一出,卻又是讓他架在火上烤了。
“如此甚好!”李澤卻是撫掌笑道:“神兵厲器,本來就該落到最擅長使用他的人手中,殿下,藏於府庫之中,未免暴殄天物了。長平,你可有信心獲勝?”
陳長平傲然而立:“節帥,末將定能讓這把天怒在今後的歲月之中光彩奪目。”
話趕話說到這一地步,李忻也知事情無法挽回,也只能搖頭苦笑,片刻之間,已是有人捧着一個長方形的盒子疾步而至。光看這個盒子便是名貴的紫檀雕刻而成,便知盒子裡的東西,該是如何珍貴了。
衆人移步到外。
厲海低聲吩咐了幾句,立時便有人飛奔而去,堂前百步大樹之下,三根絲絛懸下,下系三枚明晃晃的銅錢,隨風不停搖擺。衆人一看便都明瞭,這便是要射這三枚銅錢了。
“古有百步穿楊,今日我們邯鄲學步,百步穿銅錢吧!”厲海轉頭看向陳長平,“不知陳將軍可有異義?”
陳長平微微搖頭。
兵士送上來兩張強弓,各三枚羽箭。
“陳將軍今日未攜常用弓,厲某不佔這個便宜,這兩張弓,都是二石弓,先前還在武庫之中存放,此時才取出來,將陳將軍驗看。”厲海伸手示意。
陳長平再次搖了搖頭,示意不用了。
李澤倒是微微點頭,這個厲海雖然吃相有些難看,挑釁意味甚濃,但爲人倒是光明磊落,竟是一點便宜也不想占人。
“請!”厲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長平走到厲海跟前,與厲海二人各自拿了手邊上的一柄弓,又從旁邊的盒子裡取出牛筋,一絲不苟的安裝弓弦,看兩人行動流水一般的動作,的確都是此道行家。
“你先,還是我先?”裝完了弓弦,調校了一番之後,厲海問道。
“客隨主便,便請厲將軍先來!”陳長平道。
“那就獻醜了。”厲海向前數步,站到了前方。
此時,涌出來的所有文武官員都不由得屏聲靜氣,生怕發出一點聲響驚動了比試之人。便是李忻,也是矛盾之極,他希望厲海贏,也可以在李澤面前展示一下自己麾下的風彩,但卻又擔心李澤是要輸了,不免會有脾氣,懷恨在心。這樣的少年人,脾性其實是最難測的。
此時的他,心中甚是矛盾。
李澤卻壓根兒沒有這種想法,看着風中搖曳的那三枚銅錢,倒是挺替陳長平擔心的。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陳長平玩這種遊戲,此時百步開外的三枚銅錢在他眼中都有些模糊,更兼搖來晃去的,想要射中,難度之大,不可想象。要是他,估計射出三箭,連銅錢的毛邊兒都摸不到。
轉頭看了一眼陳長平,卻見他神色平靜,看到李澤的目光,竟然還微笑着點了點頭,心中倒是大定。
他倒不是在乎輸贏,但贏了,自然比輸了好。
誰還不要個面子啊!
厲海收斂氣息,箭拉滿弓,伴隨着嗖的一聲響,一箭射出,叮的一聲輕響,最左面的一枚銅錢立時應聲而落,不等圍觀衆人發出喝彩之聲,第二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射出,又是叮的一聲,銅箭被射落。在衆人如雷的喝彩聲中,第三箭再出,再中。 ωωω. ttκǎ n. c○
收弓,息氣。厲海轉過頭來,看着衆人,臉有得色。今日風勢有些凌亂,這三箭,他亦是竭盡全力,所幸沒有出醜。
陳長平微笑着舉步向前,走到遠處大樹之下,從侍從手中接過銅錢,竟然是將銅錢系在了一條線上,看得衆人迷迷糊糊,這是要一箭穿三錢嗎?
似乎有佔便宜的意思呢!
走回來的陳長平笑道:“厲將軍神技,三箭三落,不過我如照此辦理,依然是難分勝負,所以就換個花樣兒,以搏諸位一笑。”
言罷,喚來李泌,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泌點了點頭,大步而去,走到大約六七十步的樣子之後,轉過身來,看着陳長平。
衆人頓時譁然,因爲此刻李泌正好處在陳長平與三枚懸掛成一線的銅錢正中間。不說其他人了,便是李澤也是臉色微變,陳長平這是要幹啥呢?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陳長平已是開弓,搭箭,嗚的一聲,也不見他怎麼屏息靜氣,羽箭已是脫弦而出。
在衆人駭異的目光之中,羽箭在空中竟然成一個弧線射出,自左邊繞過了李泌,剛剛射出第一箭,第二箭又是離弦而出,這一箭卻是自右邊繞過了李泌,兩箭一前一後,伴隨着叮叮兩聲,兩枚銅錢高高飛起。第三箭卻是沒有什麼花樣,但這一次陳長平射的卻不是銅箭,而是繫着銅錢的絲絛,一箭飛過,絲絛自中而斷。
陳長平收弓,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諸人,躬身道:“獻醜。”
好半晌,李澤才啪啪地鼓起掌來,緊跟着便是李忻,接着,在場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地鼓掌。先前厲海已是讓衆人目不遐接,此刻陳長平展示的,那就是真正的神技了。
厲海呆立片刻,頹然放下了手中的弓,走到堂前,從一名侍從手中接過裝着天怒的盒子,走到陳長平跟前,道:“陳將軍神技,厲某輸得口服心服,以後自當勤加練習,希望有一日,還能與陳將軍再次較技。”
接過盒子,陳長平亦是躬身道:“有厲將軍這樣的好手督促,陳某必不敢稍有懈怠,期待下一次的較量。”
較技以李澤大勝而告終,不過接下來的酒,不免喝得便有些訕訕的意思了,很快便宣告結束。李澤一行人等,這一次卻是由長史裴矩親自送出了皇城。一行人騎馬緩緩而行,李澤回頭看着因爲得了天怒而變得有些傻兮兮的陳長平,笑問道:“這魯連,很有名嗎?”
他是真不知道魯連是誰,話說那些年裡,他的關注點也不可能放在一個工匠身上。
公孫長明點頭道:“魯連是唐初之是的大匠,一生所制名弓無數,但其成就最高的,便只有兩副,一副是神罰,一副是天怒。神罰當年爲三皇子所得,天怒爲太子所得。後來三皇子叛亂,此弓射殺太子部屬無數,太子誅除三皇子之後,便將這副神罰一刀斷爲兩截,與三皇子埋在了一起,自此世間便只剩下天怒了。稱其爲天下良弓之首,亦不爲過。倒是想不到這柄弓,竟然落在了李忻之手,陳長平這一次倒是撿了一個便宜。”
“神罰?一聽名字便有不詳之意啊!”李澤搖搖頭道:“看陳長平的模樣,只怕便是得了良弓,也捨不得拿出來用吧!”
公孫長明哈哈一笑,要是他得了這樣的寶貝,自然也是捨不得拿出來用的。
“公孫先生觀神策軍如何?”
“將領還是很不錯的。”公孫長明點頭道:“便是那厲海今天雖有挑釁之意,但胸襟也還算過得去。神策軍的戰鬥力,仍然可算是這天下第一等的。”
“能守得住洛陽否?”
“這個就難說了。”公孫長明搖頭:“只看裴矩這一次如此辛苦,就可以看出,有心人對於洛陽的滲透,已經相當深了,這一次能不能傷到敵人根本還很難說。”
李澤勒停了馬匹,回望着壯觀的紫微城,半晌才道:“時不我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