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船,一層。
才一走進船樓中,一股令人着迷的香味便撲鼻而來。
這香味極澹,不僅不刺鼻,反而讓人心中寧靜了幾分。
一旁的玲芳心思敏捷,見林季聳動鼻子,頓時介紹起來。
“公子,這是我們老闆專門從天京城買回來的寧神香,一支香便要好幾十兩銀子呢,聽說天京城的修士們修煉時,都要點上一支。”
“一支香便要賣幾十兩?真是搶錢的買賣,林某算是來着了,不錯。”
“公子姓林?”
“是。”
玲芳眼珠子一轉,輕笑道:“徐州可沒有林氏,公子是遠道而來吧?”
說話間的功夫,玲芳已經引着林季來到大堂中一張空桌坐下。
屁股剛落下去,便已經有鶯鶯燕燕送了瓜果點心上來。
“公子喝酒嗎?”
“來這地方,自然要喝點。”
玲芳點頭,招了招手,又有侍女上前送上美酒一壺,酒杯兩個。
“若是公子不嫌棄,便讓奴家陪公子同飲兩杯。”
“姑娘國色天香,林某哪會嫌棄。”林季端起已經被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又道,“林某的確不是徐州人士,是西北來的。”
“西北?西北的林氏,奴家倒是聽說維州有一林家,那林家出了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讓這原本籍籍無名的小家族,如今在九州也算是有些名聲了,至少等閒勢力不敢招惹看公子器宇軒昂,難不成是玉城林家的俊傑?”
聽到玲芳這番話,林季倒是終於有些意外了。
這金碧輝煌在外看起來奢華至極,走進其中也同樣奢華至極。
桌上的酒壺鑲金,酒杯純銀。
就連桌椅都用金漆印了花紋。
身旁,這玲芳其名不揚,但只憑姿色,只憑三言兩語間的機靈勁,放到別處無論是哪,都足以是花魁的人選了。
而這樣的姑娘,竟然只是在外面迎客。
再看大廳別處,各桌客人身旁的姑娘,每一個都各有千秋,談笑之間的舉止不像是青樓女子,而更像是大家閨秀。
】
足以證明這金碧輝煌不是一般人能來往的地方。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這青樓夠高端,但終究是青樓,難入林季的眼。
唯獨此時此刻,玲芳姑娘言語中透露出來的見聞,才終於讓他感到了些許意外。
一個青樓女子,張口閉口似是對這九州各方勢力瞭解至極,這絕不尋常。
“敢問玲芳姑娘所說的玉城林家,是那監天司遊天官林季的本家?”
“當然!如今天下九州,還有哪個林家敢以林氏自稱?那林天官何等威風公子說得出林天官的名諱,想來來歷被奴家說中了?”
“差不多吧,林某是林有福的堂侄,沾了親戚的光,如今也算是混出了些名堂。”
“林有福是?”
“林天官他爹。”
玲芳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臉上的笑容又親切了些,整個人都貼向林季。
“奴家爲公子斟酒。”她舉起酒壺替林季滿上,又道,“公子來此想要尋些什麼消遣?想來肯定不只是來尋芳的吧?”
“來漲見識的,這金碧輝煌有什麼享受,林某都想試試。”
話音落下,林季將手伸進懷中,實則從袖裡乾坤中摸出了許久不曾動用過的銀票。
取出銀票一看,最低的都是五百兩一張的,他稍稍回憶了片刻,纔想起這似是在樑城當差時,從他的前任總捕那裡得來的。
不是自己掙的錢,自然花的毫無顧忌。
這一沓銀票看起來足有百十張,林季也懶得數了,隨便抽了幾張出來放在了玲芳面前。
“賞你的,錢我多得是,有什麼節目只管招呼。”
玲芳只是掃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銀票,便知道至少有五六張,看那最上面的面額,面前這至少是兩三千兩。
“奴家謝過公子賞賜。”
玲芳將銀票收好,起身道:“公子出手這般闊綽,玲芳卻是要好好招待了,煩請公子稍等片刻。”
“好說,去吧。”
目送着玲芳離開,林季嘴角微微彎起。
“寧神香倒是不假,當中加了些催情的玩意也不假,盡是些修士手段。”
他目光環顧四周,周遭與他一般的客人各個衣着光鮮靚麗,只是看去便知道是上好的綢緞。
“盡是些沒有修爲在身的凡人,有修爲的也不過第二境第三境這地方倒是有趣。”
林季又看向大廳正中的舞臺上,那裡正有一位佳人撫琴,餘音繞樑,聲聲入耳。
他眯着眼,漸漸也沉浸在樂聲之中。
是個享受的好地方
舫船一層的二樓,一處臨着大廳的房間外,玲芳輕輕敲響了房門。
“姐姐,是我。”
“進來吧。”一道輕柔的女聲從房內響起。
玲芳應了一聲,推開門走進房間。
房間中倒是沒什麼出奇的,不過是女子的廂房而已,唯獨面向大廳那一側有一處暗窗,從外面看不出端倪,但從內中卻能看到外面。
“姐姐,有位出手頗爲闊綽的客人,只是隨手打賞便有三千兩銀票,說是來自玉城林家。”
“林家?林季的本家?”
“是因此妹妹拿不定主意。”玲芳有些猶豫道,“我看他的來歷不似作假,若真是那林前輩的親戚,總不好下手太狠,可此人太闊綽,就此放過,妹妹又心有不甘。”
“呵呵,能讓妹妹這般糾結,我倒要看看那林家別的後人,是不是都如林季一般出彩。”
女子輕笑一聲,推開了暗窗想大廳中看去。
登登!
恰好舞臺上的女子一曲奏罷。
而大廳中,那林氏的後人也正巧擡頭,朝着暗窗的方向看了過來。
只是一眼,分明這暗窗在外面根本看不出端倪,但女子心中卻勐地一跳,嚇得她倒退了兩步才堪堪站定。
看到這一幕,玲芳連忙扶住女子。
“姐姐,怎麼了?”
女子面露苦笑,正準備開口,她耳旁突然響起了讓她頗爲熟悉的聲音。
“故人相見,下來一敘?”
這聲音語氣是詢問,但女子卻根本不敢拒絕。
她臉上的苦笑又濃郁了幾分,看向身旁的妹妹。
“你說那人是林家後人?”
“是啊,難不成他扯謊?”
“那倒沒有。”女子輕嘆一聲,“他便是林季。”
“林季?!哪個林季?!”
“就是你想的那個。”女子點頭,“斬入道如殺雞的那個林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