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至此,域境之中的林季、龜萬年、以及此前本欲殺人奪舍取而代之的怪和尚禪靜也都明白了過來。
眼前這傢伙竟是兩千多年前的鬼宗宗主!
陰差陽錯之下,藏在玉佩之中兩千多年。
怪和尚禪靜身具五族之力,化鬼續命。
卻沒想到,一直隨身所帶的佛門重寶之中,竟還藏着個隨時想要奪舍他的老鬼!
怪和尚看了看對面的林季和龜萬年,扭頭又望了眼妙齡少女般的老怪物,驚慌半響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有趣,有趣!着實有趣!”
“本座想替了那和尚,被你們拼死擋了下來。現在倒好,又被這老怪物奪了鬼身!而且,你們別忘了……”怪和尚幸災樂禍的笑道,“時空封印已然破開,這方關口馬上就要支離破碎!更何況那隻吞天獸可不是區區入道境就能對付的了的!看來,爾等的秘境之旅也將到此爲止了!哈哈哈……”
“那倒未必!”林季微微一笑道,“富貴險中求,這可能也是個機會!”
龜萬年一聽,好似猛的一下想到了什麼,兩隻灰濛濛的小眼睛裡突然閃出了一道亮光。
“機會再好,也得有命才行!”阿拉瓦加陰聲一笑道,“你這小兒的確不凡!險至如今,還能有所謀算。可惜……在真正的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笑談!來!”
說着,他猛一揮手。
一片黑濛濛的霧氣騰空而起,朦朦朧朧的霧影中顯出十幾道高大的身影。
霧氣散盡,身影現出。
竟是十八尊形態各異的惡鬼巨像。
那每一尊巨像都黑漆漆一片,只有兩隻眼睛怒目鮮紅。
林季看了一眼,其中有幾尊倒是頗爲眼熟。
有一尊三頭四臂的,好像埋在濰城外青崗山下的石佛。
有一尊巨身八臂的,好像是斬馬鎮後斷而復原的巨像。
剩下的那些,也在水牢上方的千佛洞裡見過。
這到底是鬼宗的法術,還是佛門的神通?
“佛有善惡之果,鬼有來去今生!老夫且就看看你這因果一道,如何斷這善惡是非!”化成南宮玲瓏模樣的阿拉瓦加猛聲喝道:“去!”
十八道形如邪佛般的惡鬼巨像呼的一下直向林季衝來。
“殺了那小龜,由你替了龍族,老夫帶你破境而出!”阿拉瓦加吩咐禪靜道。
“好!”怪和尚應了一聲,黑雲化龍,直向龜萬年殺去。
林季很清楚,眼前這個老怪物做過太一門的長老,任過一代鬼宗宗主,又曾學過佛法。對佛、道、鬼三派秘法都極爲精通,尋常招式自然不管用。
二話不說,直接凌空而起,凝化了全身之力,一劍狂劈!
滿布上方結成夜幕星辰的一道道金絲黑線紛落而下,接連匯入劍中。
一道巨大無比的劍影乍然而起,攜裹着數以千萬計的因果念力直向對面斬落而下!
當!
只聽一聲巨響!
這幾乎是林季奮進全力的一劍,剛剛落下一半,就被硬生生的擋了住。
林季被一股浩然大力直接擊飛了出去,遠遠砸落一百多丈。
全身上下本已損耗不輕的元神又被震散許多。
林季勉強立住身形,擡頭一看。
那剛剛擋住他最強一劍的,只是十八尊惡鬼巨像中的一個。
而且,也僅是隻用一條手臂就架擋了住!
咔咔……
隨着一道雷鳴炸響,那巨像腳下的陰陽雙魚裂開了一條縫隙。
那縫隙越來越寬,越來越長,宛若一條閃電般,幾乎把整個陰陽雙魚化成的地面硬生生的分成兩半!
這就是當年鬼皇的實力麼?
而且經了這一番重重磨難,又剛剛以魂奪魂,真正的實力遠遠不及當年之一二!
只此一劍,林季就已斷定:那當年,即便在道成、鬼皇境中,這傢伙的實力也定是屈指可數!
像高羣書那樣的道成初境,怕是很難在他手下抗過三招!
由此可見,那個能把他打成重傷,僅剩一縷殘魂的凌靈三又該有多強!
“嗯,不錯!”阿拉瓦加微微點頭道,“三聖洞的捨身劍意,自身道韻所化的因果劍力,隱隱然還有半分人皇的劍氣筆韻,能把這三劍之力合而爲一,化境而出的確是少年天才!看來天道有眼,倒是沒選錯人!只可惜,你這小兒氣運不佳,來的不是地方,恰在此處碰到了老夫!否則真有可能像那軒轅無極一樣全境而出,得一番大成就也說之不定!”
“那小兒,你叫個什麼名字?老夫替了你身之後,也好替你行個福緣。”
林季緩緩舉起劍來,惡狠狠的盯着對面道:“老東西,你給我聽好了,老子叫林季!”
“林季。”受了辱罵阿拉瓦加並不惱怒,默唸了一聲道,“好,林季小兒,歸我身來!”
說着他遙遙一點。
唰!
一道濃黑如墨,細若遊絲的長線直向林季飛來。
就在那黑線飛出的一剎那,林季猛的一下呆住了。
雖在域境之中,身體全爲元神所化,可他此時卻再也動不了分毫,什麼也聽不見,遠處龜萬年和怪和尚所化的黑色長龍亂戰相鬥的畫面逐漸模糊,就連意識也漸漸麻木,眼中只剩了一條細細的黑線。
那黑線所經之處,陰陽雙魚寸寸消融,金絲黑線根根碎斷……
整個因果域境竟被那條細細的黑線慢慢的抹去!
而他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條黑線越來越近。
唰!
正這時,背後的九色寶塔突然閃出一道光芒。
起初只是微微一點,仿若螢火蟲一般。
隨後逐漸變大,逐漸變亮。
第一層放出的是黑光,就像夜空中的深邃,黑不透光,深不見底。
第二層散出的是白光,就像烈日中的精芒,白的驚心,亮的刺眼。
第三層釋出的是紅光,就像血海中的紅蓮,紅的耀目,心神懼震。
呼!
呼呼!
三道光芒猛衝而出,只一瞬間,就把林季層層包裹了住。
在這一瞬間,林季的眼前恍惚閃出了無數個或熟悉或陌生的畫面。
那是濰城嗎?
他看見在碼頭上,黑壓壓的人羣跪伏在地,對着一個模模糊糊的什麼東西大聲誦唸着。
跪在最前方的好像是孔正和他的小孫子。
漸漸的,他聽到了那些人誦唸的聲音,也慢慢的看清了高高立在人羣面前的物樣兒。
那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