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蟬見少年竟得在這一息之間便重又容光煥發,精神頓復,不由心頭一陣大駭,可正在他驚懼之際,卻又見身旁一陣銀光大作。回首過處,就見張入雲已取了寒月劍在手,也是連番招展,一樣的也是劍光驚人。且這寒月劍生性至寒,當下衆人正值苦寒之地,一時卻又憑添許多威力。
而此刻身前的兩位年青人卻又如心有默契,當下不約而同俱是面對着自己分劍而立,只成犄角之勢與秋暮蟬置地相倨。其意不言自名,卻是要二人聯手對付他一人。
再見張入雲此時又與自己滿臉堆笑道:“秋暮蟬!怎樣!先師收得我這名弟子,卻還並不是如你老人家說的這般蠢笨吧!”
笑羅漢見眼見兩名後生竟如初生牛犢,二人雙劍竟不取守勢反提步直近身前,大有與自己決鬥的意思。
且二人都是一般的殺氣驚人,手底均有一柄極具威力的仙兵寶刃,秋暮蟬知他二人都是身法靈動,輕功絕佳。自己若是同時抵敵,卻是難鬥,且不知怎地自己竟無來由的生出些畏懼之意。秋暮蟬是戰場老手,知此是臨場大忌,心驚肉跳之際,卻仍強自辯道:“不過兩個乳臭未乾的後生小輩,舉手之勞而矣,待將你等拿下,且看你這小畜牲如何再逞口強!”
張入雲聞聲嗤笑道:“如此且看你這老狗有無這般能耐吧!”他此時雖是說話雖是語氣平和,但心內卻早被方纔秋暮蟬二人一番惡鬥激動,此刻全身血脈賁張,急欲與這惡賊大斗一場。
正在他晃動手底寒月劍,足尖點動躍身上前時,卻見眼前青影一晃,身旁少年竟是虎吼一聲已搶先自己一步向秋暮蟬趕去。當下便聽得金鐵交鳴,眼前紅藍二色大爆,呼嘯之間少年已被秋暮蟬劍光震得飛退,只是笑羅漢本人也被少年這凌厲的一擊震得連連後退。
可是秋暮蟬到底習有劍術,劍光靈活已極,當下只得一滯,便復又向着正倒身飛退的少年人拉腰斬去。眼看就要擊中,卻見少年身後一道銀光飛縱,當下又是一聲金聲大爆。仔細看時就見自己狴犴劍已被張入雲手中寒月劍阻住。雖是秋暮蟬劍光威力較大,直將張入雲震得拖地退出七尺。但自己也不由的一陣氣血翻滾,他連番使劍光都遇強敵,此時面上一陣泛白,知兩位年青人各擎一柄仙兵,雙劍合壁只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難鬥。
張入雲不想那少年這般貿進,未和自己共同進退,卻又孤身犯險。此時將少年救下,正欲回首相詢對方傷勢時,未想那少年凌空一個筋斗已是穩穩站在地上,一時口裡大罵自己道:“混蛋!有空幫倒忙,怎不去擊那老東西,當這點玩意就能難得住我嗎!”
張入雲見他不但不感激自己出手相救,反倒開口傷人,不由眉間一皺,只略一思量,旋又將眉一展。只點頭與少年道:“如此,但憑道友吩咐!”
那少年當真強橫,破口大罵張入雲後竟連氣都不提,便重又飛身而上直襲敵人。此刻的秋暮蟬已得乖覺,不待對方近身已將劍光縱出攔截,未想自己這邊廂劍光纔剛抖出,卻見眼前已然多了一道灰影,正裹動着一道寒光直欺自己近身。可是自己劍光已然縱出,無奈之下,將手一指,那狴犴劍重又分成兩道劍光,分擋身前急馳而來的張入雲。
但見兩地雙雙爆起兩聲驚雷,三人都是被震得一般飛退,秋暮蟬做夢也未料到他二人聯手竟是這般威力,且因自己劍光分鬥二人竟未能傷得了一個。大駭之下正欲叫罵,未想那古怪少年已是強自逞動劍光翻身再上。而一旁張入雲也是不離不棄一個筋斗翻了過來,二人魚貫而上,紛紛手提仙劍向着自己大力砸來。
三柄長劍當下只在瞬間便得往還數十回合,秋暮蟬被二人相逼無奈已是提回狴犴劍在手,與二人近身劇鬥。可張入雲同那少年都俱飛馳電掣般的輕功本領,一時只如兩道疾雲將秋暮蟬裹在當中,硬生生令他無有一絲閒隙施動旁門邪術,連手底太乙神雷也無暇擊出。
張入雲未料到自己與這少年合鬥秋暮蟬竟是這般合契,二人前後相擊只如行雲流水,絲絲入扣,直打得秋暮蟬只剩下招架的餘地。正在心下驚喜間,卻聽那少年冷聲道:“不需如此!你這般配合我相鬥這老傢伙,反令我縛手縛腳,且只當沒有我,二人各自相擊纔好!”說話間張入雲就覺肩頭一沉,那少年竟在空中取手在自己肩頭撐動,一時已是借勢急躍,當下出其不意只打得秋暮蟬連連倒退。
張入雲大驚,自己此刻身形絕快,未想卻能被對方抓住空隙借勢而走,再聽那少年言語竟對自己輕功有這般自信。對方如此高傲不由也將張入雲豪氣激起,內心澎湃之下只欲和那少年在輕身本領上一較高下。
正在張入雲思量間,卻見被震飛在當空的少年已是左手振臂凌空擊出,但見其臂上紫氣升騰竟可在空中借力,倒翻過身子提劍又向秋暮蟬砸下。此時的笑羅漢仍在連連後退,怎能想到對方竟有這般異能,惶恐之下卻又得臉色猙獰,忙先自將頭一點再將雙肩聳動。
張入雲在旁看得清楚,知他如此做作必有古怪,一時連氣也不提,只將周身血孔一放,立時雙目精光燦爛,足下一點便得石裂之聲,其勢直如白虹貫日一般向笑羅漢當胸欺去。他這一縱迅捷無匹,縱是後發竟也搶在二人頭裡。當時便得搶近笑羅漢身前,長劍嘯風般直插敵人胸口。
秋暮蟬未料到張入雲竟有這般強勁的身法,自己此刻又在含胸作勢,已來不及拆解。可當真他武藝高強,雖在這萬難境地竟也能將狴犴劍當胸護住,又因見張入雲來勢太猛,左肘一掙已抵在長劍無鋒處,雖是倉促仍能將手中劍光逞動。當下就聞一記雷霆,秋暮蟬已被張入雲如此凌厲的一劍震的倒飛出去三丈開外。
而張入雲也爲對方一甲子高深的內勁震動,眼前一黑,身子已是飄蕩在空中。正在他欲團身將自己放平時,卻忽聽身旁一聲冷哼,驚動之下就見自己左足已被同樣也是在空中的少年勾住。莫名之際,卻見對方已是就勢往地上栽落。右足勾動着自己並不放開,而是竭盡全力將自己往前貫去,其勢直指仍還未得落地的秋暮蟬。
張入雲見此已知對方機要,當下未做一絲掙扎,反是趁機含勢累力,一時間就見空中風雲翻滾,張入雲身勢竟得比方纔還要快了十倍,直往秋暮蟬當胸撞落。
就聞得雪原上一記震天價的焦雷,張入雲便如斷了線風箏一般往空中倒飛了去,而本是一直守在秋暮蟬懷中的狴犴劍卻終是被張入雲這驚天的一擊之下震脫出手去,直斜插在數十丈外的雪地上。
如此驚雷一般的重擊只打得秋暮蟬面如灰土,胸中氣血翻滾,恨不得將體內的燥血一吐爲快。他縱橫天下數十年從未落得如此慘狀,氣極之下才剛落地便怒喝道:“小畜牲,竟敢把我打成——。”可沒等其話音落地。就見那古怪少年已是又往自己身前撞來。
秋暮蟬此時飛劍離手,氣血不繼,雖是胸有怒火萬丈,卻實又大是困窘。爲此趕忙將已落地一旁的狴犴劍指動,欲令其相護。同時足尖點地向旁飛退,以期如此一番舉動,能與少年拉開距離得保安全。如此這般的陣前逃跑,實是秋暮蟬平生做夢都未想到過的事,想不到今日自己竟被兩個無名少年相欺之下,驚怒之下,只把他一張老臉氣至豬肝般顏色。
未想那少年實是膽略過人,見笑羅漢落在一旁的飛劍又要被其運轉回身,口底一聲暴喝,右臂猛地一揮,但見赤虹經天,手底赤月劍已被他甩了出去,正打在那狴犴劍身上。因此劍與秋暮蟬身劍相合,當下只把個劍主人笑羅漢激得面上一陣蒼白,飛退的勢子已是餒了。
而那少年身勢只稍稍一滯,便又重向笑羅漢身前躥來。雖是對方也是一般的空身無有兵刃,但秋暮蟬此時已被這兩個如狼似虎的後生打的心膽皆寒,竟不敢空手與其招架。一陣冷笑之下,便是一個鳳凰點頭,闊背一伏便得一枚白光自其背心躥出,閃至空中一陣呼嘯而至,慘風冽冽竟隱有鬼泣之聲。且那暗器好生變化,只纔剛飛出笑羅漢身外便是一分爲三,分打少年上中下三路,確實厲害無比。
未想那少年竟不退讓,仍是勢如驚鴻一般向前躥去,同時將左臂伸出,一時紫氣升騰顯是要空手接那三枚白骨箭。張入雲此時纔剛落地,聞那三枚白骨箭飛行時所發出的厲吼聲,好似當日水鏡寺所遇的神魔一般,知其威力絕大,爲防對方空身犯險,忙大聲喝道:“小心!”,跟首又將自己寒月劍如風車般的甩手揮處,他一手暗器功夫高強,雖是一口長劍,但依舊被他拿捏的分毫不差,一時竟將那三枚白骨箭自空中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