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一笑間,將掌中六枚金梭一陣撥弄,瞬時即放出六道金光,就見那金梭於他掌中來回攢動,只好似流水一般的在其指縫間滾動。待他再將闢魔梭一一拋還於三娘子後,方指着耳,鼻,心口道:“我的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俱都知道三娘隱身於何處!又在做些什麼!你隱身*行還淺,不夠完備,尚有一絲氣息存留於外,自是能被我捕到你藏身行法的蹤跡。”
“胡說,我法術完滿,沒有一絲缺漏!”三娘子聞聲驚叫道。
未料只過的一刻,卻又冷了面孔寒聲道:“如此說來,你一身外門金剛伏魔神通已到火候,今日來我芙蓉谷卻是安生與我孫三娘子作對的嗎!”
張入雲見狐女心焦做嗔的模樣,只輕笑道:“三娘說的那裡話!你我修行所在離的這般近,即大家都是鄰居,若能相契自是最好,縱不濟也當莫生仇怨。不是入雲示弱,有三娘這一位精靈古怪的鄰居做仇家,只怕我二雲觀自此後再無寧日!”
說到這裡張入雲又一笑道:“只是想來三娘也不願和我兄弟二人生下閒隙,對究竟我與家兄也不是無有一點力量。你這雙方本無多大仇怨,何苦鬧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以在下愚見,三娘且將就先取一枚毒龍丹,與我兄弟二人交換秘典。待日後入云云遊天下定再交與三娘一樣寶物如何!雖是此一說有些飄渺,但入雲不是言而無信之輩,即說到必定做到!三娘如能依此善罷,實是芙蓉谷與二雲觀之幸呢!”
浮雲子本在擔心張入雲連番劇鬥,氣盛之下,卻會與三娘子做殊死絞鬥,未知張入雲忽然偃息殺氣,還說出一番入情入理的話來,心下不由一鬆。正待自己從旁說些笑話挑和場上氣氛,卻忽見得狐女臉上一番陰晴不定後,又冷着面孔道:“那我要是不依先生的話呢?”
不料她話音剛落,張入雲一身殺氣便已盡數放起,瞬時一身氣度重又恢復先時猙獰,亦冷聲相向道:“若真如三娘子所言,今日我二人還是在這裡決個高低吧!我知你生性奸頑,此是你天生習性,未脫三災之前難改你氣質。今日分個上下也好,我不日許要離開二雲觀雲遊,趁此了了這一樁心事,也免我旅途上爲觀內俗務憂心!”
狐女聽得張入雲氣勢強橫再不留餘地,話裡說的直露,直指自己出身異類,已是心頭火起,且言語之中竟還有要收伏自己的意思,正觸了自己痛腳。剎那間也得怒火三千丈,一樣的狠聲道:“如此說來我與先生還是手底下見功夫吧!”說話時,已是叱聲驚喝,就見三娘子周身煙嵐陡起,直將玉人周身裹個嚴密,待煙霧落定,卻見眼見嬌娘子已化做了玉面羅剎,本是一襲青衣道袍此刻也盡換做純白色寶甲,右手仙劍左手金針,上下佈置周全,當真一副與張入雲力拼的模樣。
二人一番做作,只讓一旁的浮雲子暗暗叫苦,只心裡愁急道:“我的娘呃!這兩家翻臉和翻書一樣!一會兒和風細雨,一會兒雷電交加,照此計較下去,卻叫我怎處!”思量間老道人不由又將身往後挪了挪,不想卻是斜眼瞥見遠處樹叢中,那多日不見的三娘子的侄兒六官,正舉了一面杏黃旗左右搖晃。一時算計到定是妖狐暗中作法佈置,忙開口警醒張入雲道:“兄弟!小心這臭丫頭遣手下暗算你!”
不想張入雲聞言即是一陣輕笑,只與三娘子冷眼相對眼睛一瞬不瞬,卻又伸出手臂向着浮雲子身側方向指道:“多謝兄長提點,只是兄長還需留意藏於那桃樹後的小姑娘,入雲識淺不知她與那狐妖手中拿的是什麼妖幡,兄長向識異派邪術,可能識得出!”
浮雲子得張入雲提醒,回頭看時,卻見桃樹後並無一物,心中不解,但旋又想起三娘子即會得隱身術,其弟子門人也該當得些傳授。只是自己無有張入雲那般的眼力,瞧不出人形,那手中妖幡自然更是無跡可尋,心中有些慚愧,卻又將他心思激動,一時忙從腰間口袋內取出一道採自五雷正心法的符紙,當下手腕一番便是一陣雷火打向那桃樹。
但聞一聲霹靂,就聽得內裡有小女孩驚叫了一聲,再仔細看時,果然那桃樹後顯出一個嬌小可愛的女童來。手裡也正拿着一面青幡,正與六官黃幡遙向揮舞。且似是她身上有法術禁閉,雖然被浮雲子雷火擊中,卻是被手上青幡升起的青霞罩定,並未將其擊傷。當下小姑娘見自己身份暴露,連忙將手裡妖幡如風一般的旋舞,瞬時老道人就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栽倒在地。
幸是浮雲子與這奇門陣法上相有所長,一時又從腰間取出五枚符紙,只往地上一投,瞬時便顯出一座小小的陣法將自己周身護定,當下搖了搖頭,理了理精神,趕忙與張入雲道:“這是妖精佈置的陰陽戮神幡,由外而內,越是處在陣中效力越大,賢弟你還是快趁陣法未佈置完備快從那六官那面逃走吧!這小子已被你騸了,算不得陰陽,是這陣法唯一要害。趁如今還未布就,兄弟現在起身,還來得及,千萬不要爲一時意氣與這妖女硬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下回我也布個玄天大陣,把她這芙蓉谷圍成個鐵桶,到時這臭妖精就知咱的厲害,等困的久了,在搗了她的巢穴,剝了她的臭皮,掛在觀上……。”
浮雲子一時爲開動張入雲離去,口裡話即是淘淘不絕而出,只是其中多半是在吹牛皮,不過如今於他來說究竟張入雲的性命最爲重要,何況他常走江湖瞎話說了千萬,此刻雖是在明眼人面前,卻也是顧不得了!
至後三娘子終是忍耐不住,一時尖聲怒喝道:“臭道士,胡吹什麼大氣!你有那本事嗎!本娘子谷中日常祭法倒是缺了一面人皮鼓,你這老雜毛這麼能吹,麪皮上的肉定是堅韌的厲害,信不信我待會兒剝了它!”
老道人聽得狐女發狠,心中驚懼,當時便是閉上了嘴,只是害怕歸害怕,手下卻也不閒着,一連自手腰間又取出六七道符紙,欲結了個五雷正心印佈置。他法力有限,遇敵匆忙不能從容運用,可此刻狐女被張入雲絆住,自己正好得益將雷法準備妥當。
他這一番舉止怎能瞞得過三娘子,一時三娘心裡憂急,心道自己確是將這老道人瞧得小了,五雷正法威力絕大,縱是功高如自己,遇上雷火也只有趨避的份。而老道人方纔擊得自己女弟子杏兒的一記符雷,手法嫺熟,威力也自不弱,真要計較起來也是張入雲一助力。自己陰陽幡還沒有佈置妥當,實是有些害怕他兄弟二人聯手同時襲向自己。
正在她猶豫時分,卻忽聽得張入雲又是作笑道:“三娘子這面即添了兩個生力軍,入雲不才不敢以一人之力獨鬥三娘門下三人,即如此,也只能找得兩個臂膀幫襯,以示三娘尊榮。”說話間張入雲即取出一物,也是一陣搖晃,就見一片烏雲翻滾,瞬時憑空裡已是多出兩位千嬌百媚的佳人分立於張入雲兩側!
三娘子不料張入雲身旁竟還養有陰魔,一時細觀二人一身功力竟似不在自己之下,尤其其中一位微顯豐盈的女子更是目注自己,上下打量個不休,脣齒嘖動之間,竟似要流出口水一般。另一個長身女子此刻則是輕倚在張入雲肩頭,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瞧了瞧兩側的六官和杏兒,滿臉的不屑。後再又看了看正藏身在一面小小陣法中浮雲子老道,也是搖了搖頭,不服的心意昭然若示。
如此一番異像,只驚的三娘子倒抽了一口涼氣,頭腦之中諸番計較電閃而至,一時眼光雖還是在怒視張入雲,但心氣卻已然是有些餒了。
再見那長身女子此時已妖妖嬈嬈的伏了張入雲半肩,語聲好似鳥鳴一般的細語道:“喂!小氣鬼!你第一次差遣我們就是要我和豔娘對付這些不成氣的傢伙嗎?先說好了,要想讓本姑娘動身,可不許再作抵賴,冷香丸自是少不了的,還有那胡伶草我也要兩棵!”說話間,又故意將欺霜賽雪的玉頸自張入雲面頰前探過,與另一側的豔娘道:“豔娘!你呢!你這一會兒要怎樣才肯勞動!”
衆人聽聞此語,只待留意豔孃的條件,不想豔娘卻仍自滿面冰霜的注目於三娘子,半日方道:“今回我聽你的!只是這狐狸精卻需讓我來對付!你若和我搶奪,可休怪我翻臉!”一席話說的三娘子面孔陣青陣白,當下大怒,只驟然間,便將一身妖氣提升,瞬時間身前七尺境地之內皆被其體內寒水精氣罩定,轉瞬間便是敷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二女見三娘子發怒作法,齊都輕笑一聲,一時屈足前探,待融入對方寒氣當中,卻是一絲也不爲其所傷,出入自由如意,只瞧得三娘子又驚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