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聞得剛纔襲體的金風便知其定是飛劍一類的法寶,此時再見那黃衣少女一身氣質比起她姐妹來,卻是功力高出太多,一時心上也是一凜,眉間皺動處,欲待和來人分解,只希望這一位女子還能講些道理。
不想先時與自己一戰的幼女卻已嬌聲與其姐姐呼痛道:“八姐,這人剛纔欺負我,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你看!他都把我脖子給掐腫了!”說罷就比劃着自己細頸與自己姐姐看,其實她自己也瞧不清是不是有被張入雲捏腫,但她排行最小向在衆姐姐面前撒嬌,此刻脖子上痛疼,自是要姐姐面前邀寵。
那黃衣少女低頭看去,果見自己小妹白晰嬌嫩的脖項上多了三道青痕,她此時心緒極差,一時不由大怒,只寒聲與張入雲說道:“你這人可惡!竟敢欺我白沙坪無人,還將我小妹打傷,且讓你也嘗些厲害!”說話時分,纖手一指,便有三枚金針自她袖內飛出,直射張入雲周身要害。
張入雲自來只與飛劍相鬥過,卻從未有與飛針抵敵的經驗,此時見那飛針雖是細小,威力比仙劍小了許多,但遊動之下其勢卻又迅捷許多,張入雲雖是輕功絕頂,但與這水上不落實地避退也是艱難異常。那金針雖微細,但觀其威力,只一打中身體,也一定是洞穿而過,且還不知有沒有附毒,張入雲想到猛惡處,越法的不敢大意,全力周旋之下,也一樣的閃避的極爲狼狽。
那小妹見自己姐姐已然佔足上風,卻是樂了開來,一時又拐了自己姐姐臂膀道:“八姐!他先前和那姓段見面時還稱兄道弟的呢!偏被我撞破還不承認!”,說着又再指着自己粉頸道:“你看這惡人把我傷成這樣,先前還好聲好氣說自己不是那姓段的兄弟,過後翻臉卻又動粗,打起架來和那姓段的小賊一般的不知憐香惜玉,我看定是兄弟倆!錯不了的!”其實她說的此話只爲自己遮羞,到底女孩和張入雲相鬥一場,見其與心性與盜經人的邪性諸多不類,此時先放了話,卻好爲以後遮掩。
黃衣少女聽自家姐妹提及憐香一語面上隨即一紅,一時只嗔聲道:“你且少說些話,別分我的心,待在一邊看我將這人拾奪下。”只是那八姐雖是這般說話,但手底卻顯是比先時慢了許多。
再看這時的張入雲,卻是爲抵擋金針用了全力,一時亦如前番與秋暮蟬惡鬥之時一樣,將流星指雙掌分戴,縱雙拳將三枚經天遊走的金針抵擋。他此刻所遇對手不比先時與秋暮蟬相鬥時可下狠手,雖是尚有一些餘力,但又不能施展,一時間只覺此一戰只比與秋暮暗角鬥時還要艱難。不多時,便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而那少女見張入雲這番拼鬥也是心驚不已,她不比自己小妹功力淺薄,只與張入雲相鬥一會兒,便瞧出張入雲武藝雖雜,卻有峨嵋、崆峒的影子,因是自己師長與其兩派多有糾葛,當下卻防自己不甚傷人致使師門意氣,且她也知道自己小妹平日說話多有不盡不實的地方,她爲人精細,已略能聽出自己妹子話裡有些氣虛,當下卻倒先自住了手道:“且慢,我看你一身本領好些古怪,你且將你師門相報,莫要傷了師長間的和氣。縱是有盜了我門下經典,但只要交還,看在你師長面子上,也不一定就與你當真計較!”
張入雲與少女只惡鬥片刻,便已是累乏不堪,當下連喘了三四口粗氣,方將真氣理順。再見眼前這年長的女子不比先一個,說話較是有理,當下纔將來意與少女說了一遍。說話間又將方聖瑤與自己的書信遞過,爲防對方不信,又將何勁舉先時給自己的漆牌一併與少女看了看。
何勁舉曾在年前無心之中助那少女採得一株靈藥,所以有些交情,那少女聞張入雲與其交厚,不由面上便得放寬了一些。但她身旁小女孩卻道:“是白沙幫的話,更不借!那施玉樓更加討厭,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打注意打到我八姐身上來了!”說完又轉過頭對着自己姐姐道:“八姐你且小心些,指不定就是那白沙幫此次比試不過我們,卻暗裡派了這姓張的和那段的兄弟倆,裡應外和盜咱經卷!千萬別上了他白沙幫一派惡人的當,五姐嫁了個姓周的已經夠委屈的了,我可不要那施玉樓當我八姐夫!姓段的也一樣!”她童言無忌,一時言動由心,卻將兩家一些私密也當着張入雲的面給說了出來。
這邊廂她話未說完,黃衣少女已是給她一個爆粟,口裡嬌嗔道:“你胡說些什麼啊!再亂嚼舌頭,我撕你的嘴!”說罷,又與張入雲道:“我就是莫憐星,即是張師兄話說的周整,我且信你一言,但在經典還未追回,事情沒鬧明白之前,我卻是不能放師兄回去。而那金釵我也不欲相借!只是張師兄還請放心!他白沙幫此時有高人在測,絕不會棄那方聖琪的性命不顧的,少我這金釵,也至多使他受制一時罷了!”
張入雲先時在白沙幫中便聽得兩面人馬有些閒隙,此刻聽得二女一番言語,已大至猜到內裡有甚隱情。因見對方難以通融,雖是有些不願,但不樂見此兩派高人鬥法,卻令小輩爲難,到底還是將當日黎紫婷送與自己的墨玉戒指取了出來。
那小妹見張入雲也有一枚自己姐妹纔有的戒指,不由跳起身驚叫道:“這戒指是你哪裡偷來的!是不是你害我們姐妹,說罷就要上前動手!”不想已被莫憐星將其拽住道:“邢妹別在人前胡鬧,你以爲姐妹們個個都如你這般未習得全藝就能出世嗎?”一時卻又與張入雲道:“不知張師兄這枚戒指是從何而來!還請師兄明言!”
張入雲見她爲人着實精細,一見之下便知這戒指是自家姐妹送於自己的,便答道:“此是一位姓黎的姑娘交與在下的!”說着又瞧了瞧一旁的邢小妹道:“倒不是在下偷來的!”
莫憐星聞言忙緩了臉色道:“如此說來,你就是那位救五姐夫的張少俠了!”一時她口裡又唸叨了幾聲張入雲的名字,恍惚間似已想起有人相告自己這個名字。一時忙施禮道:“方纔小妹因舍下失了經卷,又爲邢妹一番言語亂了方寸,以至和師兄惡鬥一場!真真得罪了!還望師兄多多見諒,不予怪罪!”
張入雲見這戒指確有效用,莫憐星即時便換了臉色,一時只嘆了一口氣,暗道一聲僥倖,再見那莫憐星,確是生的絕世姿容,雖是溫言與自己往答,但自有一股子威儀,與那白沙幫統領十八弟倒也堪稱良配,只是先時又聞得邢小妹言語又提及那姓段的古怪少年,好像與這莫憐星又有些瓜葛,一時不由又望了那莫八妹一眼。
未想莫憐星本就有些心虛,此刻見張入雲打量自己,不由面上已是有些羞紅,當下忙將頭上一枝鑲有星月的金釵遞至張入雲手中,避羞說道:“即是張師兄與五姐有恩,這金釵倒是不容不借!”只是待將金釵交與張入雲手中後,莫憐星臉色倒是又有些不樂。
一旁邢小妹見金釵被張入雲借走,八姐臉色有些難看,卻知道,如此一來逼不得那白沙幫高人出手相救,這賭賽雙方還要再僵持下去。自己姐姐心高氣傲,不願墜落凡俗嫁與自己不樂意的男子,本以爲已可就此打住,如今又起煩惱。邢小妹到此時仍覺得張入雲與姓段的是一夥的,一時只衝着張入雲冷着面孔哼聲道:“也不知你這麼做法,到底是在幫誰?”
張入雲心思雖縝密,但腦筋卻還沒能快到事事料知的地步,見邢小妹言語古怪,雖覺她話裡有話,但卻着實難猜,他天性於此人情事幫上有些疏懶,當下猜不通透,乾脆作罷。即是金釵已得,當下便欲問明瞭用法,趕緊回去。
正在他要開口相詢之際,卻忽見得天邊一道金光疾走,還未待張入雲回意過來,但見金光已然及至三人身前,耳中只聞得細微的如同金針刺風聲,眼前已是多了一位柱着龍頭柺杖,一頭白髮,卻並不怎見老邁的婆婆來!
莫憐星與邢小妹見狀忙俯身禮拜,張入雲也是首次見得這劍仙一流的人物,知來人輩份定是奇高,忙也跟着施禮。
那婆婆神情甚是倨傲,當下只命自己二位弟子起身,又將一物拋於莫憐星懷裡道:“傻孩子!下次別再輕信人,平白將寶典與人盜了!”因見邢小妹見自己訓斥姐姐面露微笑,卻又罵她道:“你這小丫頭最是多事,若不是你無故顯擺自己傢俬,哪能爲人盜了經典,這會子竟還有臉笑你八姐!我罰你入靜守齋面壁一個月,若是先天一氣乾陽功再沒有精進,你趁早給我回白鯨島去,沒得在外被人傷了墜了我一班老人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