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豔娘着惱,聞言便是怒目相視張入雲,兩眼大放異光,一口銀牙細作,直絞得一陣脆響,不想張入雲此時卻是舉步向自己身前走來。豔娘爲此一驚,他二人此時雲雨方罷,豔娘自己自是玉體不着一物,便是張入雲也是赤裸着身體,只在左臂上纏了自己的紅綾。此刻他一步一頓,不顧自己赤身露體,步履沉穩的豔娘行去,反將豔娘驚嚇了一跳。
一時之下豔娘已自驚聲道:“你要幹什麼?”
張入雲見豔娘驚懼,心上甚爲快意,只詭笑道:“你不是一向都很想知道我的真實心意嗎?此刻這深xue之中,只你我孤男寡女二人,剛纔又蒙你擡愛,不惜作踐身體也要破了我這俗人的童陽。我早就和你說過,我並不是聖人,即已到了這般地步,我總該再領略些,才能甘心呀!”說話間已是伸手來攬豔孃的纖腰。
豔娘見張入雲神氣與平日迥異,說話放肆,再無往日一些穩重。她素來疑心甚重,一時已猜到張入雲想借一番輕薄來掃滌自己心中得意,順便也好出心頭一口惡氣。只是張入雲從來不是這般人品,如此變化之大,直叫豔娘又驚又懼,不由自主已是將身讓了開去。
見此張入雲譏諷她道:“怎麼?方纔是你千方百計算計的墜入你的圈套,怎麼只過的這一會兒功夫,便又全無興趣了!”
豔娘爲爭臉面,只鄙聲道:“方纔你還是童子之身,如今你已被我破了童陽,就你這般廢物一樣軀體,也配與我交好嗎?”
不料她剛說話,張入雲右掌已如靈蛇一般的探動,雖是他此刻功力有了折扣,但全意之下仍是電光雷閃一般,豔娘尚未來的及反就,左手臂彎已爲其擒住,跟着張入雲只一yongli便已豔娘拉近身前。不但不惱,反面泛笑容與其道:“不會吧!你方纔不是因未能取我純陽而大爲惱火嗎?此刻再多一次機會也不要嗎?”
豔娘只覺張入雲握住臂膀的手指好似鋼鐵澆鑄的一般,雖不十分yongli,並未將自己捏痛,但卻是仍自己怎麼掙扎也是一點逃不開其左右。且張入雲說的此話時,雙眼如熾,好似烈火一般的在自己身體轉動,直熾烤的豔娘渾身作痛,但劇痛之下體內卻隱隱又有一股燥火在燃動。彷彿隨時都要破體而出,將眼前少年燒成灰燼。
張入雲見豔娘爲自己捉住半日不語,於是緩緩收攏雙臂將豔娘摟在懷中,方與其一字字道:“我知你心仍不死,這地xue之中也是不見天日,縱有什麼也只你我二人知曉而已!”
豔娘見張入雲臉色有異,心中頓時生了惶恐,當下竟是柔聲與張入雲說道:“你這是做些什麼?難道你只被我破了童身便有意自裁不成?”
張入雲不想豔娘竟會以爲自己在大失意之下自我了斷,不由笑了出來,當下卻是手捧着豔孃的面孔道:“你雖是心毒,但終還不是鐵石心腸,其實你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壞。也怪我不好,平日到底有些爲繁務冷落你,明知你善妒,卻還是對你有欠體恤!今日事許是我的報應吧!”
豔娘見張入雲至此刻還是一脈溫柔,並無深疚責怪自己的意思,心中雖是不解,但眼見張入雲不作嗔怒,卻反是一臉自苦的神色,想着近日與其相處日向親近,心上到底止不禁的虧疚起來。轉展之間已生懊悔,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一旁靜默不語。正在心朝澎湃這際,卻忽見張入雲民是伏首在自己脣間印一記,再聞他笑道:“這倒是我平生第一次……。”
張入雲本意想說自己實是第一次主動與女子親吻,可話到嘴邊,忽又想起先日與香丘在十方巖談笑,還有與隱娘一路乘馬車南行,自己都有不合宜的舉動。不由又收了回去,只道換言自省道:“看來,今日與你做成這樁事,卻都是我自己不加謹言慎行,只知隨性而爲的結果。”說話時豔娘只聽耳邊一聲輕嘆,其聲這哀怨,縱是心辣如自己也是不由爲之一顫。不能自禁之際,已是手底圈動,也將張入雲攬入懷中……。
也不知過得多少時辰,豔娘雖在昏睡,卻忽然驚醒,就見一直臥於身旁的張入雲已是穿戴周正,正自伏身於遠處仍在昏迷的白猿身旁,欲替起醫治,卻是半日也不見醒轉。
豔娘與其一夜溫柔,氣息竟得大改,見之忙安慰他道:“我嫌這猴子礙事,先時已將其魂魄禁制,不待我解制不能得醒,不過你放心,它辦事甚爲得力,我也無心害它。且容我將衣履整好,才能將其救醒。”說罷便已起身。
不想張入雲卻已站起身來,背對豔娘搖手道:“不用了,我只想知道它有無性命之憂而已,即是無事,且待我走後,你再施法吧,免得我二人同時在場,不太方便!”
豔娘是個玲瓏心腸,聞言便知張入雲話裡有意,一時度忖到什麼,忙自驚叫道:“你!你已有心要離開這裡?”
張入雲聞聲,轉身與豔娘輕笑道:“你倒猜的準,我已在此地留得過久,也該當早些上路纔是!”
此一句話,說的豔娘半日不語,臉上陰晴不定,幾度變幻過後,方纔揚手將先前奪自張入雲的神符拋還於他道:“那你把這個帶走,你此時已被破了童陽,定力大減,入定時雜念叢生,有此一符鎮定,到底要好的許多。”
張入雲伸手接過,沉吟半晌,卻復又拋於豔娘道:“此符與我無緣,先時我都不及取用,只恐日後放在我身邊也是一樣的遭遇,即已被你搶去就送與你吧!今後你有金鱗補氣,再加這道神符清神,修行時刻該能得不少進益,只望下次我二人再見時,你已元神堅固,不再似今日一般!”又見豔娘無語,便恭身作別道:“即如此,你且在這裡暫歇,我先走一步了!”
豔娘見他要走,秀眉深鎖,極力鎮定,到底沒有起身挽留,只待張入雲腳步遠去後,方纔眼蘊清泓,但終是沒有落下淚來。
當夜,樂長老人弟子清弦正在安睡,卻聞室外有人敲門,待推開門,卻見張入雲已是一身裝束,駐在門首。清弦見他一身要上路遠行的打扮,不由大驚失色,正要強言挽留,卻見張入雲已是先聲抱拳與自己說道:“清弦師弟不必多言,今番是我自己犯了大錯,已無面目再見齊前輩,於今夜特來向你辭行,待明日還請你與前輩告罪!”
清弦不知張入雲因豔娘已破了童陽,且連日來老人對張入雲期望甚多,而於今如此,他實無顏再留在山中,當下一揖到地,也沒有與清弦相敘離別,便已是轉身就走。
不想清弦見了,忙跳過張入雲身前,攔住他道:“張大哥慢走,我不知大哥出的什麼事,但還請稍候片刻,只待小弟取一件東西來送於大哥再走!”說完千叮呤萬囑咐,一步一回頭,才從內室裡一陣掏摸,取出一件硬裝絹冊來,待至張入雲身前卻是恭身取雙手奉過。
張入雲見其莊重,不置可否忙也承雙手,恭敬接過。一時止不住好奇,當着清弦的面將絹冊展動,就見其內竟都是彩圖朱字,繁繁密密繪有數百種靈藥異草,細窺之下便連產地取用方法也一一注錄,一時大喜過望,忙與清弦恭身施禮。
清弦連忙回禮,便手指畫冊與張入雲解釋道:“我知大哥早有意煉劍,其中各色取用的靈藥也早已欲習曉,只是你不是師傅親傳弟子,所以他老人家一直不得傳授。小弟半年來受大哥照顧,一身內外功夫日進千里,每每思來都是無以爲報,又見大哥在藏經閣內日夜注錄,所以也在暗底將師傅親錄的密典,騰抄了一份,可是我生性疏懶,雖是半年功夫下來,也只抄得十之七八,好在靈藥一篇我已基本繪製好,張大哥倒是不用擔心!”
張入雲聞言只覺不妥,忙與清弦道:“師弟這般爲我,只是瞞了齊前輩私傳經典,卻是忤逆犯上的事!這叫我如何能夠承受!”
清弦笑道:“大哥不用擔心,依我師傅神通妙算,早就查覺我的舉動,如今只是假借我手傳於大哥而已,不然那五雷真印由師傅所制,只一觸那金漆櫃,師傅就得而知,若不相許,如何能叫我張智這麼長時間。且師傅今天白日裡還又交待我近日要查聞我藥性,要我好好準備,還說大哥許就在這一二日之內就要走,要我小心準備,不是有意放縱哪能如此!若以大哥所言是小弟偷偷秘錄,不敢接受的話,難道日後就不煉劍了嗎?”
張入雲聞言輕笑,神色竟有些詭異,一時才得端正了臉色與清弦道:“不瞞師弟,這一日下來,入雲的心境倒是有些變化,雖是此番特來與師弟作別,可也打定了今夜於藏經閣內竊取經典的主意。只是師弟大義,如此一來倒讓入雲不用做不義的小人了!”
清弦與張入雲相處半年時光,深知其爲人方正,一時見張入雲竟口述自己要夜盜藥典,心上大驚,只啞了嗓子道:“有這樣的事!真讓小弟不敢相信,大哥今天遇到了什麼事,竟讓你如此氣象大異?”
張入雲聞言擺首輕笑道:“實是羞於啓齒,只是師弟也別把我想的太好了,我素性狂放,守正也只是人前的舉動,今日一樁事有些將我警醒,往日一些些舉止都是入雲庸人自擾,不堪教化的愚行,今日想來,孽由自造這句話,當真一點不假,好在雖失足,但到底未落深淵,實屬僥倖。”說完已是一揖到底與清弦作別,當下又置身與樂長老人臥室外,端端正正叩了八首。就聞得室內老人一聲輕嘆,張入雲也是隨之臉色一肅,雙眉蹙動,雖苦了臉,但到底沒有未做一語。
待行出庭院外,又與前來送行的清弦相告道:“今日入雲一別,豔娘與白猿就託付於在此地,還請師弟平日多廂委屈照顧!”說罷又首望青天,喃喃自語道:“異日若是我再得造化進益,便來玉母峰將他們接走!”當下再又一揖到底,轉身即走,一時忍不住夜下清嘯,身影也是在瞬間即化爲一道清風往西方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