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不答反笑問歐鷺子道:“你這雜毛老道不在劍門山老鼠洞裡鑽着,也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難不成又是見了後輩弟子寶物伺機奪佔嗎?呵呵,你這老道越來越不長進,今日竟連帶着自己門下小道士也一起夥來欺負幼輩,幾百歲的人了還是這般不知羞!好沒意思!”
歐鷺子見商羊老人張口就語出輕狂,譏諷自己,皺紋密佈的老臉也仍不住泛了些紅,當時罵道:“你這老淫蟲怎還不遭天劫,只你終年不法乾的那些污穢勾當,再該受雷劫粉身碎骨而死!”
商羊老人聞言不惱,反又笑道:“你這老兒說的有欠道理,你修你的武當上清心法,我自有我的動門之道,天地乾坤陰陽交泰乃是再不過的尋常至理,怎到了你這老道口裡就成了污穢了?想你道門講究個肉身成聖,卻不道自己也是精血孕育而生,自孃胎裡出來的,一樣的歷了血光之災,我看你這老道醜是醜了些,但也總不是石頭裡崩出來的吧!”他一句話說的身後童男童女齊聲歡笑,把個老道人臉色氣由紅轉黑,一旁三位長老弟子,眉頭皺處,瞬即氣分大是不對。不想商羊老人見狀一絲也不畏懼,探手便從寬綽的袖袍內取了一柄硃紅色的摺扇來,輕輕於袖前扇動,他人本裝點的儒雅,此一時更顯的人物清潔,卓然不凡。
歐鷺子見他將扇兒取出,眉頭當即便是一皺,身後數位武當長老見那輕若無物的紙扇也好似心有察覺,面孔改了嚴肅,一時被張入雲與豔娘瞧在眼裡,知對方一方寶扇不凡,竟可震攝住四位武當高手。武當老道人見對面老人出手便將至寶五火七情扇取出,知對方今日誌在必得,明是有了準備纔來的。
這秋石叟柳商羊與自己一般也是幾百年的修行,論功力絕不在老道人之下,而歐鷺子近日正走背運,失了好幾般最具威力的寶物,真要遇對方翻臉,怕還要吃虧。何況張入雲一面功力也自不凡,不是輕易便能搬倒的,他一心想着索回量天尺以應五十年後雷劫,其餘倒是次要,眼珠連番轉動,計算得失,到底耐下了性子開口與對方和聲道:“柳商羊,你這老兒今日到這玉泉山到底爲了何事?我與這後輩弟子張入雲素有仇怨,正要教訓,柳老頭你不要無故阻攔與我武當爲敵,想你也是幾百歲的人了,幾經修行又善避天災,纔到了今日地步,該不會不懂世故精細吧?”
歐鷺子一番說的直白惹得老人再笑道:“我看你這老兒真是貪寶貪到棺材裡去了,連這般不知羞的話也說的出口,爲你一人貪慾便連你身後祖師也摺進去了,當真教你祖師爺爺張真人丟臉!也罷!我這一番來只是行遊至此,因見這道觀里根器善佳的娃娃不少,只欲渡幾個門人弟子,並無意和你搶甚寶物,你有本事自管施爲,我不攔你發財就是!可這觀中人物卻是我的,你若傷了誰,我只管教你武當門下作陪!”
鷗鷺子聞言眉頭深皺,可思索半日並沒有說些拒絕的話來,當時鼻腔裡哼了一聲,一指袖便不再回顧對方,衆武當長老均是其晚輩,見狀自不得多口擅作主張,唯天石道人方正,見二老一搭一擋竟將二雲觀人寶分配,心中氣憤,臉色剎時掙的通紅。
就見歐鷺子怒視對面張入雲,正待開口,卻先被張入雲阻道:“噯!老道士!我知道你心繫那九華量天尺,還有一柄天罡劍,只是這兩般東西都被我送了人,今日只能叫你空跑一趟了!難爲你還請來上了一班武當長老。”一句話說的老道人臉上羞紅,轉而睜大了眼睛怒聲道:“小牲畜,到了這時候你還敢賣弄口舌?今日不比從前,你二雲觀上下不知死活自以爲是,犯大險引來這多妖物,就我不曾前來,也保不得你一門性命,趁早快將寶物交還,我或可看在峨嵋派情面上,行法幫你解難,不然就我不動手,也自有人取你性命!”
柳商羊不樂鷗鷺子借自己威勢逼勒對方,當時插口道:“老道士,你這話說的可仔細些!這滿山除了你我之外再無別的人跡,可不要暗指我有傷人之意,這位小哥功底實打的牢靠,我憑什麼要取人性命?”
一句話將張入雲說動,換了人又與柳商羊道:“我二雲觀平日清靜,不知柳老丈今日路遊此地意欲何爲!”
柳商羊不怪他無禮,反和顏笑道:“柳某修行多年自問得了些造化,平生最恨見人間疾苦,常渡人苦難,今日巡遊小友一方地界,見你觀中好些根基深厚的俊雅幼輩,有意渡脫爾等至無邊福地,日後金丹造化,大道指日可待!”
張入雲見柳商羊說的一席話當兒,雙眼生花只望豔娘身上閃爍,當時沉聲道:“只怕老先生你只渡得女子做徒兒,而在下這班男子輩卻沒這個福分吧?”
柳商羊正貪豔娘美色,聞言隨口答道:“你這孩子不要心有成見,凡入我門下不據男女,只問有緣,你先天是差了些,但後天鍛造的極佳,一般的可成大器,和你身後女娃娃正是天生一對,日後入我門下,我即主持你二人做個夫妻,從此不用再顧忌什麼玄門禁忌,純陽道基,陰陽調和豈不比做個木頭人好?呵呵,以你二人資質,不出十年功夫,便該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弟子了!”遂又笑與豔娘道:“你說是不是啊!小娘子!”他眼光獨道,一眼即看出張入雲與豔娘一正一邪,修行迥異,尤其豔娘一雙杏眼招耀,是個天性淫邪的,此一番話一爲試探,也爲投豔娘心之所好。
豔娘見老人出言挑逗,一般的堆了笑道:“老先生真是法眼無虛,知賤妾是嫁過人的,難耐閨中寂靜,這二雲觀平日裡實是乏味的很,拜與先生門下有這多活色生香的妙人倒是正合小女子心意。”說罷倚了張入雲寬肩,腰枝輕送,只抵了櫻脣嗤嗤輕笑,百媚生嬌,只落得人如墜花叢,滿眼繽紛,空中似蘭似麝的香氣流溢,縱是風月場中的能手秋石叟也是一發的眼花耳熱,胸膛發堵。老人手下男女俱是其得力弟子,平日裡長墜溫柔鄉,自以爲早是個中能手,可眼見豔娘只一舉手之間便得放出千種風情,萬般溫柔,實叫自愧不如,又爲個個淫邪,不論男女都是齊齊雙目生光,落定在豔娘身上,直在佳人身體上下一翻滾動,*猥瑣不一而足。
正在衆人悅目之際,就見眼前人影一晃,張入雲移步已將豔娘身體遮擋住,剎時裡春色消減,只惹得一門老少盡皆怒視眼前少年,再聽少年冷聲道:“只可惜在下全無興趣,我二雲觀一門也是一樣!”一番話還未至柳商羊見怒,便惹得豔娘盈盈作笑,一時玉臂輕舒已自張入雲腋下穿過,勾摟於其胸前,嬌聲道:“柳老先生已經看到了,非是我不許,只是我這位二雲觀副觀主不讓,如此倒叫賤妾不知該聽誰的纔好!”
豔娘生的豐盈秀致,雙臂一陣扣動,嬌軀如同化在了張入雲身上一般,不只將柳商羊看的一番顛倒,便是懷中男子也是心上意動,詫異之間,忙回首與佳人對視,就見豔娘杏眼含春正翹望自己,心頭念動,不知道豔娘這番話是有心還是無意,正欲開口,卻聽佳人已自作嗔道:“你看我做什麼?難不成你才見了這姓柳的老色鬼便也生出些邪欲來了?”
張入雲確是爲豔娘摟抱自己有些動心,見被對方窺破,臉上一陣尷尬,輕輕將女子雙手解下,再與柳商羊道:“柳先生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一門各有修行門徑,不欲另投良師,如此只能教先生失望了。且今日我二雲觀好些變故,又有強敵來犯,未免誤會還請先生暫退,異日有緣入雲再廂請教!”說完將袖一擺,已是下了逐客令。
柳商羊此一行爲的就是二雲觀衆多女弟子與好些靈藥,哪裡將張入雲放在心上,可他偏有些*情,又不願在豔娘面前失禮做出惡態,當下好是好言語與張入雲道:“原來小朋友還是二雲觀觀主,失敬!失敬!只是男女大欲,總該由自己作主,縱是你這做尊長的也無權侵犯。實不瞞閣下,我見你身邊這位娘子與你氣象好些不同,在我門下正是相宜,若強在你之所謂玄門教下,只怕異日超不得災劫!”
“超得超不得均與老先生你無關,豔娘是不會隨你去的,至於我師兄門下弟子也是一般,老先生到現在言語幾近無禮,依在下看,還是不要再強言相犯的好!”張入雲答道。
柳商羊冷笑道:“即如此,也怨不得老夫與這雜毛老道士聯手教訓觀主你了!”
誰知一聽了要打,張入雲即來了精神,旋即左掌藍光閃爍,右掌一輪紅日,生的碧燦燦赤炎炎兩道精光左右隱顯,好生驚人。柳商羊不想對方年紀不大,手裡兩般寶物卻均得大法力,且對面少年還有一身極精純的內外功底,不意自己卻將對方看的小了,遂將笑顏肅起,掌中摺扇輕搖,眼力精湛者已可見那硃紅色的紙扇下生出一縷青絲來,清風徐動,如靈蛇勾走在空中飄飄蕩蕩宛宛延延,靜向少年人身前游去。
張入雲目光精銳,那清風綠線怎能逃過他眼去,見老人暗底裡已然出手,也不待作答,便是一聲清嘯,躍起於空中,金輪銀盾攜向老人顱頂擊去,雖是未語先動手,但聲勢驚人,又於空中累勢,倒也不算是偷襲對方。
柳商羊見他來的勢猛,可是動作太過單純,當下並不畏懼,凝神戒備,掌下晃動,又得一片青光拋灑,登時將自己一身映得慘綠,他原本清雅,如今爲碧光加身反顯得他長鬚翻舞詭異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