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姐一直以來都是特別的客氣,她看到心寧來了之後微笑着迎上來:陳小姐,你來了,有什麼事嗎?“這是最近一段時間之內見過自己老闆次數最多的客人了吧,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怠慢的。
陳心寧把u盤拿出來:”把這個交給你們老闆,這是他的。“她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好象被抽走了一樣,實在不願意在多走一步了。
於小姐笑着搖搖頭:”這麼重要的東西還是你親自交給他吧。“她看着老闆的辦公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陳心寧無奈的點點頭,只好來到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回答,反正這個谷浩陽一向是不愛說話的,算了,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谷浩陽的辦公室很大,卻極簡單,除了工作必備的用品之外,沒有一點多餘的東西。陳心寧四下看了一眼,原來谷浩陽站在窗子前正在抽着煙,一縷縷的煙霧從他的嘴裡竄出來。他眼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是他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總給她一種很孤獨很憂傷的感覺。這種感覺也真是奇怪,她每一次看到他都覺得他是一個極不快樂的人,他有很重的心事卻從不與人說起。她覺得自己真的很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她站在他的辦公桌前輕聲的說:”你要的u盤。“
谷浩陽夾着煙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少飛果然還是讓她來了,他居然微微的上揚了一下嘴角,原來自己這麼想要聽到她的聲音。這些日子他沒有去孤兒院,就是不想看見她,因爲他知道,這個女人是上帝派來的魔鬼,是專門來攪動他這顆安靜的心的。也許有一天,她會取代姐姐的位置,而他又怎麼能夠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所以他不只一次的想過,或許有一天他會把手伸向她的脖子,狠狠的掐死她......。
他停了片刻淡淡的說了一句:”放桌上吧。“他卻沒有回頭,他甚至不願意看到她的眼睛,那雙眼睛會讓他回憶起太多的事情,有時候他都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怎麼會覺得她的眼睛和姐姐的非常像呢?也許是太思念的緣故吧。
陳心寧繞到他的座位旁,把U盤放在他的筆筒旁邊......,突然面前一張A4紙引起了她的注意,紙上滿滿的寫着同樣的字:姐姐。她的心猛跳了起來,這兩個字怎麼這麼眼熟,怎麼這麼象是他寫的字,心寧只感到一陣緊張和呼吸困難,難道......?可是不對呀,他一點也不像他,因爲他的眼中沒有這樣的兇殘和冷酷。
谷浩陽覺得她依然站在屋子裡沒有動,他有些奇怪,不由的回過頭來看向了她,她怎麼了嗎?她的眼中明顯充滿了不解和疑問,更重要的是她的臉居然是那麼的蒼白。他的心裡好象有刺劃過,不點不舒服。
陳心寧看着谷浩陽不由的苦笑了一聲,是呀,這世上字寫的相近的人有的是,更何況他們根本就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也許是自己對他的思念太強烈的關係吧。她轉身出了他的辦公室。
谷浩陽莫名其妙的愣在了一邊,那雙眼睛......,不會的,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突然他聽到秘書尖叫了起來,他心裡一驚,忙從辦公室走出來,居然看着於小姐吃力的扶着陳心寧,而她臉色白的嚇人,好象已經暈了過去。於小姐忙解釋着:”陳小姐她出了門就暈倒了。“
谷浩陽走了過來,伸出手把她抱進了懷裡,他注視着她的臉,蒼白而憔悴,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叫司機,馬上送她去醫院。”
“先生,您親自去嗎?於小姐補充了一句。
”當然!“斬釘截鐵,而且不容反對。
”可是今天卓小姐和您約好了去看珠寶的,在訂婚儀式上要用的。時間馬上就到......。“
谷浩陽冷冷的看了一眼於小姐,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已經極不耐煩的抱起了陳心寧下了樓。
坐在汽車後座上的谷浩陽擰緊了眉頭,他緊緊的抱着她,這個連骨頭都軟軟的女人,她是病了嗎?看到她閉着眼睛不醒人事的樣子,他的心竟然會如此的緊張,如此的疼痛,這種痛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剜走了心臟一般。他就這樣看着她,眼睛裡沒有了冷酷,反而被關切和緊張所取代。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老闆的這個樣子真是意外的不得了,給他當司機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會緊張,平時他總是一副無所謂又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的樣子。這個女人看來還真的是不一般呀。
陳心寧身子動了一下醒了過來。她只覺得自己被人緊緊的抱着,是誰呢?爲什麼會讓她有種溫暖的感覺。她輕輕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人影一點點的清晰了起來,是他?陳心寧對上了他的視線,他那如罌粟般冷傲的眼睛居然會如此溫柔的看着自己,沒錯,是溫柔,是在他的眼中從來不曾出現的溫柔。心寧居然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癡了,果然這樣的眼神是有毒的,是一種讓人上癮並能夠摧毀人心智的毒。
”好點了嗎?“谷浩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有了陰冷,卻多了一絲擔心在裡面。
陳心寧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還一直抱着自己,不由的臉一紅,想要直起身子離他遠一點。”我好多了,剛纔只是有點頭暈而已。“
谷浩陽感覺得到她想要離開自己的懷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居然手臂一緊把她又緊緊的禁錮在胸前,抱着她的感覺會這麼的好嗎?他一向是討厭女人靠近自己的,爲什麼她會例外呢?
陳心寧看着他,他的行爲很奇怪不是嗎?可是這樣被他抱着,自己的身體都靠在他的身上讓她很是不好意思,必竟他們不熟,又不是男女朋友......,而看到他的眼睛,她的身體變得更加軟綿綿的了。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皺了一下眉頭,掏出電話有些不耐煩的掛了。而陳心寧卻看的很清楚是卓雅打來的,她想她找他一定是有什麼事吧。
”那個,卓小姐找你一定有事吧?我可以自己去醫院......。“她小心翼翼的說着,因爲她實在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對會惹怒他。
谷浩陽看着她:”給少飛打電話嗎?“他並不回答而是反問着她。
陳心寧忙搖搖頭,剛纔秦露在辦公室那樣一鬧,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跟他解釋,所以她此刻並不想見他。
谷浩陽居然笑了一下,儘管只是一閃而逝的笑容卻讓心寧一陣的暈眩。他在高興什麼呢?反正不管怎樣,谷浩陽還是一直把她送到醫院。
他站在急診室門口,看着醫生給她做着各項檢查,他的思緒居然一下子飄走了。
她的病已經越來越重,每天大多的時間都處在昏迷狀態,偶爾醒過來會和他說上幾句話,他們彼此都清楚,在這樣下去,她恐怕活不了幾天。他對於自己的無能感到了無比的痛心,從前他總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可如今他們被關在這裡這麼久,卻連個出口都找不到。他終於知道自己是個凡人,他只能看着她一點點的接近死亡而毫無辦法,他在心裡罵了自己一百次一萬次,如果自己能夠活着出去,他一定不會放過綁架他的這個人。
他失去了語言功能,可耳朵卻異常的靈敏,那些壞人又來了,在很遠的地方他就聽到了,這一次他居然聽到他們說:兩年了,總算有個了斷了,他老爸願意用全部的身家換他兒子的自由,今天把這小子帶走我們就算完成任務了。 ”
“是呀,這可太好了,你說他老爸也真是的,幹嘛不早一點答應呢,非要等到現在呢?”
“他們家那麼有勢力,可能想通過自己的關係網找到他吧,兩年了都沒有找到所以他們才放棄的。”
“依我看咱們把他殺了算了,這小子認識我們,日後他在找我們報仇怎麼辦,我看他可不是個善類。”
“那不行,你以爲他老爸傻呀,沒看到兒子他能乖乖的把錢拿來嗎?等我們分了錢之後就跑路唄,他到哪找我們去。不過那個小姑娘可不能留着了。”
“還是你心眼好使,明知道有個女孩闖進來也沒阻止,還讓她在這和那小子待了這麼長時間。”
“呵呵,我們抓他來的時候他不就在酒店開房嗎? 衣服都給人家扒了也沒讓他如了願,結果那女的不是讓咱們幾個給弄死了嗎?我看這小子挺好這口呀,所以滿足一下他,免得太寂寞。寂寞這個東西會把人逼瘋的。你看咱倆這兩年爲了看着他,待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你還不瞭解嗎?”
“是是是。”
他跑到山洞邊背起了她,想着離開這個地方。他一直以爲自己把姐姐藏得很好,可現在才知道他們早就知道,而且這一次來放自己出去不假,可也是來殺她的,他不能讓他們傷害她。 他揹着她跑進了樹林,她一下子醒了,趴在他的背上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她有氣無力的說着:“你怎麼了,幹嘛揹着我來這兒?”
他放下了她,在她面前比劃了起來,相處日子久了,她很容易就看出來他的動作是什麼意思。她微微笑了:“你是說他們來放你走了?”
他點點頭,眼中卻沒有一絲的高興,居然出現了惶恐。
”這麼說你要離開這裡了,以後都不會捱打了,應該高興纔對,你怎麼了?“她虛弱的喘着粗氣,生命似乎走到了盡頭,這一點她感覺得到。
他依然伸手比劃着示意他們來的目的不止是放了他還要殺了她,所以他不會扔下她,他寧願陪着她一直待在這裡。
她笑了,很美,在這青山綠水的映襯下居然象一副畫一樣,他看着她那悽美的笑臉,居然愣住了,他不知道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好笑的。她看着他好久才笑着說:“啞巴,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安安靜靜的死去吧!”
他拼命的搖着頭,他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這個連老鼠都捨不得殺死的地方。
“不,啞巴,你不會明白的,對於一個將死的人,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選擇怎麼去死,死在哪裡?離開這兒,出去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弱,但是她還是努力的睜大自己的眼睛,她好想把他一點點的看進心裡,希望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注視着他,她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這樣又何嘗不是一輩子呢?
“你不要我了?”他 跪在她面前,在她手上寫着,除了字,他的眼淚也在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手心上,溫溫的讓她好心疼,她抓緊她的手:“啞巴,我只求你一件事,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好好的愛自己,答應我?”
他搖着頭,沒有了她的日子,他都不知道愛自己還有什麼意義。他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沒有想着自殺來解脫,就是想着有一天自己會離開這個地方,並且能夠好好的生活,對外面的世界他充滿了幻想。後來遇到了她,他更想要活下去,因爲有了她,他才知道活着不僅是爲了吃好穿好,還有愛,只有愛才是戰勝一切困難和不幸的動力,沒有了她的日子,他都不知道愛自己還有什麼意義。
她看到他那絕望的樣子心裡真的很痛,她不願意他爲了自己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也不願他爲了自己和他們起任何的衝突,因爲他不屬於這裡,他屬於外面那個繁華又充滿誘惑的世界。好強忍着心中的苦澀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不然讓我們賭一把,看看我有沒有命活下來,十年之後,我們還在這裡相見好嗎?”
他愣了一下神,能嗎?她不會死,而且會在這裡等他?可是這樣的話他又怎麼能信呢?他抱住了她,他哭了,哭的傷心死了,他知道這是姐姐在安慰自己,她要自己離開這兒,她希望自己離開這兒。
她哭得累了,靠在他的肩上,伸手解開他有些破爛的襯衫釦子,他的肩上有第一次她咬的傷口,仍然清晰可見,她湊過嘴去,在那傷口上面又狠狠的咬了一口......,而這一次,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她咬了不知多久,最後實在沒有了力氣才擡起了頭,幫他繫好了釦子:“啞巴,記得這疼,就像記得我一樣,我真的什麼都不能留給你......。”
他看着她的樣子,心都要被撕碎了,他從脖子上摘下了一串翠綠的項鍊戴在她的頸上:做它的主人吧!他在她的手上寫着。
她看着他寫在自己手心上的字,這樣的情景以後都不會再有了對嗎?她點點頭:“走吧!”她一邊說着一邊推開了他。
他哭着轉回身走了幾步,突然又跑了回來跪在她面前,一下子把她摟進懷裡霸道的吻着她,他想把這一生對她的愛都凝聚在這一吻之上,讓她刻骨銘心,也讓自己對她的愛更加堅定。她沒有拒絕他,迎上了他霸道絕望的嘴脣,還有他如小溪般流下的眼淚,合着她的眼淚一起,留在了落日的餘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