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化的速度,比衆人想象中的要快許多。
接到消息後的夏睿在震驚之餘,又覺得,太后此舉,並不僅僅是爲了自己那驟然逝去的孫子出氣,也許……她更想拉上德王妃,來做這件事情的替死鬼!
照如今的形勢來看,德王府中需要被清理的東西,德王妃在被帶走之前,並沒有着人清理乾淨,因此,太后很有可能,就是因爲在她的寢閣中搜到了那些東西,纔將一切推到她的頭上。
想到這裡,夏睿不禁覺得無比頭疼。
這德王妃辦事,實在是太不穩當了些!
然而,還有一點,讓夏睿覺得想不通。那就是……今早上莫名其妙出現的關於“中宮之內有污邪”的流言,事發突然,流言卻與“江氏母子雙亡”的消息傳播得一樣快,甚至更快,這很難不讓夏睿覺得是幕後之人提前安排的!
那麼,到底是誰害死了江氏?
如果德王妃完全無辜,今日一大早便急匆匆進宮的奉陽夫人是否也無辜?
如果她們都無辜,太后這麼急匆匆地將德王妃關入監牢,想讓德王妃做替死鬼,太后又是否無辜?
就在這個檔口,劉安踩着略微慌亂的步伐,進了內殿,跪在地上對夏睿道:
“皇上,奴才已經查清楚了……”
夏睿收回自己的思緒,擡眸直直地望着劉安,沉聲問道:
“,今早上的流言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劉安答道:“回皇上的話,是從宮外傳進宮裡來的!”
“宮外?”這個回答,讓夏睿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更加詭異了,他微微抖了抖眉峰,似笑非笑的道,“劉安,你什麼時候辦事也變得如此敷衍了?”
劉安聞言,渾身止不住地一抖,他擦了擦鬢邊的細汗,定了定心神,道:
“皇上明鑑,皇上交代給奴才的差事,奴才從不敢怠慢,更何況是這樣的大事,奴才絕不敢敷衍皇上!”
“那你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告訴朕,這個所謂的‘宮外’,其實就是德王府,流言最初就是從德王府裡傳出來的啊?!”
劉安聞言,簡直就要哭了。因爲,他收到的消息,就是這樣的,可是,現在就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照實出來。
他又擡手擦了擦鬢邊的汗珠,嚥了咽口水,然後回答道:
“皇上,這流言的源頭,奴才也覺得十分蹊蹺,這沒的是德王的親兒子,德王聞訊必然悲痛不已,如今,德王府上下,都在忙着江氏與孩子的後事,哪裡還有時間來這些閒話?除非是……”
“除非是什麼?”夏睿突然打斷劉安的話,瞪着眼睛望着劉安。
劉安見狀,又嚇出一身冷汗,剛纔的話,當然只是他的個人猜測,可是,他沒想到自己這回竟想錯了方向。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他茫然的眼神,下意識地望向雲簫,雲簫趕忙拿起身旁的糕點,示意劉安往高家的方向走,回過神來的劉安,嚥了咽口水,鎮定地答道:
“除非是江氏昨日從中宮出去了之後,見了不該見的人,了不該的話,纔會有這樣的流言!”
夏睿聽了這話,臉色果然就緩和了許多。
劉安見狀,心裡也鬆了口氣,同時,也不禁在心頭暗贊雲簫睿智。
須臾,他又聽到夏睿道:
“這件事情,朕之前也叫你去查了,有眉目了嗎?”
劉安趕忙回答道:“回皇上的話,江氏昨日在出了中宮之後,便與太后一起去了壽安宮,奴才探聽得知,當時,在壽安宮中,還有高貴嬪與宋嬪。”
“宋嬪?宋氏?”
“是的!”
夏睿聽到這裡,不禁微微眯起雙眸。
另一邊,雲簫對着劉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轉眸望向夏睿,她知道,夏睿這個表情,就是在合計宋氏一族在朝局之中所站的“位置”。
然而,夏睿半晌不語,怕是根本就想不起來宋嬪到底是哪一位。
於是,雲簫提醒道:“臣妾倒是對這個宋嬪有些映像!”
“哦?”夏睿聞言,猛然睜開雙目,望向雲簫,“簫兒,那你這個宋嬪!”
他對着劉安臉色冷硬,隨時都有可能發火,但是,一旦變成對着雲簫,就算要生氣,語氣也會變得格外溫柔。
雲簫微微一笑,道:“宋嬪,名喚宋淺意,是上次太后送進後宮的四位新人中的一位,她在這四位新人之中並不引人注目,每次來中宮請安的時候,總是麗妃與高貴嬪的話最多,杜嬪與文嬪經常附和,只有宋嬪從不接話,總是文文靜靜的,就算是笑,也不會大聲,就像她的名字,很清淺很清淺。”
到這裡,雲簫頓了頓,又接着道,
“不過……據臣妾所知,文嬪與杜嬪對高貴嬪的奉承,僅僅只是表面上的,而真正跟高貴嬪走得近的人,其實是宋嬪!而且,德王的侍妾江氏,原本就是出自宋嬪的母族!”
如此一來,也就不難解釋爲什麼昨宋嬪會出現在壽安宮裡了。
夏睿聽完雲簫的話,臉色不禁一變再變。
雲簫短短几句話,幾乎推翻了他剛纔所有的判斷,他想,他已經知道江氏到底是被誰害死的了。
於是,他立刻站起身來,對着劉安吩咐道:“劉安,你現在立刻帶着人去大理寺,設法拖住太后手下的人對德王妃的審理,一定要想辦法暗示德王妃咬死自己是無辜的,什麼也不知道,這是其一;其二,張楷(承乾殿內侍)現在就在外頭,你讓他馬上出宮傳旨給右丞相,將江良娣暴斃一案交由右丞相主理,記住,一定要趕在太后與高丞相之前,把這樁案子涉及到的物證全部截留下來!”
“是,奴才這就去辦!”
劉安答了一聲,便迅速退了出去。
雲簫望着劉安離去的背影,不禁把心提了起來。
雲簫站起身來,滿是擔憂地問道:“皇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這件事情,已經非常嚴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