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四人自然是韓璇、朱水戀、季曼曼以及管於悠了。

平常因爲工作的關係,也只有管於悠一人住在殷園這個大本營,其他三人都在市區安置了一個住所。

“好不容易查到了,才發現幾天前‘滔海幫’早被滅了,現在一票人因爲販毒被關進監獄,斷了咱們好不容易纔查到眉目的線索。”朱水戀懊惱不已的叫着。

這種永遠抓不到確切線索的挫敗感幾乎要逼瘋她。

季曼曼也斂起一貫懶洋洋的甜笑,更沒什麼心情奚落水戀的失敗。再度斷掉已追查數月的線索,只代表狡儈的敵人比她們所能想像的更爲邪惡難纏無比。

而敵人逞兇的次數由愈見頻繁來猜測,必定是有什麼事即將發生,隨着時間愈來愈迫切,發動的攻擊也就愈凌厲。

但被攻擊的他們卻仍是一籌莫展,除了防守之外,什麼也不能做。因爲他們至今仍查不出對手的來歷,只能等着捱打。

沒有人願意處在這種弱勢,但卻又無可奈何。

也難怪朱水戀煩躁了起來,連季曼曼自己也快要在這股壓力之下爆發出挫敗的熊熊怒火。

“動手消滅‘滔海幫’的是元旭日。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爲了不讓我們循線查到更多嗎?莫非他正是隱在暗處的敵人之一?”季曼曼問着。

韓璇揉了探微微發疼的額角,在連續工作了十小時之後,還要面對更多難以處理的問題,再剛強的人也要倍覺心力交瘁了。

“我不那麼認爲。”他緩緩指出:“這些年來我們盯過一些線索,而線索總是在被我們發現之後即刻消失無蹤。法國的羅卡幫、日本的櫻山組、香港的天煞組織,都被不明人上收買來刺殺我們。在失敗連連後,奇異的消失。也有以跨國投資集團突然捐注資金給我們商場上的對頭,企圖在事業上鬥垮我們,截斷‘殷華’的生路。我們反攻回去,也頂多擊垮競爭對手,再也查不到更多,甚至連對手也搞不清楚確切捐注他們資金的人是誰,彷彿平空出現又消失,詭異得難以解釋。如果元旭日是暗處的敵人,我們絕對查不到是他滅了‘滔海幫’的證據。”

“換句話說,其實元旭日已替我們攬下了部分被狙殺的危機,以後要殺我們的人恐怕得分出一些人手順便追殺他了?”管於悠輕笑道。

朱水戀不解:“是嗎?他何必?我們又沒與他談成合作契約”

“元旭日愛上了璇,沒什麼不敢做的。”

季曼曼也感到頭痛了。那個狂人還是別招惹得好。

雖能成事,但更會壞事。想來就讓人不寒而慄。

“什麼?他瘋啦?要搞同性戀不會找別人去,幹嘛找上我們家阿璇?還有,他幾時見過璇的?我怎麼不知道?”這一陣子朱水戀日夜追查滔海幫,沒機會進公司探知最新的八卦消息。

“元旭日見到璇算是上星期的事了。一個比瘋子狂上十倍的男人。璇不打算跟他攪和,也就沒理他。但我想,他既然挑了‘滔海幫’,怕是不允許璇不理會他吧。”

管於悠捕捉到韓璇低垂的雙眸中閃過一抹薄怒,低笑道:“那個人很喜歡璇喔,很喜歡很喜歡。”

“你又知道了。”朱水戀不以爲然。

“於悠,你應該沒見過元旭日纔是吧?”曼曼懷疑的看着管於悠過於開心的笑臉。

“我沒見過,但我知道。”

“那顆水晶說的?”朱水戀挑眉。老實說,她從不以爲那顆水晶裡藏有什麼異能。

“嗯,可是即使‘他’不說,我也感覺得到喔。爲什麼世界上會有一見鍾情呢!必然是因爲有累世的宿緣,很深很深的烙印在潛意識裡,纔會沒來由的因爲一眼就熱烈的愛上彼此——”

“小悠,你可看到咱們的璇有跟着元旭日一起瘋?什麼叫熱烈的愛上彼此?”季曼曼指着表情冷淡的韓璇,佐證元旭日純屬一廂情願的事實。

管於悠着向韓璇,知他不悅,也就不繼續談這話題下去。

“璇,你想怎麼處理呢?”四人之中,韓璇最爲年長,更是她們的意見領袖。

韓璇沉吟了下,淡道!

“元旭日會是我們計畫中的變數。暫不理會他,先靜觀其變。”不想爲那人費心,因爲不必要。“現在既已斷了‘滔海幫’這條線,我們似乎只有靜待另一波暗殺的到來纔有機會重新追查。這段期間之內,水戀、曼曼就先搬回來住。而我則在市區負責當誘餌。”

“這怎麼可以?我跟你住吧!”水戀第一個反對。

“水戀,聽璇的吧,他絕對可以自保的,反倒你們若不顧好自己,怕會拖累璇呢。”於悠出聲制止。

“我們怎麼可以在班可能被打成蜂窩的情況下,獨自苟安在這裡?這算什麼?”朱水戀忿忿不平。

“這算替我省麻煩呀。”韓璇淺笑開口。

“曼!你怎麼這樣說!慢吞吞你怎麼不講話?難道也同意璇的說法?”朱水戀轉而尋求季曼曼的聲援。好歹弄成兩票對兩票,纔有商量的空間。

季曼曼想了一會,嘆道:“我們的身手都沒有璇好,這是不爭的事實。在不知道敵人又會以什麼方式向我們挑釁之前,的確,把我們自己保護好,讓璇無後顧之憂,纔是對璇最好的交代。‘殷園’裡有於悠、有‘令’的聖咒保護,任何邪魅都傷害不了我們。就先這麼辦吧、我們當後援總會派上用場的。”

朱水戀仍想力挽狂瀾——

“我明白,但誰說我們唯一要面對的敵人是邪魅呢?他們一律透過人爲的方式讓我們防不勝防呀!人心多可怕呀!再有,誰能保證我們身上的能量足以讓我們在面對邪魅時自保呢?老實說這些年來我們不曾真正跟怪力亂神的東西交過手,誰能說——”

“水戀,你爲什麼會這麼浮躁?”

朱水戀耙了下風情萬種的秀髮,困擾道:“我說不上來!但……就是有一般不好的預感讓人不由自主的焦燥起來。曼曼,難道你沒有嗎?”

他們四個家族揹負了一項共同的使命長達五百年,時間流轉至今已傳了二十代子孫。

不能說有什麼異能,但多少有一種奇特的感應讓他們趨吉避凶,得以生存至今。

而當這種感應力變得更敏銳之後,只表示危險愈來愈逼近,警示着他們務必要做萬全的準備。

季曼曼思索道:“我沒有那麼強烈的感應。也許這次最有危險的是你,那你更該搬回‘殷園’管於悠站起身宣佈道!

“就照璇的指示去做吧,這樣的方向是對的。”

“可是我預感璇會需要幫助啊!”

“會有人幫助他的。”於悠舉起雙手,輕輕搭在水戀的肩頭,將那股流竄於體內的焦慮化爲無形。

“別擔心,二十代以來,從沒有一個‘護令使者’身亡在邪惡勢力下,我們這一代也不會破例。

璇或許會受傷,但不會死亡。畢竟他還想親眼看到‘結束’。”

韓璇微微一笑,啜飲完一杯果汁,將空杯朝向三人舉了舉,像是承諾了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的誓言——

“旭日保全”的頂樓,秘書室。三名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主管正以三叔六公的姿態擺出在菜市場東家長西家短的陣仗,圍成一個小圈圈聊起頭條新聞互通有無。

“你們絕對不相信我有多慘,一個晚上勾引了四個同志,並且讓他們爲我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旭日老大居然還怪我努力不夠。難道要我努力到讓所有客人拆掉PUB纔算努力有加嗎!他們自己靠過來,不必我發動攻勢又不是我的錯。”

範宇文收起一貫的吊兒郎當,怨男似的抱怨了起來。

林有安一張疲憊的國字險也是慘兮兮的表情,似有更多的冤情想申訴。

“我才慘咧,上星期沒頭沒腦的被老大要求追查‘滔海幫’的底細!誰知道這是哪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呀,旭日只給兩天的期限,累得我一條老命幾乎要掛掉。

好不容易查出了結果,也註明了這個小幫派近來行事非常詭異,似乎買了很多軍火想幹一票大事。纔想說可以交差回家睡覺了咧,哪知道當天晚上就被他拖去挑了‘滔海幫’。真不知道忙這一場是爲了什麼!我負責的‘保全機動組’的工作已滿到公元三千年去了,又不是成天閒着待命在一邊納涼。”熊貓眼是最佳指控證據。

輪到紀恆倫發言,其辛酸血淚史也不下另兩人。

“明明我是‘旭日保全’的秘書長,每天忙着處理大老闆不肯主動的工作已經很超過了,結果旭日從上星期起又給了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竟然要我每天呈上韓璇的行事曆以供他參考。害我都得偷偷摸摸的入侵‘殷華’的電腦系統拷貝行事表,還得在被發現之前退出,真是太可恥了!像小偷一樣。”嗚……可是他還是做了!

林有安嚴肅的發出大夥一致的疑問:“有必要爲了一個韓璇,而讓‘旭日保全’所有資源全耗在公器私用的陰影下嗎?”

“沒必要啊。”紀恆倫搖頭悲嘆。

“何況還是一個老大追不到的男人。天曉得這是爲什麼?”範宇文嘆氣。

“宇文,你既然見過韓璇,你說他可不可能在旭日的佈網下成爲老大的同志愛人“很難。韓璇是我見過商場上少有的意志力堅定不移,又極有謀略的人才。不像我們這幾個,總有一兩件意志力控制不了的敗筆,致使我們任由旭日欺壓到今天。”

“可是你們回想一下,”元老大向來恐怖到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五年前他硬是在恐怖份子的千軍萬馬圍剿下,一路把我從中東拉回臺灣,這種比恐怖份子還恐怖、比九個怪貓還長壽的怪物,真的解決不了韓璇嗎?”紀恆倫基本上還是對自己的上司懷有更大的信賴。

“他正在做呀!拿我們‘旭日保全’來卯上了不是嗎?只是看到他這麼大費周章,不免要猜測這個任務的困難度。當年他一一解決我們的時候,都是單槍匹馬的,有什麼理由韓璇特別到這地步?真搞不懂。”林有安就是感到不以爲然。

範宇文道:“如果老大要的只是另一個夥伴,哪還會跟他客氣?元旭日有什麼事幹不出來?八年前爲了逼我站起來學走路,連機關槍都掃射過來了!我父母看到我又蹦又跳,還大力在旁邊拍手叫好,一點也不擔心我可能會變成蜂窩。

這次旭日要的不是夥伴,而是愛人、情人懂不懂?”

“可是他活了二十七年,根本沒追過女人啊,更別說是同志了。我看韓璇性向正常得很,旭日根本是沒指望了。

不能勸他死心嗎?”紀恆倫深深憂慮了起來。

範宇文有禮的請教:“誰曾見過旭日對什麼事死心過?只要他感興趣的東西,哪一次不是玩到底的?”

“對啊!我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他的戰利品。”林有安拍拍兩位夥伴,安慰道:“仔細一想,至少我們不是他要的‘愛人’,真是萬幸,不然還不知道我們會怎麼死咧,對不對!

當大家都很慘時,唯一自我安慰的方法就是找出最慘的那一個,然後可憐他。就會相對的覺得這世界其實還是很美好的。

“聊夠了嗎?”

冷不防,三人小組的背後傅來不冷不熱的問候。

三人飛快轉身,一致道:“夠了,老大!”

來者不作第二人想,正是元旭日。

今天他一身輕便勁裝,從玻璃帷幕飛進辦公室,如果他無聊得只能玩員工,那他就會利用剛纔的談話來電得他們金光閃閃。

但近來一顆心都放在韓璇以及其所面對的莫名危機上,哪管底下這些三叔六公談些什麼。就算當面奚落他,他也當成蚊子在亂叫,反正他們太閒了,若再剝削掉說上司閒話的樂趣,簡直會令他們痛不欲生,還不如給一條繩子讓他們去上吊算了。

“我知道讓下屬太閒是上司的罪過,但你們這些小混蛋也不必因爲太閒而亂幻想我會不長眼的看上你們這種貨色吧?小心我懲冶你們對上司不當的性騷擾。”

“我們哪有?”林有安錯愕大吼。

“別辯了,都滾進來,我交代工作。”

範宇文猜測:“我想不會是討論公司業務績效吧?”公司成立兩、三年來,元旭日連公司裡有幾個員工、幾件案子都不知道,根本別指望他突然良心覺醒去擔起身爲老闆的責任了。叫地球毀滅還快一點。

“瞭解就好。當然是有關於我愛人的事,不然我沒事進公司做什麼?”元旭日理直氣壯道。

做、什、麼?

真不敢相信他敢這麼講,他好歹是老闆耶!一個老闆居然問下屬他沒事進公司做什麼?活似公司不是他開的,要他進來一下會少塊肉似的!

他們是不是縱容頂頭上司太久了?

還是自己太能幹到讓老闆兒閒得發慌,以爲身爲老闆什麼也不必做,公司自己會運作,財源會自己滾來?

三人悲慘的互看了一眼,不幸的認知到一項事實——

他們六個人慣壞了元旭日。

真是自食惡果,哭訴無門哪……

當然,元旭日從來不曾認爲自己被縱容着大過清閒富貴命的。要不是被其他六個小渾帳死拖活拽的壓制在臺灣,還成立了個“旭日保全”,他哪會待在同一個地方這麼久?久到都要生鏽了。

合夥人之一趙子昂的說詞最貼切——爲了世界和平着想,他們六人願意攬下一切辛苦,讓元旭日當個大閒人,玩些小冒險,也不要哪天突發奇想爲了想找外星人而去騷擾美國或蘇俄的太空總署,或因爲好奇核子彈的威力而去別人的國防重地大玩特玩……

他們常會爲了元旭日的玩心而感到心臟無力,然而最令他們休克到口吐白沫的是,這位仁兄就是有辦法把他的玩心化爲行動力,並且逐了所願,也攪得別人崩潰。

其實也不能說這六個人發揮了什麼壓制的效果。

元旭日之所以會乖乖的待在臺灣三年,一方面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再者,則是覺得唆使六人去賺一大把鈔票,再要求他們去敗家的念頭還算有點樂趣,也就任他們去搞出這一番事業了。

他一向不會對自己訂什麼目標,很隨性的過日子,才正感到日子變得無聊了,覺得生命中有種隱約的渴求是他要追尋的,而那答案很快蹦入他視線中——

韓璇。他要的人。

是男是女根本不是問題,他要韓璇,就是這樣。

元旭日做事情很少深思熟慮,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既然二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可以令他的心跳得無比激狂,哪還需什麼理由?先把人拐到身邊再說,到時他就可以慢慢的推敲出原因了。

他要知道當他得到韓璇之後,會是怎樣的心滿意足……

二十七年來,他經歷過許多別人三輩子也經歷不到的事件,也完成了許多目標,但他的心從未感覺到什麼叫心滿意足,不曾因爲某種心願達到了而興奮不已。

韓璇一定可以令他身心都達到滿足愉快!

就因爲這麼個簡單的執念,註定了韓璇自此開啓了苦難的未來。

閃不掉元旭日這個人,基本上就是件慘絕人寰的事。

現下,此刻,元旭日又出現在韓璇面前,而韓璇正與一名女強人吃飯兼談生意,這裡是會員制的俱樂部,閒雜人等不可能進得來,而進得來的賓客都不會被其他人打擾,各有專屬包廂,在俱樂部的安排下,除非來客願意公開,否則誰也不知另一個包廂有誰。

元旭日即使居然可以進來,也不該找得到他用餐的包廂。這個俱樂部共有一百五十個房間。但顯然的,元旭日還是找到他了。無所不在,也陰魂不散。

“嗨。”元旭日無視於女強人的目瞪口呆,落坐在韓璇身側打招呼,一副活似他們早約好在此見面一般。

如果沒有記錯,之前僅有的兩次會面其實是不歡而散的,更別說這男人造成多少破壞力了。韓璇想不透元旭日怎麼好意思以若無其事的表情再來接近他?

“韓先生,請問……”女強人忍不住在兩個風格各異的出色男子間打量。她聽過一點風聲,傳說韓璇因爲太過俊美,被一個同志死纏不放,那個同志八成就是眼前這個看來狂放性格的酷男了。

“施小姐,很抱歉,我五分鐘後回來。”韓璇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向侍者要了另一間空置的包廂,進去等着。他知道元旭日會跟來。

八秒後,元旭日跟了進來,順便關上門,阻卻所有外人窺探的目光。

“好久不見,璇。”十天耶,老天!要不是有事要辦,他早飛去日本巴着璇不放了。

“很抱歉我不能對你說‘幸會’。”韓璇推開一扇窗戶,半倚着窗櫺點燃一根菸,將所有情緒掩在無波的面孔下與氤氳的煙霧裡。

元旭日一掌放置在韓璇肩膀上方的牆上,縮近了距離,卻難顯親暱,倒像是在氣勢上的對峙。

“我滅了‘滔海幫’,他們什麼也不知道;連一大筆金錢、軍火怎麼到手也搞不清楚。”元旭日緩緩說着。

韓璇當然明白元旭日指的是什麼。

“一向如此,請節哀。”這些年來他一直面對的就是這種挫敗,敵人總是在他們掌握到攻擊來源、並追查過去時撤走,使他們永遠追查不到真正敵人的身分,只能任其宰割、處在被動的劣勢,像被貓逗弄的耗子一般。元旭日得到相同的斂績不足爲怪。

“你有什麼看法?”他臉迫近些許。

“重要嗎?”韓璇一口煙霧不客氣地往他臉上吐去。

元旭日險些嗆着——

“我明白你的抗議了。”他別開臉呼吸新鮮空氣。

韓璇不予理會,談道:“報告完了閣下的豐功偉業,是否可以閃人了?我只向客戶借支了五分鐘。”既然躲不開這種任性自我的人,也打不走不速之客的隨性來去,他也就不一再提醒這種人他很忙的事實。敷衍一下打發掉也就算了。

“如果我一把承接下你們這四人所會面臨的危險,你會怎麼看我呢?”面對韓璇,以前有過的經驗都是派不上用場的。

太殘忍的手段會捨不得,太小兒科的威脅又絕對沒有用。心軟的確是人類的致命傷。

“多事。”韓璇輕道。

“不感到困擾嗎?壞了你被追殺的樂趣。”

“我不以爲你破壞得了。”畢竟元旭日只是凡人,再傑出優秀,也僅是個有血有肉的平凡人。

“懷疑我的能力?””元旭日一把抓過他手上的煙往後方的菸灰缸丟去。拒抽二手菸的方法就是消滅會冒煙的原罪,比出聲抗議有效多了。

韓璇僅只眸光一閃,倒也沒太彰顯自己的不說。

“你何必在乎我肯定與否?”

“我想在乎不行嗎?””元旭日宣告:“你是我要的。”

“而你,卻不是我要的。”

“等着瞧吧。”元旭日趁他不備,以舌尖舔了下韓璇的下脣,並在他反擊之前退開一大步。

韓璇面色一沉,動了真怒,全身凝聚起肅殺之氣,令元旭日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即將會被碎屍萬段。

“別再有這種行爲。”韓璇冰冷的警告。

但元旭日豈是受教之人?

就見他以舌尖掃着自個兒的下脣,像是回味不已,笑得邪惡,出口的話更是令人氣結:“味道不錯,我保證還會再有。即使你從今天開始全身塗滿毒藥,我也會一口一口的舔去毒汁。

品嚐毒藥之下的甜美軀體。我是沒跟男人上過牀啦,但現在已開始期待了。”

話完,他大笑的走出門,不會採到留下來面對惹火韓璇的後果。他只是晃來調戲他,可不預期幹架的結果。目標達成後,自然就閃人啦!哈哈哈……

韓璇望着人蹤已杳的門口,從桌上抽出一張面紙拭着自己的脣,眉宇間尚有一股餘怒,但很快的沉潛。低頭望着面紙,像是拭掉的熱度已附着在其上,眸光轉爲深思,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得到了聲譽卓着的“旭日保全”鼎力相助,甚至不顧一切的追查保護,而毋須付上一筆天文數字的金錢,佔便宜的是誰呢?

元旭日損失了一大筆收入,代表“殷華”不勞而獲的得到一股大助力。但元旭日要的是他,恐怕他是付不起的。

如果,元旭日可以追查到的話,那便是逃不了的代價。韓璇可不會以爲元旭日允許別人賴帳。今日他付出了多少,只有別人加倍回報的份,豈容少個一角十毛的?

前提是,元旭日真的辦得到的話。

那將是很難很難的一件任務……

甩了甩頭,韓璇也離開包廂,決定專心談生意去。

至於元旭日……雖是擾人,但也只擾在出現的片刻。此刻他已走開,自己也毋須掛懷。那人,不必費心的。

至少不是現在——

這是一記清脆的骨頭碎裂聲,伴隨而來動當然是淒厲的哀號——如果那人還沒痛暈過去的話。

好久沒人暗殺他了,由於太懷念這種重溫舊夢的感覺,實在捨不得太快解決這七個人。原本只有五個的,另兩個埋伏在俱樂部停車場附近,似乎還打算解決別人;太閒的元旭日哪肯放過,一把抓了過來當沙包打。簡直要感動得熱淚盈眶。

才懊惱着無從調查起線索,正想計畫釣人出來哩,人家就這麼善解人意的送上門來,他心中的感謝有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差點忘情的拆了所有人的骨頭,再重新拼裝組合一番來回報。

望着昏厥在地的七人,元旭日並沒有升起憐憫之心。在他的世界裡,交手的對象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別人企圖行刺他,就該有亡命的自覺。所以他當然不會費事的代爲呼叫救護車什麼的。

在問出這些人的來處後,他也就不刁難的讓他們順利昏倒以求取片刻失去意識時可以規避掉的劇疼。

手上拋玩着一枚徽章,聽說這是個頗有勢力的幫派標誌。元旭日轉身往地停車的位置走去,嘴角揚着淺笑,沒有意外,那些躲在暗處的小老鼠們決定先解決礙事的地,再去對付“殷華”的主事們。

這全在他的料想中,也早就這麼等着了。

如果得到韓璇的代價是毀去世上所有恐怖分子的巢穴,也是值得的。

爲什麼會這麼想要一個人,想要得胸口都痛了呢?

他會知道的!等到他得到韓璇之後!

爲此,付出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

就算他必須爲此上闖九重天、下搗十八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