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己利人的事情,他奧古斯海從來不會做。
奧古斯海離去之後,葉蕪道便如同過了綻放時節的曇花般迅速凋零下來,整個人陰冷而鋒芒的氣息不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倦怠,這種深沉的疲倦讓他整個人以一種負傷的姿態安靜地抱着龍玥。
龍玥見到葉蕪道如此倦怠的姿態,好看的秀美微微蹙起,伸出手,握住葉蕪道的手,除此之外,她不懂得用什麼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關心。
“我沒事。”察覺到了龍玥的擔憂,葉蕪道擡起頭來微笑道。
“少主,龍玥是不是很沒用?”龍玥低下頭,輕輕咬着嘴脣低聲道。
“爲什麼這麼說?”葉蕪道愣了愣,繼而輕笑道。
龍玥卻沒有回答,只是咬着嘴脣搖搖頭。
在世人面前,龍玥便是一尊焚世的殺神,而在葉蕪道面前,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僅此而已。
“什麼叫做有用呢?是尸位素餐的那羣辦公室掛着人民公僕的錦旗家裡卻擺放着價值數百萬近千萬的古董字畫的官老爺們有用還是在建築工地裡戴着頭盔揮灑汗水爲城市的建設添磚加瓦實質上每個月只是領取微薄薪水的農民工有用?”葉蕪道輕輕地攔着龍玥的身體,輕輕嘆息。
龍玥聰慧地讓出了一個位置。
葉蕪道脫了鞋子之後躺倒牀上,而龍玥便趴在葉蕪道的胸口,輕輕地聆聽那清晰而緩慢的心跳聲。
沒有紅酒也沒有玫瑰,更加沒有令人暈眩的海誓山盟,甚至還是在比較詭異的醫院,但龍玥卻絕對,現在是她一生第三幸福的時候。
第一幸福的時候,是她重傷接近休克的時候,躺在少主的背上,少主告訴她,不要睡,很快就到了。
第二幸福的時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少主,英俊的少主擁有一個紈絝子弟該有的張揚和輕佻,還有出身貴族的飛揚跋扈,第一次見面便宣告了他對自己的佔有權,那時候,少主告訴她,她以後叫做龍玥。
“龍玥能夠爲我征服日本忍者部落,除了龍玥,還有誰能夠做到?”葉蕪道轉過身來,讓龍玥和自己面對面側身躺着,伸出手緩緩地感受着龍玥那張雪白柔膩的小臉,這張原本應該燦爛和無邪的小臉卻因爲出身而註定了沒有辦法享受到同齡女孩那樣的快樂於單純,原本她這個年紀的同齡女孩此時應該剛從學校畢業,在周圍男生的追逐中找到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然後和一個品性不錯的男人結婚,然後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這樣平平淡淡的一生卻是龍玥永遠都沒有辦法享受得到的。
但龍玥不會後悔,葉蕪道也不會。
龍玥沒有說話,在長久的相處中她習慣了默默地感受少主從來不會溢於言表的關心,只是儘可能地倦縮起來自己的身體躲避在葉蕪道的懷中,彷彿這樣便能夠離那個滿是血腥味道的世界遠遠的。
葉蕪道抱着龍玥的身體,他心中何嘗不是一片感動,這個原本在龍組中最單純最討厭血腥味道的小女孩如今卻早就完成了駭人聽聞的萬人斬,殺得萬人方爲雄中雄,如今天下的那些所謂梟雄英雄們在龍玥的面前有幾個不自慚形穢的?只是這個傻丫頭卻從來不懂得索取什麼,即便是偶爾的任性都不會,她只知道傻傻地跟在自己身後爲自己防範來自於任何角度的可能的攻擊。
“龍玥覺得怎麼樣纔是有用的?”葉蕪道凝望着眼前龍玥純淨透徹的眸子,笑容輕緩,有一種任何女性都沒有辦法阻擋的奇異魅力。
經歷滄桑,百結沉澱之後,這樣的男人如果在加上一定的社會地位,以及足夠的智慧還有足以應付女人的輕佻和幽默本錢,這樣的男人,有幾個女人可以拒絕?
“龍玥不知道,但是龍玥在最關鍵的時候拖累了少主,這就是沒用。”龍玥聲音低迷,如同受傷小貓的她垂下眼簾。
葉蕪道的眸子透出一股發自內心的笑意,抱着龍玥的身體,一隻手緩緩摩挲在龍玥的腰間,另一隻手探入某處,葉蕪道伏在龍玥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龍玥略微還帶些蒼白的臉色悄然浮起兩抹動人的紅暈,女兒香腮如酒紅,這韻味,便也出來了。
“現在還會覺得沒用嗎?”葉蕪道壞笑道。
龍玥輕輕咬着嘴脣,羞澀而抑制不住欣喜地搖搖頭。
在歐洲不可不提到古老的城堡,歷史悠久的城堡在很大程度上便是見證了曾經歐洲貴族們糜奢侈生活的見證者,而這些城堡的主人們大多都已經埋葬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榮華富貴也罷,窮困潦倒也好,無論是當初容光萬丈的城堡主人還是在城堡內的僕人奴隸,如今都已經化作了歷史長河之中一座不起眼的墳墓,一個墓碑,一行墓誌銘徒迎秋風而已。
只是這些城堡,穿越了時間仍舊矗立在原地,守衛着主人昔日的榮耀,古老而斑駁的牆壁見證了它們經歷滄桑的時代背景,因此很多人都說這些城堡不僅僅是一種建築,流傳的是時間,還有歷史。
在倫敦以西三十二公里處的溫莎鎮,這裡擁有英國王室最早的行宮之一,而且也是如今還有人居住並且被列爲英國女王的的行宮之一的溫莎古堡,能夠和白金漢宮,愛丁堡的荷里路德宮同名的三大古堡。
能夠進入這座常年對遊客開放參觀的古堡並不奇怪,但能夠讓政府專門肅清出來一個時間段來迎接那麼就並不尋常了。
擁有女王給於的特權,獨孤伊人顯然足夠這個資格。
此時的她,便站在溫莎古堡氣勢恢宏的滑鐵盧大廳內。
“能夠宴請一百多人的巨型餐桌無論怎麼看都不會小家子氣到哪裡去,這座於喬治四世爲了慶祝滑鐵盧戰役的勝利而建立的大廳的確有一股子恢弘的氣度還有令人肅然的蕭殺氣息。”獨孤伊人靜靜地感受着周圍牆壁內所陳列的的所有在滑鐵盧戰役中擁有功勳的將領們的紀念肖像,金碧輝煌,氣勢恢弘。
在滑鐵盧大廳的門口,雙手交叉放於小腹,微微躬着身體,身穿剪裁得體的黑色禮服西裝,銀髮一絲不苟的老人笑容和藹,能讓小姐感興趣的事物總歸不會尋常的。
“待會我們去聖喬治教堂走走吧,之後去一趟圓塔的冠頂,去看看所謂的亞瑟王和他的十二圓桌騎士開會時所用的桌。”獨孤伊人彷彿是自言又彷彿是對站在門口的老人所說,聲音輕緩有種特殊的磁性和張力。
“是的,小姐。”一直都恭候在門口的老人微微點頭,恭敬道。
“你是不是疑惑爲什麼從不去教堂的我今天要去聖喬治教堂?而且以前也不是沒有來過溫莎古堡,但是以前卻都沒有去過聖喬治教堂偏偏今天要去?”獨孤伊人雖然毫無神采卻能夠洞穿人心的眸子望了一眼老人所在的方向,淡淡道。
老人的頭低得更加卑微,恭恭敬敬道:“不敢質疑小姐的決定。”
“這不是質疑。”獨孤伊人微笑搖頭,直到她臉上露出笑容了,老人才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這座埋葬着十八世紀以來英國王室成員的教堂,作爲騎士最高榮譽的嘉德騎士勳章頒發地,總是有些特殊之處的,正如同今天我要去見的那個男人一般,若沒有點出衆之處,我又怎麼會如此上心?你說,他會如何面對我?我可是很期待他到底要怎麼樣處置我這個雖事不幹己卻拿了一根竹竿高高掛起到一個危險高度的人,要知道,他可不是那種雖有過但情有可原便能夠原諒的男人,特別是觸及到了他的逆鱗時。”獨孤伊人很少有地一句話說了很多的句子,作爲陪伴在她身邊十多年的老人,他很清楚小姐的習慣,說話從來不會有過多的詞語,長篇大論更是從來都沒有過,即便是面對獨孤家族對於則選家族候選人的牽一髮而動全身程度的家族會議她也僅僅是一句話,我獨孤伊人不參與任何繼承人排序,你們給我的,我未必要,同樣,我要的,你們誰都搶不走。
這樣一句話,讓獨孤冰炎和獨孤皇琊冷汗淋漓。
小姐的恐怖能量,可想而知。
隨即聯想到那個讓小姐反常的男人,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難道如同在人間的上帝一樣的小姐也終究逃不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魔障嗎?
“小姐,之前傳來消息,奧古斯海去了龍玥所在的醫院,而且葉蕪道也恰巧在隨後的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之後,奧古斯海離開。”老人擯棄了他的地位身份不該有的念頭之後恭聲道。
“我想,我們該去聖喬治教堂了。”獨孤伊人毫不留戀地轉身走向門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