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交手 燃文
施二小姐跳了腳,施大小姐嘴皮子鈍,順着施二小姐道:“就是!”
謝琳琅笑道:“怎麼會呢?自然有兩位表妹的,只是剛剛兩位表妹進來,想是走得快了些,我竟沒撈到個影兒,便沒送出去。”又吩咐碧桃,“把兩個荷包給兩位小姐送去。”又幽幽對碧桃補了一句,“失了禮數就不對了。”
施二夫人聞言臉上一紅,忙喝道:“你們兩個怎地忘了給你們表嫂見禮?還不快去!”
施大小姐和施二小姐一臉不情願,潦草一蹲身,謝琳琅也不在意,遞給她們二人一人一個荷包。
施二小姐當着衆人面兒就將荷包打開,從裡面拿出兩隻小金豬來,剛從鼻子裡嗤一聲,拎起來細一瞧,只見其中一隻憨憨而立,另一隻卻是打滾兒翻着肚皮,溜到嘴邊兒的挑剔頓時一噎,嚥了回去。因爲實在是可愛得緊,而且她又是肖豬的,拿在手裡把玩着,愛不釋手。
施大小姐見狀便也將她手裡的荷包打開來看,拿出來是一隻威風凜凜的大公雞,身後還跟着兩隻極小的雞仔兒,那雞仔兒雖小,卻活靈活現。施二夫人在一旁瞧見了,都忍不住託在手掌裡細看,嘖嘖道:“這是誰想出來的?心思實在是巧!”
謝琳琅矜持一笑,“不過是些小玩意兒罷了,不值什麼,只要妹妹們喜歡就好。”
施太夫人也讚道:“我瞧着外孫媳婦也是個心思靈巧的,能想出這些個小玩意兒來給姐兒們,也是極有心了。”
旁邊的媳婦子又附和一回。
婦人們湊成一堆兒說話,沒兩句就扯到衣裳首飾上去。被男人們聽了可能會覺得一句正經話沒有,但在婦人們眼裡,這都是極要緊的事了。
到吃飯時,雖說都是親戚,但男女還是分席而坐,男席和女席之間隔了一座紫檀木鏤雕纏枝蓮花的大屏風,共有八扇,每一扇上都鑲了一塊瓷板,上面畫了八仙過海的人物圖。
成氏拉着謝琳琅坐在身邊,施二夫人見狀就笑道:“果然是親舅母呢,不像咱們隔了房的,自是比不了你們親近!”
謝琳琅倒有些愕然,這纔多大會兒功夫,就忍不住要發難了。
成氏聞言淡淡笑道:“確實如此。”
施二夫人頓時一噎,準備好的長篇大論一下子都被頂了回去。施太夫人瞥了一眼她的這個兒媳婦,眼裡露出不滿意的神色,與成氏鬥了這麼些年,卻一點也沒長進!
施太夫人慢條斯理的調轉了話頭兒,道:“我這老婆子鎮日在府裡貓着,總覺着耳朵都背了。還是前幾天才聽人說起來,說是慕王府的周側妃和馮夫人去了,眼瞧着就只剩下一個趙側妃,還有一個李夫人。外孫媳婦也別嫌棄我這老婆子多事兒,我思量了幾日,終歸是放心不下,王爺身份尊貴,就這麼兩個人又怎麼能伺候好王爺?就是有事的時候,外孫媳婦也少個幫襯不是?”
施二夫人聽聞這話,立時想起之前的算計來,往慕王府塞兩個人,不就是自己的人手了?心中極是襯願,連忙笑道:“還是老祖宗想的周到,要不怎麼是老祖宗呢!外甥媳婦是個懂事的,必能體會老祖宗的一番心意!外甥媳婦說是也不是?”
謝琳琅含笑道:“周側妃和馮夫人之事,是皇上的旨意,既是聖意,又怎麼會不周到呢?”然後轉向施二夫人笑問,“二舅母說可是?”
施二夫人又噎了一噎,閉上嘴。
施太夫人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兒媳婦,無關緊要的話一說一籮筐,逗貧有一手,正經事上,半點兒不盯用!面上卻淡定自若的端起茶盅呷了口茶,慈愛的笑道:“皇上聖明,周側妃和馮夫人伺候的不好,去了也是應該的。但倒底留了空位出來,且王府的人也實在是少了些。再給王爺選兩個妥貼的人進去,伺候得好了,不也是你這主母的功勞?倘若再添上兩個孩兒,也是要正經叫你聲母親的,豈不便宜?我如今老了,也只有王爺這子嗣一事最讓我掛心,你這次回去,便將春華和秋實領着,不拘是擡了夫人還是做個侍妾,只管伺候好王爺是要緊!”
話裡話外都在拿謝琳琅的身孕說事兒。
她嫁給蕭慕時間不長,且她過了年才十五歲,並不急,但蕭慕已經二十三了,實在是不小,他的親族替他急上一急,也的確情有可原。
施太夫人便要拿着這個話頭,逼她收下這兩個丫頭。況且還有句老話兒:長輩賜,不能辭。她也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這一番施二夫人得意起來,她本就是個憋不住話的,此時上下嘴脣一碰,話就溜了出來,“這春華和秋實可都是老祖宗精心調理出來,哪一個不是水蔥兒似的,老祖宗也真捨得!足見老祖宗對外甥疼愛之心了,連我都嫉妒。既是老祖宗給的,就有老祖宗的臉面在裡頭,想來外甥媳婦也會好生對待!”
謝琳琅笑了笑,“二舅母說的是,若是不好生對待,可不就是不孝了麼!”
施二夫人見她答應的柔順,得意的笑着點頭,“就是這話了,既有個孝道在裡頭,外甥媳婦還是將春華和秋實都擡了夫人的好,這也是老祖宗的臉面……”
謝琳琅卻沒打算聽她說完,捋了捋裙襬,揚首淡淡道:“聽說二舅舅有位林姨娘就是老祖宗給的,聽說還是老祖宗身邊兒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呢,老祖宗賞給自己的親兒子,可不是挑最好的麼!想來二舅母也該顧着老祖宗的臉面,好生對待,可不知怎麼,卻無故小產了,連大人也沒能保住呢。”
施二夫人不想她先頭答的溫順,還以爲這個外甥媳婦面子嫩,倒好拿捏呢,沒承想後頭竟突然翻出舊事來,她心中有愧,話也沒過腦,立時便急道:“她,她是自己吃壞了東西才小產的,跟我有什麼干係?”
謝琳琅淡然一笑,“我又沒有說此事與二舅母有關,二舅母這般着急卻是爲何?”
施二夫人登時急赤白臉起來,“我哪裡急了?難道一個姨娘死了,還要賴在我頭上不成?”
成氏在此時微笑道:“外甥媳婦不知道細情也是有的,也難怪二弟妹着急起來,雖說當時是二弟妹轄領着林姨娘的吃食,但林姨娘吃錯了東西,二弟妹也查過了,說是巧合呢!也確實巧得很,以前二弟的後院裡還有位從小伺候的通房,也是有了身孕,吃錯了東西沒的,可不是同林姨娘一樣的巧麼!”
謝琳琅驚愕半晌,掩口道:“那也真是太巧了。”
施二夫人臉上陣青陣紅,腦子都混沌住了,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見沒有人幫她搭腔兒,便瞪了一眼她的兒媳婦。
她兒媳婦李氏見狀,臉色尷尬的垂了頭,不作聲。
當年林姨娘小產時,施太夫人極是氣惱,畢竟是折了自己的臉面。況且之前去了的那個通房也是她給二老爺安排的,此時翻將出來,她也不由得怒氣上頭,也怪自己當初眼皮子淺,只衝着兒媳婦孃家家財萬貫,且這個兒媳婦嘴甜會奉承,好聽話兒誰不愛聽?給自己的嫡長子挑媳婦,她自然也是千挑萬選,各方面都慮到了,原想着這個兒媳婦也是家中的嫡女,教養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誰知道真真遇到事兒時,就看出來了,不僅沉不住氣,應變更是差了許多。
後悔是沒處去了,卻也不得不幫腔,只是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道:“什麼巧不巧的,命數罷了,那兩個丫頭命差了些。我這兒媳婦顧着我的臉面,後事辦得妥當,給她們家裡也都厚賞了。現今浩哥兒房裡的艾姨娘也是從我這裡挑去的,那孩子是個有福的,哥兒姐兒都有,雖說不是從我這兒媳婦肚子裡爬出來的,可不也要規規矩矩叫她聲母親麼?這也是我這兒媳婦的孝心了。”
又拿眼睛掃了眼成氏,淡淡道:“我這做嬸孃的閒不住,總愛替小輩兒們操些心,我說句話煥哥兒媳婦可不要不愛聽。煥哥兒在世時,房裡就沒人,如今去了,只留下一子一女,可不是子嗣單薄麼?就是外人聽了,煥哥兒連個妾室都沒有,還不是得說煥哥兒媳婦不容人麼?”
成氏笑道:“二嬸孃還是要好生作養身體纔是正經,年前才從宮裡請了太醫來瞧脈,說二嬸孃身子虛乏的很,焉知不是操心太過的緣故。況且若讓外人知道了,少不得要道一聲二嬸孃手伸得長,竟管起隔房的侄子房裡事來。說出去也叫人笑話不是?二嬸孃好生養着比什麼不強呢?”
施太夫人微不可察的冷笑一聲,“大嫂子去了,我雖是隔房的,但作爲嬸孃的關心侄兒媳婦,還能叫人說嘴去了?”她跟成氏鬥了這麼些年,知道在言語上討不着好去,便將矛頭轉向了謝琳琅,臉上又堆起笑來,道:“外孫媳婦是個懂事明禮的,不過是個侍妾罷了,也沒什麼擺酒一說,名份什麼的都不要緊,外孫媳婦就不要推辭了,不過是個把丫頭罷了,也不值什麼。”也不問謝琳琅意見,便轉身吩咐,“去告訴春華和秋實,讓她們兩個收拾收拾,一會兒就隨外孫媳婦去罷。”
沒有好手段,就藉着長輩的身份行無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