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一回身,門半掩,把他橫在了外面。
她伸手從他指間中奪過房卡,仰頭,笑掩如春:“世界的確是小,但是緣份也不盡然都是好的。秦總,再見。”
關門。
卻關不上,她使勁一推,依舊不行。
一隻手伸了過來,門跟着朝她的胸腔去發壓,她下意識後退,秦子琛跟着擠了進來!
反手一推,門砰地一聲關上。
他邪笑着步步朝蘇昀逼去,蘇昀節節敗退。
房間裡淡淡的檀香加着他身上獨有的香氣,絲絲縈繞,讓蘇昀心跳快得自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背抵上了牆,她伸手抵着他的胸膛:“秦子琛,幹嘛?”
秦子琛彎腰,目光與她平視,深遂的眼晴像要吸進她一樣:“慌還是怕?老青人在異地他鄉相遇,怎麼也該打個招呼。”
什麼老青人!
“有異議?睡一夜是一夜青,我們睡了無數夜,自然就是老青人,打個招呼吧。”他伸手去撫她頰邊的長髮,攏到耳後。
打招呼,這個樣子……還需要打招呼麼?
蘇昀瞥了他一眼,弱弱的道:“秦總,您、您好……”
秦子琛笑開,雙眸似墨渲染,邪魅至極。傾身,附在她的耳邊,暗啞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既然是老青人,就該用老青人的打招呼方式。”
蘇昀還在發愣,他低頭就咬住了她的耳垂。
她全身一麻,還沒反應,他忽地就吻住了她的脣。他的脣微微有些涼,吻着她的,一寸一寸攻擊着她。
蘇昀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就像是第一次被人吻,第一次與他做這種事情,都不知該做何反應。明明他們對彼此的身體都不陌生。他的大手不知何時從她的衣服下襬伸了進去,微涼的大掌觸摸着她的肌膚,用了那麼重的力道……
房間裡沒有開燈,漆黑一片,蘇昀卻能清晰的看到秦子琛雙眸中那一抹耐人尋味的光亮。
姚小雯打電話給她時,兩人剛剛完事。秦子琛正準備進去洗澡……
蘇昀掀起牀上的牀單披在身上,把秦子琛的衣服撿起來就塞到他的懷裡:“你趕緊走!我同事要回來了!”
秦子琛盯着她,薄脣崩着,沒說話。
蘇昀焦急如焚,把秦子琛推到門口,“你趕緊把衣服穿上,快走!”她也沒有機會說了,在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而秦子琛還在慢條斯理的套着毛衣。
蘇昀拿起房卡就衝出了門。
屋裡,穿衣服的聲音停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響來。
蘇昀到樓下接兩個小夥伴,向保全說明他們的確是她的朋友兼同屋人,兩人又拿出自己的證件照,這才同意他們進來。
“睡了吧,不好意思把你吵醒。”姚小雯擦了擦被凍紅的鼻子,道。
“沒事兒,你們辛苦了。”蘇昀很心虛,他們兩個出去工作,而她卻在酒店的房間裡與秦子琛……
希望他走了,千萬要走!!
等回房間,蘇昀長長的鬆口氣。
各自回房,洗澡。
躺在牀上,隱隱還有秦子琛的味道,耳邊似乎還有他在情濃之時說的那句‘我想你’……在那種時候說的‘我想你’三個字,值得人去相信麼?
就像泡沫,經不住觸碰吧。
不知是因爲剛剛那場運動還是怎麼,睏意很濃,換着被子便進入了夢鄉。
秦子琛,入了她的夢。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被姚小雯叫醒,說是那邊有新情況,有人鬧事,他們得趕過去。蘇昀趕緊洗洗刷刷,從箱子裡找了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出門。這一次聰明瞭,在前臺領取了一個牌子,以防進來困難。
雪停了,可路邊還是有積雪。街頭,行人幾乎沒有。偶有的車輛,呼嘯而過。
冷透了,就像在颳着她的骨頭,蘇昀一向怕冷,生蘇風的那一年,風雪交加。
很多當地居民,傷心欲絕吵着要見家人,死也要見屍。維護現場的警察,似乎早已經勸解過他們,但成效不大。她們想要進去,進去看一眼,或者幫忙刨也行。
可這些人沒有經驗,裡面又危險,還有塌方,若萬一又出了事,這個責誰都承擔不起。
蘇昀紅了眼眶,那一張張悲痛刻骨的臉,正在受着親人分離的痛楚。
姚小雯快速拍了幾張照,“不用難過。08年地震時,我還是個實習生。我跟在我師父的後面,進行採訪拍攝當志願,那段時間我幾乎把我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那種四面都是屍體和倒塌的樓房,真的會讓一個石頭都變的柔軟。從那以後,我看什麼……都沒有同情的感覺。”
她回頭衝蘇昀一笑,“因爲我的同情心,在那一年都用光了。”
蘇昀沒有說話,心裡很難受。08年是天災,這卻是人禍。
不一樣的。
姚小雯拍打着機器:“別想了,我們過去了解一下進度如何。”
蘇昀點頭。
找到這裡的負責人,姚小雯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瞭解營救行動。
昨天一夜,又相繼找到12人,據劇院當時統計,當晚在這裡的所有人員,一共有四百多人。現在一共找到的才兩百多,還有一小半。
一場浩動。
一個小時後,姚小雯收起機器,與蘇昀回酒店。
“還真是得虧有你,幹記者這一行不會英語是件很麻煩的事。”姚小雯搖頭苦笑,其實她也不是不懂,若是在美國來生活她還是沒有問題,可是採訪就不行了……不專業也聽不太懂。
蘇昀冷得都快講不出話,卻依舊要咬着牙關堅持。
“你的口語不太準,而且底子也不差,再努力學學很快就可以了。”蘇昀若不是在美國生活了這麼多年,英語也不會咋滴。
姚小雯點頭表示有道理。
蘇昀卻停住了腳步,目光被另一個人所吸引。
一個全幅武裝的女人,從頭包到腳,口罩帽子及腳裸的羽絨服,很難過,眼晴早已紅腫。她也沒想進去,只是站在交警範圍之外,看着那亂成一遭的廢墟磚瓦,背微駝,似乎正承受着撕心裂肺之疼。
她站了一會兒,又蹲了下來,身軀直顫。
那種痛苦,無法用發文字表達。連蘇昀都被傳染一般,心情沉重得無以復加。
姚小雯見蘇昀沒動,便回頭,順着蘇昀的視線看去,一個蹲在地上的女人……記者總是敏感的,尤其是他們這種以鏡頭謀生的人。對眼前這個包裝嚴實的女人,總覺得有幾分熟悉感。
不管,先拍再說。
正拿起機起,還沒有按下快門,那女人突然朝她看來。
眼晴紅腫不堪,一顆豆大的淚珠還掛在眼眶之上。恰好,這一幕入了鏡。
女人一愣,起身,倉皇逃離。
蘇昀惆悵:“應該是她的親人在裡面吧……”否則,怎麼會如此悲慼。
姚小雯盯着照片中這雙眼晴,突然笑了。
“是麼?我看,不見得吧。”
蘇昀詫異。
姚小雯搖遙相機:“走,回酒店我再告訴你,這個女人,我認識。也不是認識,主要是認識她那雙眼晴。”
著名演員諾依依的那雙眼晴,可是名盛一時,尤其哭起來時那種我見猶憐的樣子,演起苦情劇來,入木三分。
因爲有了這個牌子,進酒店非常順利。但被告知,上午都不準出門。政俯人員會加急巡羅查房,任何人不得出入。
到達房間,姚小雯點了早餐,打開電話把這張照片放大,又找了一張該演員的劇照,給蘇昀看。
真的一模一樣,但是今日的更有感情,比劇照美多了。
“諾依依,兩個月前才結婚。老公也是一名著名導演,他們倆的組合一直被人說成是美女與野獸。但是……她老公正在西藏拍戲,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她怎麼會到這裡來呢,而恰好……影帝柏遠也在。”
蘇昀不懂:“這有什麼關聯麼?”
“蘇昀,這個圈子你混得少,你不知情。而且主編沒告訴你,我們除了拍跟進這爆炸事件之外,還有采訪在這場爆炸中受傷的我國影星柏遠,你不知道?”
蘇昀搖頭,還真不知道。
“哎……這個不是你的工作領域,不知道也無妨。柏遠還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下午我溜去看看。”把照片和相機交給蘇昀,完成後續工作。
蘇昀看着那張照片,楚楚可憐卻也動人,眼部線條層次分明,紅腫也難擋其中韻味,真的是極美。
她沉思了下……把除了這張照片以外的東西全都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