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動, 趙謙森直言：“是一份股份轉讓協議書。”
“爲什麼現在給我。”
“這是當初約定過的，等小姐長大了，就把屬於您的交到您手上。這是唐董事長當初親自交代的, 是我這幾年一直惦記着的事。”趙謙森是公司的老人, 現在也在唐彥翊的手下做事。
唐念夕懷疑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小姐很小的時候吧, 準確來說是唐董事長還康健的時候。”
唐念夕有些木楞, 照他的說法, 他口中的唐董事長應該不是唐彥翊而是唐煥了，那這次約見難道和唐彥翊無關？
唐煥的影子已經很模糊了，這些年, 她儘量不讓自己回憶當初那段不堪的童年，這樣她纔不會太恐懼。
“這些本就是給夫人和您的, 只是可惜出了那場意外……我之前去看過唐董, 他現在一切都好, 唐彥翊也不算太無恥，給他安排了個過得去的醫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明顯聽出了這個他對唐彥翊的敵意。
“小姐, 您認賊作父這麼多年，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趙謙森的臉上滿是驚訝。“當初唐董事長下臺可是他一手策劃的，您沒想過他回國的時機怎麼就這麼巧？還有夫人的去世，明明是她想不開自殺的，和您父親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爲什麼會認罪, 還不是因爲有把柄在唐彥翊的手裡抓着。”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要是唐念夕當初和唐煥的關係真的和像對正常父母一樣, 他這樣的說辭也許還能成功挑撥她和唐彥翊的關係。
“唐小姐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 作爲唐董事長的女兒, 您難道忍心看着他辛辛苦苦打拼了半輩子的基業落到別人手裡？我有一個計劃可以確保唐煥董事長的產業會回到你們父女兩的手裡。就是不知道唐小姐願不願意配合。”
爲什麼不忍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唐念夕打算先順着對方的意思，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那唐小姐是答應參與我們的計劃了？”
唐念夕緊抿着嘴, 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當然，我雖然在唐彥翊身邊待過一段時間，但不代表我真的認他這個叔叔，如果有機會脫離他的擺佈，我當然不會選擇過仰人鼻息的生活。”
趙謙森滿意地笑了，隨後不知從哪裡摸出一份白紙黑字的協議。
“唐小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不過我們還需要立個字據。”
“您是不相信我嗎？”唐念夕掃過幾行，就清楚了這份東西是什麼，“就算不相信我，也不用這麼騙我這個未出社會門的丫頭，我要是簽了這份協議，我手上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趙謙森有些急了，生怕唐念夕察覺出什麼，那那些股東們安排的任務豈不是徹底泡湯。
“唐小姐怎麼說這種話，我當然不會讓您吃虧，這些股份只是暫時放在我這兒，只要把唐彥翊從那個位置上趕下來我自然會還給您。”
看來這個人真當自己是三歲小孩給顆糖就能哄過去了。
“老伯您這樣說的話，不如，您把您的股份借我用一段時間。您畢竟不是唐家的人，怎麼好出面背上“惡意”吞併唐氏的罪名，我來，好歹是以父親的名義履行管理權，您說是吧。”
趙謙森的額角已經冒汗，他只是一個傳話的，哪裡好隨便做決定。
“您畢竟還沒有經驗……”
“老伯您要是擔心我做不好，我可以請專門的經理人協助，但這份不平等條約我今天是絕對不會籤的。”說着，唐念夕拿着自己的那份文件就要走。
“別，我這不是一時沒想明白嗎。”他原本還以爲這唐家小姐是個不懂事的丫頭，輕易唬唬也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她歪理邪說一大堆的，也不知道是真有點本事還是故意裝出來嚇唬他的。
“老伯，我看您也是替別人來這一趟，我實話和您說，我手上不止這一份股份，要是你們願意跟我站在一起，奪了唐彥翊的權也不是難事。”
趙謙森也是驚呆了，他沒想到這個丫頭這麼敢說，難道是個“深藏不露的”。
“你說的是真的？唐小姐，您給我透個底，大概有多少？”
“保底百分之四十。”
那人聽了也知道唐念夕是在唬人了，就連唐彥翊最多也就百分之五十二，剩下的還有那些元老的，哪來的百分之四十給她。
“唐小姐你這是在耍我？”
“您不相信的話，回頭問問您的那些人手上有多少，自己算算不就知道了？”
唐念夕當然是在耍他。她知道這些人奮鬥了半輩子，眼下就想攥着點錢養老，生怕出什麼風險，敢籌謀架空唐氏，說不定就是哪個惹了禍的孤注一擲的決定，肯定每一環節都要慎之又慎。就算不相信自己的話也不會草率下決定。更何況她手上的股份確實也不少，算上陳穗收購的那些，就算不能和唐彥翊的比肩，也不會比不過那些老頭子們手上的少。
“那我們各退一步，這份協議我先收回，唐小姐再等我些時日。”
唐念夕微微一笑：“當然，我又不急。”
***
唐念夕不出門還好，一出門唐彥翊就異常緊張，是他之前耗費了太多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面，把公司的事情交到手底下的人去做，纔會鬧出家賊來。唐氏內部有變動，那些老人們又三天兩頭出來鬧，他實在有心無力，回到家裡還要爲念唸的事煩心，整個人都處於煩躁的狀態之中。
看到唐念夕回家，他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他知道自己這樣下去不行，卻也無能爲力。現在她是唯一能調劑自己心情的存在，可是也少不得鬧心的時候。
唐念夕一回來就去唐彥翊的書房找他。
“叔叔。你之前說過要給我的東西是不是和唐氏有關，你什麼時候能給我？”
“你急匆匆地要找我就是爲了這件事？”現在但凡有個人提到唐氏相關，他就全身都拉起警戒線，他不知道念念之前一直表現得沒半點興趣的，怎麼現在突然開口要了。
唐念夕低頭看了眼自己沒來得及換的鞋子。
“我不急，只不過這是你當初承諾給我的。”
她這麼說完全沒毛病。
“你要了做什麼？”
“我……我缺錢。”這件事當然不能透露給唐彥翊，他現在對自己已經是半關禁閉的狀態，要是知道她和他的“仇人”來往，肯定要限制她出門，到時候，她怎麼有機會讓他欠自己人情，那她還怎麼有藉口讓他放她走。
“你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
他正準備開支票，唐念夕阻止了他。
“我需要很多，我準備把他留給我的那部分賣了。我知道你身邊的錢都拿去做投資了，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我是他女兒，他應該不會對我小氣，倒賣一下應該有不少錢。”
唐彥翊從沒說過他公司的事，唐念夕也不應該會知道他存款的去向，但她爲什麼能猜到。
“難道我就對你小氣了？你現在連我的錢都不願意花了？”
“……”
這人什麼毛病，不花他的錢他還生氣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手上沒有大錢。哪個企業家會把自己的資產守在家裡，照唐氏現在內部的形式，他這個大頭肯定套進了不少資產。
“總之你答應我的。你是大人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說的她好像還是小孩子一樣。
“好，我給，我現在就給。”兩個人幾日以來難得的劍拔弩張，唐彥翊雖然被氣到但總比念念不和他說話要舒服些，連日來公事帶來的憋悶也散去了不少。
唐彥翊打開保險箱，抽出文件袋交到唐念夕手上：“都在這兒了，但我希望你還是不要隨隨便便就賣出去，這是唐煥所有的身家了。他要是清醒了知道你這個女兒變賣了他半輩子的心血一定不會舒服……”
唐念夕接過文件袋，緊張道：“他應該不會再出來了吧。”
唐彥翊的話難以繼續，他發現念念是真的長大了，長大了也經得住嚇了，長大了能分辨話裡的真僞。可她真正長大的幾年卻沒有在他的守護下度過，完全是因爲他當初自以爲是的驅趕，讓她不得不自立成熟。
“嗯。他確實不會出來了。你也不用再怕他……”
“我早就不怕了。”
唐念夕擡着頭笑着。就像他說的，唐煥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在她的手上，她還需要怕什麼呢。說是這樣說，但她的手還是哆嗦着，這種對唐煥纔有的恐懼不是那麼容易消退的，它已經深植於她的骨髓。
唐彥翊沒察覺到她的不妥，他回到自己的書桌旁，掩飾着自己的情緒道：“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