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過,張寡婦只覺得這夏夜晚風吹在身上,非但沒有一絲舒爽,反而渾身針扎似的帶起一陣陣燥意。
再看土牆外,小權氏原本冷厲的面色,隨着她越走越近,竟透着幾分得意和興奮,眼中卻閃動着不容錯失的怒火,七情上面頗有些猙獰駭人。
張寡婦本能的拽緊披着的外衫衣襟,腳步躑躅突然一頓,停在土牆外半丈遠處,強扯出一個僵笑,故作疑惑道,“哎喲,您,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這,這是……”
話沒說完,就被小權氏一聲冷哼硬生生掐斷。
小權氏想到剛住進曹家的那幾天。
自家車伕得了她的交待,暗中打探曹家和楊家的事,兜兜轉轉就和張寡婦搭上了話。
她之前不知情,見這張寡婦說話不像那奸猾之人,車伕從張寡婦口中打聽到不少楊家的事,她還屈尊降貴,和這鄉下寡婦有說有笑的來往過一兩次。
沒想到這張寡婦看着爽利老實,卻是個不要臉的婊/子貨
!
現在想來,這下/賤的浪/貨根本就是聯合她那奸/夫下了套/子,等着她們鑽!
小權氏越想越是怒火翻騰,扒着土牆的手深深扣了進去,牆灰伴隨着陰狠話語窸窸窣窣滑落,“你個不要臉的下賤東西!少跟老孃套近乎和稀泥,你要是不想老孃把你跟那李二郎的好事囔囔的人盡皆知,就快點給老孃把門打開!別等老孃失了耐心,砸門踹牆的闖進去!”
貼在門邊的車伕一聽這話,額頭轉眼就冒出豆大的汗珠。
張寡婦脊背汗溼,臉色唰的一下煞白,恨不得上前捂住小權氏的嘴,忙踉蹌的三步並作兩步,慌手慌腳的半天才打開門栓。
門栓沒有架穩,砰的一聲應聲落地。
張寡婦本就哆嗦的身形就是一震,肩頭披着的外賞如落葉卷着夜風輕飄飄打了個轉兒,就搭在門栓上揚起一陣塵土。
翻飛塵土還沒落下,就被小權氏又重又急的踏踏腳步揚起的飛塵蓋過,張寡婦只覺得身前一花,穿着單薄中衣的肩頭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給我看好門!”小權氏頭也不回的衝車夫低喝一聲,大力拽着張寡婦就往院內拖去。
眼見門外伸出一雙粗糙大手,許家車伕頭也不敢擡的快手快腳合上門,張寡婦呼痛的聲音就硬生生嚥了回去,情知小權氏有備而來,心中慌亂之下也顧不上肩頭火辣辣的疼,抖着聲音哆嗦道,“您,您這是做什麼?!有,有話好好說!”
聲音又低又急,顯然是心裡發虛不敢聲張。
小權氏冷哼數聲,二話不說拽着張寡婦腳下踉蹌,照着張寡婦身上又抓又撓,力道大得駭人。
張寡婦忙護着頭臉,一面低聲求饒一面蹭着土沙鋪着的地面閃躲,不過幾息時間,身下腿上已是摩擦的生疼。
小權氏在家裡跋扈慣了,本就是個吃不得虧的潑辣性子,憋悶了幾天才逮着張寡婦發泄滿腔憤恨,留了個心眼拳腳都不落在明處,直打了足足半柱香時間氣息不穩,才收手停下。
張寡婦已是衣裳兩亂披頭散髮,忍着渾身劇痛蒼白着一張臉透過護着臉的手臂縫隙看去,就見小權氏居高臨下的噙着陰冷笑意,拍拍手冷聲道,“下賤東西,老孃打你這一頓爲的是什麼你自己清楚!你要是不服儘管囔囔,把左鄰右里都囔來評理!”
張寡婦聞言心神俱亂。
聯想到小權氏的言行,心中已是猜到事情敗露——只是事情怎麼會敗露?!她和李二郎根本還沒動手!是怎麼走漏的風聲?!
她這頭驚疑不定,身上一陣陣發疼,那頭小權氏泄了半腔邪火,緩和了半晌才冷靜下來,伸手拽起張寡婦衣襟,低聲恨恨道,“老孃有話交待你,你老老實實老孃說的去做,老孃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
她和李二郎的事如果被小權氏捅出去,她是指望不了李二郎護着她,更指望不上村長會保她,她的下場只能是浸豬籠
!
她丟了命,李二郎卻有村長爹護着,等這事過了李二郎照樣過他的逍遙日子!
張寡婦想到這裡,一聽小權氏話外有話,忙手腳並用的掙扎着一把抱住小權氏的大腿,如抓着救命稻草般一疊聲道,“您,您說!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一定替您辦好!”
“辦不到也得辦!”小權氏一腳踹開張寡婦,一想到她這浪/貨不知被李二郎那個醃髒東西碰過多少次,噁心得胃酸直翻騰,擡手捂着口鼻彎身下來,語氣嫌惡,“你老實坐着聽着,就你個下賤東西也配跟老孃平起平坐!”
張寡婦哪裡顧得上這些,忙就地跪坐,抖着嘴脣滿臉期翼的看着小權氏。
小權氏心知不能再多耽擱,出過氣後多少平靜下來,偏頭杵在張寡婦身側半臂遠,低聲一陣耳語。
張寡婦訝然張大嘴,眼珠子骨碌碌一陣轉,好半晌才消化完小權氏的話,慘白的臉色漸漸泛出異樣的亮色。
小權氏見狀狠狠唾了一口口水,張寡婦醒過神來,忙點頭道,“我,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成!”
小權氏多待一刻都嫌惡心,聞言冷着臉點頭,照着張寡婦手臂又狠狠擰了幾下才作罷,轉身邊低聲咒罵邊踢開門後門閂,開了門喊上車伕揚長而去。
張寡婦癱坐在地上,想着小權氏交待的話,只覺得身上越疼人越清明,臉色越來越亮。
次日半夜,摸進張寡婦家的李二郎着急忙慌的就去扯張寡婦的衣裳,怪腔怪調的說了句“好心肝,半夜讓我過來可是曹家楊家那邊有戲了”,話音未落看到張寡婦身上手上青一塊紅一塊,臉色卻是越來越古怪。
李二郎下意識的放開張寡婦,張目結舌的打量半晌,忽然怪笑一聲,又撲向張寡婦,“嘖嘖,我的心肝兒尖尖,你這是想我想到受不住,自己弄自己也別下這樣的恨手啊!”
張寡婦沒了往日的欲拒還迎,任由李二郎在自己身上動作,盯着木牀帳頂的眼中閃爍着異樣的亮芒。
待支着耳朵聽到外頭輕微響動,張寡婦才故作拿嬌的推搡李二郎,李二郎正火急火燎的要進入正題,就聽正屋門嘎吱一聲響。
李二郎唬了一跳,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內室門外一暗,堵了兩道人影。
夜幕沉沉下的青山村,靜得只餘偶爾從哪家牆內傳出的土狗吠吠聲。
掩映在雜草綠樹下的小路間,一陣窸窣響動後,李村長家院門傳來一陣低低叩門聲,腳步踏踏衣料摩擦聲後,正屋廳堂亮起昏黃的燈光。
村長婆娘看清地上被五花大綁跪着的身影,扶着大兒子李大郎的手纔沒滑下椅子癱軟在地
。
李村長面色鐵青,看着衣裳不整被堵着嘴的李二郎和張寡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視線再落在兩人身後的小權氏和車伕身上,臉上已是青紅交加。
李大郎瞠目結舌的看着廳內衆人,似乎沒反應過來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村長瞥了眼木納敦厚的大兒子,再看大兒媳面色古怪的束手站在自家婆娘身邊,強忍着氣血翻騰道,“你們都下去。”
小叔子最得公婆疼愛,出了這事她巴不得不在場,李大郎媳婦忙乾笑着應了句“我們去看着幾個孩子”,扯着傻站的丈夫急急退了出去。
村長婆娘這纔回過神來,忙起身關了正屋門,聽着外頭沒了響動,回身就往李二郎身上打,氣急之下卻還知道要壓着嗓門,“我上輩子作了什麼孽,生了你這個討債鬼!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事!晚上吃完飯就往外竄,還說是去鎮上找好友吃酒!你連娘都敢糊弄!你這個討債鬼!娘老天拔地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臨到老還要跟着你丟這個臉!你讓我怎麼活!”
落在李二郎身上的拳頭沒有半點聲響,乾嚎的話語誰聽不出是在變相的維護李二郎。
小權氏老神在在的袖手旁觀,勾着嘴角冷笑。
李村長見兒子聞言眼睛一亮,嗚嗚着反倒來了勁,隨手抓住手邊空茶杯就砸了過去。
碎瓷聲響清脆而突兀,村長婆娘手下動作一頓,乾嚎卡在嗓子眼直打嗝,老眼轉了轉就撲到了兒子身上,卻是沒再出聲,支着耳朵聽屋內動靜。
李村長額角直跳,喘了幾口氣才轉開視線,盯着小權氏若有所指的直言道,“您大半夜的不歇着,是住不慣我們這鄉下地方?我這兒子是個心思簡單不愛管事的性子,一時豬油蒙了心被人帶歪了路,倒是運氣好,被您撞上了,擾煩您替我捉回這不孝子。等您回蘇州府時,少不得讓我家婆娘送上程儀,權當是多謝您一番苦心。”
先說小權氏是個外地來的,連村裡外來戶都算不上,還是少管閒事爲妙。
又說她是誤打誤撞,連事由都不問,是要將這對奸/夫淫/婦的事按下,當家事處理,息事寧人。
再說送上程儀,就是要收買她,不管她是何目的收了錢就閉嘴,乖乖回蘇州府就是。
李二郎聽了腰板就直了起來,也不嗚嗚亂叫,卻沒發現身旁張寡婦自被綁了之後一聲不吭,低頭垂眼乖覺得很。村長婆娘更是鬆開自家小兒子,瞥了眼小權氏和車伕,抻了抻衣裳,幾步坐回村長身邊,一雙老眼直直落在小權氏身上。小權氏嘴邊冷笑更深,也抻了抻本就齊整的衣襬,依舊老神在在,緩緩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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