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楊彩芽靜靜敘述的話音落下,狹長夾道再次陷入寂靜之中。
曹卓一時沒有說話,只是握着楊彩芽的手隨着她方纔話中內容,不禁越收越緊。
“阿卓。”楊彩芽偏頭打量曹卓的神色,輕聲道,“按照小王太醫的說法……我依着藥方悉心調理了一年多,我娘即便是一路坐船南下都沒放鬆看顧我吃用,更別說到了青山村之後了,連井水都不肯讓我碰。再後來,每個月也都十分注意照顧我身子。”
“想來之前那藥的影響,是早祛得一乾二淨了。你看這麼久了,我連個小病小痛都沒有。想來身體是無礙了。只是……煙煙姐那樣康健的身子,臨到這種事情上也需要小意調理、保養。煙煙姐還比我大上兩三歲呢,我也是小心起見。”
這話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撫曹卓。
見曹卓半垂着的俊顏隱在背光陰影下,神色莫測,楊彩芽在心裡又嘆了口氣。
其實生娃這事從兩人定親後就等於正式納入議程,在除她之外的所有人眼中都是順理成章,甚至不需要拿出來說道的一件事。
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心裡作祟——這個年紀生娃簡直鴨梨山大。
她不是沒想過,只是沒深想過。
這早婚早育其實也算是“入鄉隨俗”的一件事,她倒是沒多少牴觸或反抗,只不過想要儘可能做到準備萬全。
念頭閃過,楊彩芽語氣反倒輕鬆起來,“這事你別告訴娘,省得她老人家憑白憂心。我想着找個擅長婦人病的大夫來看看,總是萬無一失。就是……也能今早調養,你說呢?”
好似是這話語真的安撫到了曹卓,一直不做聲的曹卓偏過頭來看了眼楊彩芽,嘴角一鬆似乎籲出口氣來,瞥見仍燈火通明的雅源閣院門便鬆開手,仍是沒就此事多說一句話。
曹卓到底是徹頭徹尾的古人,要不是情況特殊也不可能拖到二十來歲才成家。
現在子嗣上有了小波折,他心裡沒點想法也不可能。
這就不是納妾不納妾那樣的事,他一句話說不納便罷了,關係的可是整個曹家。
楊彩芽饒是對自己身體再樂觀,此時窺着曹卓的模樣,心中也不由有點悶悶的。
等到雅源閣漸次燈火熄滅,白茶和紅茶服侍好用水退下去,整個小院陷入夜色靜謐之後,楊彩芽抹完香膏離開妝臺,才磨磨蹭蹭爬上黑漆大牀。
幔帳放下,拔步大牀就被隔絕成獨立的一方空間。
曹卓洗漱後就靠在牀頭看訂成冊的邸報,看着是在等楊彩芽,實則手中邸報一頁都沒翻過去。
曹卓在她面前可從沒一言不發這麼久過。
居然連態都不表,敢晾着她不理了?
楊彩芽頓時來了脾氣,誓不能再如此妻綱不振下去,劈手奪走曹卓手中邸報丟到牀頭矮櫃上,歪着腦袋湊到曹卓眼前,美目圓瞪,銀牙暗磨,哼哼道,“曹!卓!你是傻了還是怎麼着?話也不說半句,捧着本邸報做出掩耳盜鈴的模樣是給誰看?”
曹卓一愣,莫名其妙道,“媳婦兒你發什麼脾氣?我想事情呢……”
楊彩芽想問想什麼事情,人已經被曹卓隨手一帶擁入懷中,頭頂接着響起曹卓有些心不在焉的聲音,“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才告訴我這麼件大事。這事關你自己的身體,你倒是穩的很。實在該打。”
說着還真的懲罰似的打了兩下楊彩芽的屁股。
呃,這是逗孩子呢?楊彩芽頓時耳根泛紅,抓着曹卓的衣襟擡頭去看他,聽他這麼說剛聚起的半點脾氣又跑了個沒影兒,眨着一雙在昏暗光線下眼波流轉的桃花眼盯着曹卓。
“真是傻媳婦兒……”似乎是反應過來楊彩芽氣從何來,曹卓沉靜的俊顏就露出無奈來,摟着楊彩芽親了親她的頭髮頂,沉聲道,“要知道還有這麼件事,就算新婚夜不可避免,這幾天我也不會那麼……這事可大可小,你說的對,還是儘快找個好大夫來看看。只是這方面,我卻是沒什麼門路,要問人也難免麻煩。”
“我看還是寫封信給餘先生,他人面擺在那裡,說不得在兩道認識的人比誰都多,都知根底。再有京城那裡,明天你寫封信給小王太醫,交給陳大管事,讓他走我們的路子快馬送到定國公府,請他老人家設法轉交給小王太醫。”
在小王太醫心中,楊七娘已死,以小王太醫的品性就算是爲了她好,也萬萬不會在明裡暗裡打聽、記掛她的事。
定國公既然能不動聲色的遠程“操控”曹卓等人,自然也有辦法不露痕跡的替她送這封信。
請託餘先生設法找婦科聖手不說,還要加一層保險,再問小王太醫一句準話。
琢磨了半晌全都是爲了她。
這半天只怕連寫給餘先生的信如果措辭都打好了腹稿。
楊彩芽心頭又暖又脹,攔腰抱着曹卓往他懷裡縮,腦袋拱了又拱,復又擡起頭來雙眼晶亮的看向曹卓,喃喃道,“要是……我生孕艱難呢?你會怎麼辦?”
“別想着趁機下套,騙我的話!”曹卓失笑,大掌又狠拍了楊彩芽幾下,低下頭來磨着楊彩芽的鼻子,“早在青山村重遇,我就十分清楚篤定,不論將來我們兩之間是苦是甜,我都再不會放你離開……同樣的,那一刻起,我也十分清楚篤定,我無法再離開你……傻媳婦兒,懂不懂我的意思?嗯?”
哎呀媽,這算是曹卓說過的最直白的情話了。
楊彩芽咬着下脣,卻止不住面上泛起緋紅,也止不住眉梢眼角溢出的羞意和喜悅,揚起頭親了親曹卓的嘴角,笑着點了點頭。
“你可別撩我。”曹卓身子後仰退開些距離,似乎十分嫌棄的看着懷中小人,撇着嘴道,“你這傻丫頭到底年歲小,不知道輕重。這要是已經……有了,大夫看了又說不好,你說我這個罪魁禍首該如何自處?我倒寧願不和你……也省得現在知道這麼回事,心裡慌得很。”
說罷重重嘆了口氣,似乎真來了氣性,照着楊彩芽露在被子外的小屁股,又是不留情的啪啪幾下。
特麼這動作簡直太羞恥了,楊彩芽又羞又惱,噌噌的往下滑避開曹卓的鉗制,想頂嘴,又想到曹卓方纔的沉默也不無擔憂,忙又噌噌往曹卓懷裡鑽,色厲內荏道,“我自己身體自己知道,不過是以防萬一嘛。再說了,瞧你這幾天猴急的鬼樣子,你能忍得住?”
說着還惡意的在曹卓懷裡扭來蹭去。
“我自然忍得住!”曹卓話音未落,身上某處已經不爭氣的有了反應。
楊彩芽捂着嘴笑,聞言“心悅誠服”的點頭,以示她對曹卓定力的肯定,便準備點完火就跑,手才鬆開曹卓腰背,就被曹卓雙臂一攏,牢牢圈在懷中。
“你不是忍得住麼!”楊彩芽一臉壞笑,卻也不敢再有小動作,嘟囔道,“忍不住就快放開我,趕緊睡覺,明天一早我就把給小王太醫的信寫好,交待給陳大管事。”
曹卓正色點頭,手卻是不放,交待楊彩芽幾句信中措辭,復又眼尾一翹,語氣裡重新透出笑意,“你也別多想這事,總之請到大夫看了再說。想來小王太醫當初敢幫你制這種藥,又開了調養身體的方子讓你吃了一年,對這藥的後患應是瞭然於胸,他願意幫你這樣的忙,想來也是盡了全力替你思慮了周全的,否則也不能就這麼放你走。”
醫者父母心,何況小王太醫和楊家交情斐然,又將她當自家小輩看,敢給她藥自然是前後考慮清楚後才應下她的請求的。
這也是她心中樂觀的憑仗。
聽曹卓也想通這點,楊彩芽對此事早已放開,說定請大夫也算是兩人說開後定下的不是辦法的辦法,心思一鬆就轉起了別的念頭,大感這是個重振妻綱的好時機,手腳並用的爬出曹卓懷中,只差沒叉腰指着曹卓,揚着小下巴道,“大夫看過之前,你可不準再欺負我!往後睡覺都給我老實點,不能忍也得忍!”
說着傲嬌的輕哼一聲,兜起被子就把曹卓罩了個嚴實,順帶遮去微鼓的某處。
自己窩在大牀裡側蒙着被子暗笑。
她心中得意,沒料想曹卓順勢吹燈縮進被子裡,窸窸窣窣又將楊彩芽輕鬆箍進懷中,語氣中也透着得意,“不欺負你我自然忍得。不過這忍法也是有講究的。你不是老爲王超和馬航求情嗎?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他們兩倒是爲了我們能好好過日子費了不少心思,不僅送了同心結,還私下送了我一本好書。”
話說成這樣,王超和馬航送的好書是關於哪方面的,簡直不言而喻。
楊彩芽一口氣噎在那裡,連掙扎都忘了。
被窩中曹卓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就透出了別樣的低啞,“要說牀笫之間的事,解決的辦法千種百種。我不欺負你,你來欺負我可好?嗯?”
嗯,嗯,嗯你個頭!
楊彩芽心有所感,條件反射的就要把被曹卓壓在二人之間的手抽出來。曹卓卻是早有準備,空出隻手來拉着楊彩芽的手一路往下滑,話音越來越低沉,“那書上寫了個方法……用手……不用累着你。”究竟有沒有累到楊彩芽不足以爲外人道,只是那近日來連綿不斷的牀內響動,卻是窸窸窣窣了好半晌,照例到了後半夜,才漸漸止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