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當前應趕緊稟告夫人,莫要讓那歹人逃了纔好。”說實話,若非沒法子,夏青曼還真不想攪合到這裡面去。
封慶昱恍若未聞,依然沉浸在悲傷中,抽抽嗒嗒的動也不動,也不說話。
夏青曼知這孩子估計嚇到了,被人推下水就算了,還被壓住頭不讓浮起來,又是身邊的人,哪怕是成人也要嚇個不輕,何況一個小孩子。
“九少爺,我們還是趕緊到夫人那去吧,若是歹人又轉回來,我倆這小胳膊小腿的可應付不了。況且這天氣也挺涼爽的,我倆身上都溼漉漉的,若是吹了風非生病不可,我這身子倒是其次,您可嬌貴着呢,莫要讓夫人老爺老夫人擔心纔好。”夏青曼耐心勸道。
封慶昱卻依然一副呆滯模樣,久久才喃喃道:“八寶平日最會帶我玩好玩的了,他怎麼會害我?你說他爲什麼要害我呢?”
夏青曼望天,她哪知道啊。正想着該怎麼辦,便是有一大幫子人尋了過來。
“九少爺,九少爺,您在哪呢?不要跟奴婢躲貓貓了好不好?”一個女聲焦急喚道。
夏青曼趕緊跳了起來,見一幫子人料想必不會是歹人,便是揮着手喚道:“九少爺在這呢,在這呢。”
一幫子人嘩啦啦的立馬涌了過來,一看到封慶昱這般模樣,頓時着急起來,一個婆子上前二話不說直接給夏青曼一個大耳聒子,直打得夏青曼兩眼冒星星。
“你個小蹄子!怎害得九少爺這般,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夏青曼腦袋還嗡嗡作響,便是被人架了起來,手法粗暴得很,勒得她立馬清醒過來。
“你們怎麼這樣啊,我救了九少爺你們抓我幹嗎啊!沒天理啊救命啊,不是我害的九少爺!是我救了他啊!你們不去抓真兇抓我幹嗎啊!”夏青曼不斷掙扎叫喊,唯怕真被拖下去給打死,到時候就算洗刷了冤情她也早已沒了命。
只可惜其他人依若未聞,依然把她抓得緊緊的,直把夏青曼着急得出了汗。要真是這般被打死,她也忒特麼冤了。真是自古到今好人都沒好報啊,今後誰還敢做好事!
一個衣着鮮亮的丫鬟走到封慶昱跟前,聲音軟軟道:“九少爺,沒事了,我們去換身乾淨的衣裳好不好?”
夏青曼怒極,這個時候不是問清楚事情嗎,換嘛衣服啊,她就要被打死了啊。
“九少爺,你快跟他們說說,是我救了你啊。”
啪啪——夏青曼又被打了兩耳光。
那婆子吼道:“在九少爺面前嚷嚷什麼,成何體統!”
夏青曼眼淚立馬飈了出來,一來是疼的,二來是委屈的,從小到大她一直順風順水,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哪怕是之前快餓死,被當牲口賣了也沒這麼委屈過。
夏青曼心底後悔個半死,早知道就不該救這個什麼少爺了,真是好處半點沒有還惹來一身剮。她今日要是被打死,必定化爲厲鬼攪得這一院子的人不得安寧。
“哇——抱琴,八寶他剛想淹死我,唔——他爲什麼想淹死我,我平日對他那麼好,爲什麼他想要淹死我啊?”封慶昱一見到抱琴,滿腹委屈的哇啦大聲哭嚎起來。
抱琴拍拍封慶昱的背,連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您看,我們大傢伙都在呢,沒人敢害你。”
封慶昱這一出聲,便是知道誤會了,夏青曼這才被放下來,因封慶昱情緒不穩,被帶回房裡去換衣服看郎中,而夏青曼則一身溼漉漉的被帶到正堂裡。
夏青曼跪在地上,不用擡頭便是能感覺到周圍的冷冽氣氛。
“昱哥兒怎樣了?”老夫人見方夫人從裡屋出來,趕忙問道。
方夫人安撫道:“郎中說只是受了點驚嚇,又吹了點風,並無大礙,如今吃過藥已經睡下了。”
老夫人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又怒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就落了水?身邊伺候的人都哪去了!”
方夫人一想起方纔之事,心底就開始發涼,如今還驚魂未定。
宋嬤嬤便是回道:“抱琴說是九少爺跟前的八寶使的壞,先是攛掇九少爺獨自從宴上溜走,然後變是把九少爺推入水中……”
“好大的膽子!竟敢欺到我們定南國公府頭上來了,那八寶呢!如今在何處,還不快快把這歹人抓起來!”
老夫人拍案而起,驚得一羣人不敢做聲。
“老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爺已叫人到院裡搜去了,很快便是能尋回來。”方夫人趕忙安撫道,心裡也恨得要死,若非礙於身份,老夫人又在場,早已暴跳。
老夫人身邊的左嬤嬤趕緊上前遞了一杯茶,手在老夫人背後撫着,唯怕一時氣急又給氣出毛病來。老夫人也是經了大浪之人,如今封慶昱沒事,發了一通火倒是冷靜了下來。
“這事都是伺候的人太不小心,若昱哥兒不落單,也不會遭此難。平日你管家我也不插手,可如今這事不能就這麼過了。”老夫人平日最是疼愛這小孫子,聽聞封慶昱出事差點一口氣沒抽上來就給厥過去。
“是,就算老夫人您不說,兒媳亦不會輕饒了那些奴才。我方纔已經吩咐下去,昱哥兒身邊的人全部罰了三十大板然後全部打發出去,只是楊媽媽……”方夫人試探道,楊媽媽是昱哥兒的奶媽,也是老夫人尋來的。
楊媽媽仗着從前奶過封慶昱,又是老夫人尋來的,一直跋扈得很,還經常在封慶昱面前挑撥,讓封慶昱與方夫人、嫡親哥哥並不是很親暱。方夫人其實早想把她打發,卻礙着老夫人的面子沒敢動手,如今藉此機會如何也不能放過。
其實說起來這些伺候的人也頗爲冤枉,封慶昱如今年紀最是調皮,又因得寵頗爲霸道,平日最是厭煩人跟着。今日也是藉口要到前院去與爹爹哥哥們共慶,又道都是男人丫鬟婆子跟着實在不像話,撒潑耍賴只讓八寶跟着,沒想到便是出了事。
但無法,誰讓自個是奴僕,只能認倒黴。
“也一併打發出去,只是她從前奶過昱哥兒,按規矩若無大錯我們府上必須養着她到終老,算了,就把她打發到莊上去吧。”老夫人想了想道,這楊媽媽是她的心腹連嬤嬤兒媳,無論如何也得給些面子。
方夫人知道能如此亦是不容易,總歸不在昱哥兒身邊便是好的,“是。”
老夫人又道:“你再尋幾個穩妥的奴才伺候着,如今出了這事,昱哥兒自立院子之事還是等過陣子再說。”
方夫人點頭,“是,我已經派了跟前抱琴和幾個穩當的婆子丫鬟過去,只是跟前的小廝還得再挑挑。”
“嗯,如此便好,剛說是下面哪個丫鬟救了我們昱哥兒?”老夫人突然問起。
衆人終於想起了夏青曼,夏青曼早在下邊跪得膝蓋痠疼,全身*的,時不時吹點小陰風,整個人透心涼。
“老夫人,那丫頭正堂上跪着呢。”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從初道。
老夫人一看,有些愣然,“就是這麼個小丫頭?叫什麼,擡起頭來我看看。”
從初見夏青曼半天沒動靜,連忙道:“還不快快擡起頭來回老夫人的話。”
夏青曼這才反應叫的自己,“老夫人吉祥,太太吉祥。”
一時激動,鞭子戲的臺詞都出來了。
“這丫頭似乎未曾見過。”老夫人與方夫人道,方夫人也覺着面生,便是問道:“你是哪個院子裡的?”
夏青曼趕緊回答,“奴婢青曼,是藏書閣的打掃丫頭。”
老夫人恍然,“原來是陸老爺子手下的,怪不得瞧着面生,今兒倒是多虧了你救了昱哥兒。”
“真是奴婢應當做的,若是其他人亦會如此。”夏青曼謙虛道,知道這時候若是邀功恐怕只會弄巧成拙。
老夫人臉色漸緩,“倒是個會說話的,怪不得陸老爺子那般刁難之人會留了你,你說說當時是怎麼一回事。”
夏青曼便是把當時之事道明,就連那裝神弄鬼也給說了。
老夫人一聽頓時笑了起來,“這丫頭倒是個精怪的,竟是連這法子也能想得出來。”
屋裡的人見老夫人如此,也大膽的捂嘴偷笑,方纔的緊張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連一臉嚴肅的方夫人聞言嘴角也不由挑了起來。
夏青曼微微紅着臉解釋,“方纔實在情急,叫人趕不及,我這小身板又打不過纔不得不如此。也是九少爺福大命大,否則歹人哪會被這麼一嚇便是給逃了。”
若不說明白,她着裡衣救封慶昱之事便是不清不楚了,好在被拖過來之前已經把外衣套上,否則那風言風語可能殺死人,雖然如今她只有八歲。
因這情形說明白實在難看,又與這封慶昱名聲有關,方夫人也把她當時身着裡衣救人之事隱瞞了下來。那些前去尋人的都是封慶昱身邊伺候的,如今都被打發出去,抱琴又是她的人,倒不怕泄了密。
夏青曼因一直跪在場,也知道扇自己耳光的便是封慶昱奶媽楊媽媽,如今已被打了三十大板,又被打發到莊子裡,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青曼說的極是,大難之後必有後福,想來九少爺後邊必有大福。”從初笑盈盈道,這好話人人都愛聽,老夫人和方夫人也會心一笑,方纔的憤怒和擔心也散了不少。
老夫人便是問道:“你這丫頭今日立了大功,想要何賞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