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曼愣然,她知道蔥芽身上有不少毛病,可沒想到王碧靈竟會放在心上,不由好奇起來。
“姐姐,她怎麼了?”
王碧靈想了想道:“如今我也說不準,之前便是覺着她一個外邊買來的小丫頭,無根無基的,怎會這麼好運氣分到藏書閣來?要知道藏書閣如今可不同從前,現也算是個好去處。”
關於這點夏青曼也有所疑惑,從前蔥芽在那大廚房做燒火丫頭,又沒什麼背景,如何就能被看上被挑到藏書閣來?可試探了幾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當是運氣了。
“姐姐是打聽到了什麼?”
王碧靈點了點頭,“如今我是二等丫鬟了,行事更爲方便。便是專門去打聽了,原來蔥芽在大廚房的時候認了一個廚娘做乾孃。那廚娘的因爲做了一手好點心,在主子面前也頗爲得臉,此次蔥芽能被分到藏書閣裡來,與她有莫大關係。”
沒想到蔥芽倒是頗會做人,這才入府多久便認了得臉的人做乾孃。不過夏青曼有些不解,怎沒聽蔥芽提過這個乾孃,而且即便如此也沒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是她會做人罷了,王碧靈何須這般謹慎。
王碧靈卻又道:“如果僅是這般倒也不出奇,院裡沒根基的丫鬟小廝經常也是這般找靠山的。怪就怪在,那廚娘本身也是有個女兒的,原本是給自個女兒求的去藏書閣,未曾想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給折了結果便是便宜了蔥芽。”
夏青曼心底一抽,這情景怎如此熟悉。
“興許,興許真是巧合。”夏青曼弱弱道,有些莫名的心虛。
王碧靈不置可否,“不管如何,還是小心爲妙。她不是那種人更好,若她真是這般有心機的,你這什麼都不落心的性子,實在容易吃虧。”
夏青曼點點頭,心領好意。如今想來同屋的丁香和含笑與蔥芽都略爲生疏,似乎刻意避開模樣。雖說與她也是疏離,但是因爲她們不同等級,容易有距離感倒是正常。而與蔥芽也是不親近,不知是氣場不和還是另有隱情。
丁香與含笑都是家生子,老爹老孃都是有些人脈的,莫不是聽到了什麼?
夏青曼暗地揣測,終覺不踏實。一日,便是有意無意與蔥芽聊天,提起她那乾孃來。
而蔥芽卻是半點不慌張,大大方方的談起她那乾孃是如何如何的好,又坦言若非她那乾姐姐運氣不好,這麼好的差事哪裡輪到她,還在那爲她那乾姐姐唏噓不已,一臉坦誠半點心虛都未能看到。
“不過好在我那乾姐姐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上次去看她的時候氣色還挺不錯的,只是傷筋動一百天,如今走起路來還是有些不利索。我跟乾孃說好了,姐姐一好,她便是過來把我替了去。”蔥芽眼睛亮晶晶道。
夏青曼一怔,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捨得這個差事?”
蔥芽笑道,“哪有舍不捨得的,原本便是姐姐的差事,我不過是臨時過來頂替罷了。”
難道真是她多想了?可怎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夏青曼想不出個所以然,也不知到底真相如何,便是懶得再想,沒幾天便是拋到腦後去了。
反正與這蔥芽雖是經常在一起,卻從未交心,彼此之間也未有什麼利益之爭,應也害不到她吧。
夏青曼雖是這般想,潛意識裡卻是促使自己與蔥芽不再那般親近,而奇怪的是一向粘人的蔥芽卻也順其而爲,兩人疏遠了許多。
夏青曼頗爲納悶,也不放在心上,想來這般更好。
而新年也到了,府裡越發忙碌起來,尤其這年底家宴,已經分府的幾位爺也都回來了,族裡幾個堂兄弟也過來齊過年,到處都需要人手。就連藏書閣裡除了夏青曼,其他三個丫鬟和小廝都被掉調走了。夏青曼與蔥芽的接觸更少了,便是自然而然的疏遠了許多。
越近新年,藏書閣裡越發冷清,有時候一天也沒見個人影。臨近除夕,就連陸成鬆和陸老爺子也不來了,並言道,過了元宵再正式開工。平日兩個婆子打掃完也離開了,只留夏青曼一人看着藏書閣。
前世就這過年有些節日的模樣,如今大家都那熱熱鬧鬧的準備過年,而她卻獨自一人守在這空蕩蕩的藏書閣,說不落寞是假的。有時候還有些後悔怎不跟着蔥芽他們去別處幫忙,省得一人這空惆悵,而且還有賞銀拿呢。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想,比起幹活,她還是寧願偷個閒。
過年本是最熱鬧的,可偏夏青曼最是孤寂無聊,就連蔥芽都有個乾孃家去串門,回來時候拿着壓歲錢那臭顯擺,弄得夏青曼各種羨慕嫉妒恨。
離元宵還有還幾天,府裡依然熱鬧着,夏青曼蔫蔫的一個人在藏書閣看門,書拿倒了也不知曉。
臭陸成鬆,竟然也不知道來探望一下同事!平日白對他這般好了。
夏青曼心裡正念叨,便是突然看到有一人影冒了出來,正往她這個方向走來。夏青曼眼前一亮,以爲是那陸成鬆終於想起她來了,心底雀躍不已。
可那人越走近越發覺着不對,陸成鬆那小瘦猴哪有眼前人這般清俊飄逸。
“呃,今日可開館?”那人走近見夏青曼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心底有些茫然。
夏青曼立馬收起一臉驚訝,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開的開的,咱這日日開門不停歇,大年三十大年初一都開的呢,您請進。”
雖然不是陸成鬆,可好歹來了個活人,夏青曼開心不已,態度那叫個熱情。
那人倒是唬了一跳,想不出來夏青曼爲何會這般……熱切,對,熱切得讓人毛骨悚然。
夏青曼問了來人會員號,翻查會員冊子,哎呀,竟然是同宗!那笑容越發甜美了,“原來是夏閒庭夏公子,哎呀哎呀,您級別好高哦,真是好勤奮的說。也難怪,都沒元宵就開始過來看書,真是學無止境啊。”
夏閒庭哭笑不得的聽着夏青曼語句不通胡言亂語,原本只覺待在家中甚爲無趣,可到處熱鬧又無去處,便是不由逛到此處來,未曾想到竟然會遇到這麼個怪丫頭,從前怎未曾見過。
“好似從未曾見過你?”夏閒庭不由問道。
夏青曼回道:“哦,那是我都在後邊忙後勤,不喜在人面前晃的緣故。”
不愧是他們夏家人,看這長相,看這風采,那都是槓槓滴。夏姓人並不算多,遇着一個不容易,只可惜不能相認,真是令人扼腕。
夏閒庭瞭然,便是跨門而入,而夏青曼一反常態跟在其左右。
“你是借書還是在這看書啊?”
“額,在這看書。”
“哦哦,在這看書好啊,現在過年到處熱鬧,就這最清淨。”
這能不清淨嗎,除了那兩個婆子,夏青曼已經好幾天沒在這裡看到個活人了。而且她與那兩個婆子也極少見面,因爲她們來的時候她在打掃藏,等她把裡邊掃完了,那兩婆子也弄完離開了。
這就罷了,每次下工回到住處,也空蕩蕩的,等她睡了,其他三人才回來,然後第二天她又一大早走了。除了她,每個人都跟打仗似的忙得團團轉,連打招呼的工夫都沒有。
“嗯。”
“前段日子又蒐羅到幾本書,聽說挺稀有的,你要不要看看?”
“額,不用了。”
“嗯,嗯,也就是些雜書,不看也罷,看你應該是要參加科舉的吧。”
“嗯。”
夏青曼又絮絮叨叨的沒事找事的扯了幾句,看對方十分冷淡,便是歇了心思,也覺着自己話題忒沒營養,白讓人嫌棄,便是藉口燒茶消失了。
夏閒庭雖然不耐煩夏青曼無話找話,但是也沒被嚇退,第二日依然早早就到藏書閣。幾日下來兩人熟悉了許多,兩人關係沒有之前那般冷淡,夏閒庭偶爾也會跟夏青曼閒扯。
其實這般糾纏,明顯是不合規矩,奈何實在太無聊,又沒什麼活幹,大過年的這般冷清實在苦逼,夏青曼纔會放任自個。
夏青曼從夏閒庭資料得知,他乃商賈之子,孃親是老國公爺不知拐到哪裡的親戚,也在族學裡上學。十三歲便是得了秀才,如今也才十六歲。
若非有一手資料,夏青曼還真看不出他的出身,還以爲是哪個大家裡出來的貴公子。白衣翩翩,溫潤如玉,渾然沒有商人市儈之氣。
不過想想也是,貴公子也不會這般勤快過來看書,雖說藏書閣裡有那什麼積分制度,不過也就針對寒門子弟罷了,高門子弟是享有絕對特權的。
“咦,你也在看這書啊?”夏青曼提來茶水,看到夏閒庭手裡的《通鑑》,不由道。
夏閒庭笑了笑,“怎麼,我看不得?”
相處幾日夏閒庭沒有剛開始那般疏離了,偶爾也會與夏青曼說上幾句。
夏青曼連忙解釋,“當然不是,只是看這書的人挺多的,庫裡讀後感都有一沓呢。”
“讀後感?倒是頗爲貼切。”幾日下來,夏閒庭對她嘴裡奇奇怪怪的詞已經適應。
夏青曼點點頭,“你要不要看看?我瞧過幾眼,覺着都挺有道理的,而且切入點還各不相同,我想看看對你興許也有幫助的吧,開闊眼界什麼的蠻好。”
作者有話要說:今後努力日雙更,更新時間爲8:30,求各種支持,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