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身陷絕境
“我問你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亞王爺心情煩躁,來回走動。
“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玉月公主來過。”巧兒如實稟呈,把玉月公主到王府的事詳細講來。
亞王爺蹙眉靜聽,面色肅然,沒有言語。將玉袍一撩,毅然轉身,匆匆折出門去,從新蹬上馬車,馬車咕嚕咕嚕呼嘯而去,隱去的蟬鳴聲又凸顯清晰。
馬車在驕陽下奔馳,駛出城門,直奔軍營,他的心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馬車駛入營中,他忡忡跳下馬車,衝進劉爍的帳篷,侍衛的施禮也顧不及應付,“靈兒來過沒有?”他面布薄霜,劈頭一句,讓人不寒而慄。
劉爍頓感驚愕,“靈兒?沒有,怎麼了?”
亞王爺焦慮更生轉頭疾走,劉爍匆匆追了出去,大聲尋問,“亞,到底怎麼了?”
亞王爺沒有回話,隻身鑽進馬車,咕嚕而去。劉爍疑面追來,飛身上車,鑽了進去,“亞,到底發生什麼事?”
“既然你有所選擇,我們不會怪你,以後沒有公事少到亞王府走動。”亞王爺面色清冷,並無怒氣,說罷一掌將他推了出去。玉月畢竟是他妹妹,既然劉爍自動退出,他並不想爲難劉爍。也許這樣更好,靈兒只是暫時傷心,他有信心讓她快樂起來。
劉爍跌下馬車,幾個踉蹌終於穩住身體,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心裡更是焦慮。
他憂心忡忡馬不停蹄來到亞王府,對一路奴才的施禮置之不理,意不在此,錦袍下襬匆匆拂掃而去,他焦灼的眉心無暇顧及旁人。
他衝進暢月閣,拾起地上的碎玉,緊緊握在手裡,刺出了殷紅的鮮血,這是他對靈兒的一片心意,她卻摔得粉碎,猶如他此刻的心。
他突然睜大眼,到底發生了什麼?靈兒未何要傷我?他匆匆折出暢月閣,對着奴才喝道:“人呢?你們亞王爺和靈主子哪去了?”
巧兒和香兒匆忙上前施禮,“回大人,靈兒離開王府,王爺找她去了。”
“靈兒爲什麼要離開王府?”他壓低嗓音眸色焦急。
“奴婢們也不知,只是公主來過……”姑娘家有些羞澀,不想再說明白。
“詳細說來。”他語言簡潔,沉聲威嚴,微微轉過身去。
巧兒猶豫片刻,將經過娓娓道來,“玉月公主前來向靈主子報喜訊,說她已有一月身孕。”
劉爍聽後一個趔趄,差點跌倒。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衝出亞王府,經過什麼路線奔赴到靈院。
亞王爺的馬車從軍營出來,馬不停蹄趕到靈院,見馬棚裡赤紅寶馬正在搖尾嚼草,緊繃的面頰稍有舒展,懸着的心緩緩放下,月白瀟灑的身影經過湖泊邊的柳蔭,舉步穩健,踏入中院。
他進入安靜的中院,小溪流水聲潺潺而過,清亮如無物,他頓足輕喚,“靈兒,”磁性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響,空寂而回。
“薛管家,”錯亂的腳步踏出中院,利聲高呼。
“是,王爺,大熱的天請王爺進屋說話。”薛管家快步走來,恭敬回話。
亞王爺沒有移動,眸色有些許焦急,“薛管家,靈兒在哪裡?”
“回王爺,奴才以爲您知道,靈主子帶了一些衣物駕馬車離去,奴才斗膽問了她一句,‘她要上哪裡?’靈主子點了一下頭,沒有回話。奴才便讓翠蓮跟了去。”亞王爺越聽心裡更加難安。
她負氣而去?她恢心而走?她要離開我們?不,你永遠是本王的,你逃不掉,本王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你找回來。縱使他二人變心,本王的心意天地可表,絕不生隙。
翠蓮追上馬車,跳上車頭,靈兒沒有拒絕,九月初的天氣,已是入秋,天仍然悶熱着緊。她讓車伕驅車南行,心裡的目標是江南,想看一眼穿越前的故鄉。
此時空曠的心裡沒有太多的痛苦,只有一圈一圈的失落。
馬車內異常的沉悶,遠處的天空傳來幾聲悶雷,濃墨的烏雲飽含淚水,幾近欲滴。
她悲涼地掀起簾子,一邊讓雨水淌流,一邊欣賞一路的渾天,無聲的燕子倔強底飛,靜默的蜻蜓試撞湖水,悲慼的烏鴉大聲地嚎哭……
一陣急雨掀走黃沙漫天,路旁已是青草綠地,地裡搶收的莊稼人,呈現出安居樂業,一遍祥和景緻。
匆匆趕赴兩天的行程,昨日一場雷雨,天空變得潔淨高遠,枝頭飄落的黃葉,昭示着秋的來臨,一縷清風扶面,涼爽透徹心骨,即使紅日當頭,再也沒有昨日的熱意。
馬車飛速進入森林,涼意猛增,靜寂得讓人生疑,碩大的森林,一聲鳥鳴也難尋。經驗豐富的馬車伕也覺蹊蹺,揮鞭急促,馬兒揚蹄疾馳。
翠蓮警覺四起,異樣心生,眸光凜冽,暗鏢在手,“靈主子,森林太靜,恐有劫匪。”
翠蓮輕聲提醒,怕她打盹。靈兒‘嗯’了一聲,突然聯想起梁山好漢放蒙汗藥智取生辰綱之事,勾脣一笑,摸了摸懷裡的銀票,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清水,還未擰上蓋,馬腿中鏢,馬失前蹄,車身向旁邊傾斜,靈兒身子滾了出去,樹上的冷箭‘嗖嗖嗖’射了下來。
翠蓮與馬車伕忠叔在馬車側翻之時已經躍起,站在她身前揮擋來箭,靈兒滾到車頭擋避,看他們殺人氣勢果決,並非劫財,意在劫命。
翠蓮躍到她身邊,從車頭抽出暗藏的弩箭,扳動樞紐向樹上發射,一名黑衣劍客栽倒下來,樹上隨即躍下七、八個黑衣人,目光犀利,嗜血寒溢,拔出利刃向他們威逼,翠蓮的弩箭再次射中一人。“快帶主子離開,不用管我。”車伕忠叔挺身上前,揮動馬鞭攔截。
“不,忠叔,我們不能丟下你。”靈兒向黑衣刺客扔去幾枚飛刃,被他們揮刀擋開,靈兒最後一枚飛刃後面緊接着飛去一枚繡花針,黑衣人身形一滯,繡花針正好插進他頸下某一個穴位,他舉着劍釘立原地。
看對決情形,勢均力敵,並無想像中慘列,此刻忠叔並未再堅持要求讓她們逃離。
可是餘下六名黑衣刺客個個身手不凡,刀光劍影,步步緊逼,身形敏捷,刀刀想致人於死命。
翠蓮時時護在靈兒身側,當靈兒一個鶴子翻身,一個倒勾踢踢向黑衣刺客時,翠蓮騰挪上前,短刃瀟灑利索地割斷黑衣刺客的喉嚨,他哐當倒地。幾位黑衣客都爲之一怔,她倆脣角勾勒出一絲兒陰冷的笑意。
靈兒信心大增,越戰越勇,從袖裡滑出兩支暗鏢,一個鶴子翻身,‘嗖,嗖’雙手齊發,將鏢向領頭的兩位黑衣劍客飛去,隨即聽到‘啊,啊’兩聲慘叫,後面那名黑衣劍客瞪着自己利劍折射出的暗鏢,焦急叫了一聲‘龍大’。
靈兒和翠蓮二人呆立於當場,四眼驚恐。剛纔靈兒兩支暗鏢飛出,領頭黑衣刺客劍身一抖,暗鏢轉向刺入忠叔的胸膛。而第二支暗鏢被另一位黑衣刺客用同樣的方法,將暗鏢折射變位刺進前面同門領頭黑衣刺客的背心,當場所有人都怔住,不光是靈兒和翠蓮。
這戲劇性的殺人一幕讓所有人震撼,靈兒驚懼自己的鏢插進了忠叔的胸膛。
“忠叔……”兩名女人異口同聲揪心慘叫。
“走……”忠叔趴在地上,脣角流着紅血,吵啞的聲音向她們怒聲喝去,雙手緊緊抱住旁邊一位黑衣刺客的腿。黑衣刺客反手一劍向他刺去……
“忠叔……”靈兒被翠蓮拉着向前跑去,她不捨在回望看着恐怖的那一幕,淒厲的悲叫在森林裡迴盪,“忠叔……”映入眼瞼的是,黑衣刺客的劍直直地落下,落下,帶出一連串,一連串,鮮紅的血液,在空中緩緩飄散……
森林裡空氣渾濁,血腥瀰漫……
他們並沒有就此善甘休,幾名黑衣劍客拖着長劍,邁步如飛,猶如幽靈,向她們閃進。
“駕,駕,駕。”幾聲急速的喝聲,伴隨着兩輛馬車從後面飛奔而來,當最後一輛馬車越過黑衣劍客,利箭‘嗖嗖嗖’向他們射擊,五人中箭三人,另兩人見勢不對,扭頭逃跑,馬車上隨即跳出幾名侍衛,跟蹤追擊。
“留活口,”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靈兒和翠蓮頓駐回望,悲喜交加。
“回王爺,最後一名刺客拒不交待服毒自盡,從領頭那位袖口標記看,應該是錦衣衛。”侍衛遞上他割下的袖口裡面隱藏的標記,低頭回稟。
“錦衣衛?”單王爺驚異不已,接過殘袖,翻看着裡面隱藏的暗記,宮裡誰要害靈兒?父皇不可能殺她,是蘭妃?是玉月公主?是太子殿下?還是冰王爺行兇,栽贓給太子殿下?
“錦衣衛?”靈兒和翠蓮面面相覷,宮裡的人誰想殺她?是蘭妃還是太子?那領頭的叫‘龍大’?
她們倆回頭跑到他們跟前,靈兒無助地叫道:“王爺,忠叔他沒了……”
單王爺疼惜地瞧着她,伸手想撫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手舉在半空,遲疑地收了回來。
“本王剛纔已見到,所以才讓他們放箭,靈兒,怎麼會是你們?你怎麼會在這裡?”單王爺大惑不解,眸眼全是擔憂,如果自己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王爺不是來追我們的?”靈兒很詫異,迷惑地望着單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