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記,達納庫斯是什麼樣的神靈。”潘尼斯聲音顯得略微沉重,臉色嚴肅的說道:“他是掌管死亡神權的主神,見慣了死亡和沉睡,死亡在他眼裡,恐怕已經很難再有重量了,而且,他是曾經接受過無數次活體靈魂獻祭的邪神,生命這種東西,恐怕對他來說和普通食物對凡人的意義並沒有什麼區別,他的那些信徒們對於他,無非就是一些特殊一點的生命而已,隨手犧牲掉也不是什麼讓人爲難的事。更何況,他掌管的可是死亡的權能,這裡面有太多咱們無法理解的事物了,只要他能順利復活,那些信徒們未必不能轉化成亡靈的形態,在他身邊重獲新生,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就更不需要去擔心信徒們被剿滅了。”
“唔,你這樣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芙拉爾終於被說服了,神色凝重的說道:“如果他真有這種方法,那任由自己的信徒們都死一次的確沒什麼狠不下心的。”
“可不僅是任由信徒們都死一次這麼簡單。”潘尼斯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那三個半死者雖然是必須分出生與死的敵人,彼此間也有着深深的仇恨,無論如何都希望殺死彼此,但是,三人對於信仰的忠誠和對目的的執着,卻已經贏得了潘尼斯的幾分尊重,現在想到如此忠誠的三人,卻被自己效忠的對象背叛,像丟棄垃圾一樣隨意的丟棄掉了,潘尼斯的心理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對達納庫斯的怒火,冷笑着說道:“剛纔奈莉跟我說的時候,我可能因爲受到了達納庫斯的干擾,一時沒有想到,現在仔細想想,呵,想要騙過那幾個半死者,哪裡有這麼簡單。他們效忠了達納庫斯不知道幾十萬年,對達納庫斯的瞭解,十個奈莉加起來也比不上,而奈莉只是憑着瀏覽了幾遍達納庫斯的記憶碎片,再加上幾十年的揣摩,就能讓三個半死者都上當了,而且一騙就是十多年?哼,沒有達納庫斯從中配合,我纔不信奈莉能騙得過那三個陰險的傢伙,所以說達納庫斯不是眼看着信徒們被殺,而是配合着奈莉,把信徒們送上死路。如果讓那幾個半死者知道這些,真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也就是說,達納庫斯連自己的人都騙過了?”凱瑟琳小聲說道:“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很有必要,想要騙過所有的人,首先要騙過的就是自己人。”潘尼斯嗤笑道:“如果他的信徒們知道他的計劃,未必每個人都會服從,但至少那三個半死者們,會很開心的按照達納庫斯的指示去做的,不過,裝出來的樣子和真實的反應雖然很像,可畢竟是裝出來的,想要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尤其是神靈們的視線,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只有先騙過自己的信徒,讓他們真的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去送死,纔不會引起咱們的懷疑。呵,他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他沒有欺騙自己的信徒們,恐怕埋伏在亡靈法師內部的那位間諜,早就拿着這條消息換取更大的利益了。所以說,他的做法雖然混蛋,但是不得不承認,的確是做對了,也給咱們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凱爾,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潘尼斯雖然解釋了這麼多,但依然佔據着麗娜軀體的黛妮雅卻依然帶着懷疑的神色,疑惑的問道:“事先聲明,我們並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不過,我們很想知道,這些疑點,你是怎麼發現的?”
“恩?”潘尼斯一愣,奇怪的說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這些分析,我們都承認,的確有道理,而且很多都是我們視線的盲點,就連維斯頓也沒有想到過這些,在這一點上,我們必須對你表達讚美。”黛妮雅對潘尼斯並不吝惜溢美之詞,但是稱讚過後,還是很尖銳的指出了問題所在:“但是有一個問題,所有這些分析,都建立在唯一一個先例是同爲死亡系神靈的摩比斯的前提下的,由此爲突破口,你才能完善的做出猜測,如果沒有摩比斯這個先例,你的這些想法就沒有事實作爲根基了。但是,當你在裡面面對達納庫斯和奈莉的時候,你是根本不知道這個先例存在的,你甚至不知道摩比斯曾經更換過軀體,沒錯吧。你看,你也承認了,那麼,理論上來說,你是不該能夠覺察到達納庫斯所存在的問題的,就算你發現了他保留了一縷清醒的意識,按照正常的思維,也不太可能想到達納庫斯是在引誘你殺死他,因爲這實在有違常理,然而你偏偏這麼想了,不僅這麼想,還幾乎確信事實就是如此,爲什麼呢?我希望你知道,我們沒有一點懷疑你在找藉口保護奈莉的想法,我們知道以你的爲人,絕不會用這種手段去保護奈莉,但是正因爲如此,我們纔會覺得疑惑,是什麼讓你產生這種猜測的。”
“呃,是這個問題啊,的確值得懷疑,我開始沒有解釋,是因爲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了,不過既然各位覺得疑惑,我就簡單解釋一下。”潘尼斯撓了撓頭,苦惱的說道:“在裡面奈莉和我說了很多事,包括她這些年的行動,主要就是這些內容複述起來太麻煩了,簡單一點說,就是達納庫斯越來越頻繁的表現出即將醒來的徵兆,到了最近,給她的感覺甚至到了隨時可能在下一秒復甦的程度,唔,這麼說明大家應該能理解吧。”
“所以呢?”黛妮雅追問道:“據說,從沉睡中正常甦醒的話,的確會經過這個階段,所以,這些沒什麼問題吧。”
“看上去的確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果套入實際的情況,那就有點奇怪了。”潘尼斯眯着眼睛,露出古怪的笑容說道:“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把我放在達納庫斯的立場上,我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