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不可能!”在很遠距離外就可以聽到隊長艾爾蘭巨大的吼聲:“絕對不可能,怎麼能讓她再歸隊。”
集合時間已經到了,隊伍已經重新彙集整齊,最關鍵的馬車問題也得到了解決。原本說自己在休息區等着的傭兵拉姆斯主動介紹了幾支來自於知識之都的商隊過來,這幾個商隊老闆的貨物基本已經售空,有充足的車輛可以出售給送婚隊緩解他們窘迫的擁擠處境。艾爾蘭原本對這種送到門前的好事有所懷疑,但是發現其中有幾支商隊是和城衛隊有多年合作關係的隊伍,又有拉姆斯以流動市場軍事主辦方的身份做擔保,艾爾蘭便在仔細檢查過車輛之後,接受了這份迫切需要的大禮。
但是還沒高興多久,按時返回的凱瑟琳就帶來了一個讓自己震驚無比的提議。看着眼前若無其事的美塞黛斯和凱瑟琳一行人,四十多歲的艾爾蘭隊長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理解現在年輕人的思維方式了。
凱瑟琳無奈的把艾爾蘭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解釋了將近十分鐘,艾爾蘭才勉強同意了美塞黛斯的歸隊請求。不過城衛隊員們倒是很高興,因爲隊員們每個人都能分到三十枚金幣作爲這幾天辛苦的補償。
知識之都作爲超級大都市,城衛隊員們的實力遠超其他附屬的中小城市,基層人員構成大概一半是健壯有力的普通人另一半是低階職業者這種比例。這些人按照職務高低每月的薪酬也有所區別,不過基本上來說,除了四個白銀階的中層以外,其餘人的月薪都在十到三十枚金幣之間。薪水並不高,但是勝在穩定安全。這樣一來,每人分到的三十枚金幣,等於多拿了一到三個月的額外收入,這讓這羣年輕的城衛隊員每個人都笑的合不攏嘴。如果不是場景不允許,真想圍着冒險團的四個人盡情歡呼。
“你看大家多高興。”凱瑟琳雙手抱胸,欣賞着一羣人喜悅的臉,對艾爾蘭說道:“放心吧,我們幾個人之前很謹慎的討論過這種可能性了,風險近乎於無。您不需要這樣擔心。”
“其實我也明白應該不會出事。”艾爾蘭點頭道:“就是一時心理上不容易接受。”
“哈哈,習慣就好了。”凱瑟琳一笑,跑回自己的隊伍裡接受隊員們的謝意。
吃過午餐,一切準備就緒,艾爾蘭並沒有讓隊員們把禮品重新裝車。而是依然放在空出的兩輛客運車內,維持着擁擠的現狀,多次婉拒了拉姆斯留宿一夜休整的邀請,頂着午後的倦意匆匆上路了。一下午的時間,緊趕慢趕走出三十公里之後,前後派出的斥候都沒有發現異常狀況,艾爾蘭這才放下心,指揮隊員們開始紮營。並且把禮品重新打包裝車,儘量恢復原狀。
很多城衛隊員無法不理解艾爾蘭命令裡的含義,只是在衛隊規章的制約下服從而已。但冒險團的四人知道艾爾蘭的擔心,這一路遇到的攻擊,據大家分析很有可能來源於傭兵,而那偏流動市場又剛好是傭兵在負責治安,擁有大批兵力,雖說經過試探。這批傭兵的首領對攻擊的事並不知情,他們的身份又註定基本不可能參與襲擊事件。但爲了保險起見,也還是不得不謹慎防範。儘早離開爲妙。
裝車的進展並不順利,畢竟把東西卸下來轉移到其他地方容易,但想要把東西重新整理歸爲就不那麼簡單了,就算不要求恢復原狀,但碼放整齊不至於隨着車輛的起伏顛簸而晃動碰撞也是一個技術活,這種技術活持續了很久,直到三輪月亮已經升起,晚飯也早已準備好的時候纔算勉強完成,勞累了一個下午的隊員們幾乎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倒頭就睡。
不過,一直很悠閒沒有參加任何工作的冒險團四位成員們倒是很輕鬆,沒有任何戰鬥的簡單旅行,對於大家來說和在家裡休息並沒有太大區別,幾個人還很有興致的在芙蕾雅的車廂外圍成一圈,藉着明亮的月光,潘尼斯輕輕撥動了弓弦,一曲簡單明快的樂曲從弓弦間流淌而出,每一個跳躍的音符都像是訴說着一段快樂的戀情。
“有一個年輕人名字叫拉格納,出生在僻靜和平的無名小鎮,啦,啦,那裡的四季都像春天開滿了鮮花,那裡的姑娘多情又美麗如畫,啦啦,啦啦。”潘尼斯的聲音雖然低沉,但藉着樂曲的輔助,讓聽衆們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寧靜祥和沒有爭端的世外小鎮,小鎮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快樂的笑容,那裡沒有憂愁,沒有煩惱,只有親切的鄰里和甜美的女孩。
“這個好這個好。”車廂裡的芙蕾雅拍手笑道:“讓你唱歌你還推脫,沒想到你唱的這麼好。這是什麼歌詞啊,從來沒聽過,又不按正式曲目的韻律,像是民間歌謠一樣,但是聽起來還不壞。”
“幾百年以前吟遊詩人間比較流行這種唱詞。”潘尼斯手指飛快的彈奏着過門,順口答道:“不過,後來這種形式越來越流行以後,歌詞就編的越來越爛俗,到最後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藝術性,結果只能是消失在世上了。不過我剛好認識一個會填這種唱詞的精靈,從她那裡學來的。”
“說好了啊,是要一首歡樂美好的愛情歌曲。”芙蕾雅強調着自己的要求:“不是愛情歌曲的不要,不是歡樂的不要,你可是答應過了。”
“如你所願。”過門結束,潘尼斯再次唱起:“拉格納一天天慢慢長大,衆神的目光始終眷顧着他,多情的美神賜予他英俊的外表,強大的戰神賜予他健碩的體魄,無所不知的智慧之神賜予他聰明的頭腦,無所畏懼的狩獵之神賜予他勇敢的意志,啦啦,啦啦,拉格納一天天慢慢長大,美麗的姑娘們始終愛慕着他,但是我們英俊的拉格納,英俊的拉格納,衝開了姑娘們水一樣的柔情,走出了生長的小鎮,啦啦,啦啦,他擁有一個宏偉的願望,他要找到最美好的愛情,他要找到最美麗的公主,他要向心中的公主獻上最美麗的花,啦,啦啦啦……”
“咦,這是在說我嗎?”過門的音樂再次響起,芙蕾雅忍不住心裡的笑意,笑嘻嘻的說道:“潘尼斯先生你也太壞了吧,居然編一首歌來說我壞話。”
“喂,你還聽不聽。”薇薇安不滿的抗議道:“不許隨便打斷故事。”
“英俊的拉格納,英勇的拉格納,爲了最美好的愛情,勇敢的邁出了自己的步伐,啦啦,啦啦,英俊的拉格納,越過了重重高山,度過了條條河水,啦啦,英勇的拉格納,擊潰了盜賊的襲擊,斬斷了魔獸的爪牙。拉格納,拉格納,啦啦,走過了數千公里的路,終於來到天盡頭的森林,啦啦,美麗的精靈公主就是森林裡最美的鮮花。英俊的拉格納,奪走了公主的芳心,英勇的拉格納,完成了精靈的考驗,啦啦,啦啦,他終於實現了內心的願望,他終於找到了,拉格納,拉格納,他和公主結下了愛情的誓言,此生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曲調一轉,漸漸變淡,只留下嫋嫋餘音猶在大家耳邊迴響。
“啪啪啪。”女士們不約而同的鼓掌爲這段通俗但是溫暖的曲子喝彩,麗娜忍不住說道:“跨越種族的愛情,美麗的精靈和英俊的人類,這是少女心裡最美的夢想啊。”
但是車廂裡的芙蕾雅卻靜靜的沉默了許久,突然問道:“潘尼斯先生,後來呢?”
“咦?這個故事沒有完嗎?”凱瑟琳問道:“這不是標準結尾嗎?”
“我想應該是沒完。”芙蕾雅平靜的說道:“對嗎,潘尼斯先生?”
“曲子完了,但是故事沒有完。”潘尼斯淡淡的一笑:“還想繼續聽?”
“當然。”芙蕾雅說道:“潘尼斯先生也希望我聽下去的,不是嗎?”
“好吧,但是沒有曲子伴奏了,就當是講故事吧。”原本是坐姿的潘尼斯仰面躺下,枕着雙手悠然說道:“就像所有王子和公主的愛情故事一樣,拉格納和精靈公主度過了美好的每一天,一切都是那樣完美,直到某一天,拉格納對公主說,我們結婚吧。幸福來得太突然,讓公主無比害羞,於是留下了一句再見面就商量婚禮的回答就捂着臉跑掉了。”
“很正常啊。”對小說故事一類最感興趣的麗娜聽得非常入神,忍不住評價道:“女孩子這時候總是會害羞的,等她冷靜一陣就好了。”
“是啊,所以公主在自己的宮殿裡陷入了甜蜜和羞澀之中,直到過了很多很多天,才恢復了冷靜。”潘尼斯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而神秘:“等到公主終於離開自己的宮殿,來找拉格納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件讓她絕望的事,自己最愛的拉格納,變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而且已經愁白了頭髮。”
“咦?這是什麼詭異的發展。”少女們瞪圓了眼睛:“爲什麼會這樣啊。”
“我明白了。”反應最快的是凱瑟琳,忍不住伸手捶打了潘尼斯幾拳泄憤:“你這個傢伙實在是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