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頭冠?”潘尼斯眉毛一挑,有些驚訝的問道:“那是什麼?”
“小說裡的劇情。”麗娜完全不需要回憶的答道:“那是一本描述人類和海族美好日常生活的小說,簡直太好笑了,說的是有個愛釣魚的小孩子有一天釣起一條嘴饞的人魚,然後經常見面聊天最後一起生活的故事。那條人魚又饞又笨,還愛喝酒,喝醉了就胡鬧,然後……”
“停停停。”凱瑟琳果斷阻止了麗娜兩眼放光的演說:“等回家再給我們講故事,現在先說重點,海皇頭冠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哦,對了,海皇頭冠。”麗娜勉強壓抑住自己的越來越蓬勃的興致:“那條饞嘴的魚提起過,說很多很多年前,海族之中曾經有過一頂王冠,只有時任大祭司有資格佩戴。王冠代表海神的威儀,佩戴着王冠就相當於身處卡勒託的聖域,各方面都有強大的加成。”
“沒了?”凱瑟琳等了半天,發現麗娜不繼續了:“就這些?”
“對啊,就這些。”麗娜點頭道:“本來也不是作爲重點描寫的,當然只有這麼多。這書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我懷疑作者可能真的接觸過海族,然後瞭解過一些海底的情況。”
“你不能把那個……那個人魚叫出來嗎?”凱瑟琳問道:“直接問她不是更方便?”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和我交朋友的。”麗娜神色有些低落。搖頭道:“這本書我一直感應不到裡面的那些人。”
“抱歉抱歉。”凱瑟琳順手拍拍麗娜的頭,把白色的頭冠取回,搖着頭說道:“真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出現現在的情形啊。”
一時間,在五個人的腦海裡,都在幻想着數千年前的場景。
夜已經深了,風平浪靜的大海上被厚重的濃霧所籠罩,一艘海船在濃霧中穿梭,船已經收帆了,船上的水手們大部分已經返回艙室休息。船隻正在海面上隨着海浪慢慢漂泊。在船四周的海水裡,幾個目光呆滯的海族不知疲倦的圍着大船巡遊。還有幾個海族依附在船上輪換休息。甲板上雖然空無一人,但是船艙裡還是挺熱鬧的,水手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打牌、喝酒、聊天、賭?博。就像每個海上謀生的人一樣盡情揮霍着夜晚的時光。船隻的第二層裡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安靜的呆在船艙裡,默默地擦拭着武器和盔甲。出發之前,作爲狂信徒的他們就已經瞭解了此行的危險,但爲了自己信仰的神靈,他們寧願笑着付出自己的生命。第三層的儀式大廳裡,幾個強者聚集在一起,正跪拜在神靈的雕像前虔誠的祈禱,祈求已經陷入沉睡的神祇保佑自己此行順利。
深海之下。一片漆黑。一個體型近乎於小型城鎮規模,背後長有十餘根數千米長腕足的鯨型海獸,緊貼着海底潛伏到船隻的正下方。在海獸的頭頂。一個高挑的人魚站立着仰起頭,目光似乎越過四千米深的海水,凝聚在海船的底部。在她仰着的頭上,白色的頭冠散發着幽幽的白光,照亮了她繃得緊緊的面容。停留了許久之後,人魚的魚尾輕輕拍打海獸頭部。巨型海獸龐大的身體一震,背後的腕足扭動着。悄無聲息的向上延伸,在海水中帶起一串串白色水泡。
海面上的海船裡,每個人還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氣氛一片安寧,絲毫沒有發生戰鬥的徵兆,就連底層的強者們也沒有產生一點警覺,齊聲唸誦着讚美神靈禱文。海面上,幾隻巡邏中的呆滯海族突然變得有些有些焦躁,毫無表情的臉上也浮現出強烈的不安,身體扭動着加快了巡遊速度,失去自我意志的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回報危險狀況,但這時麻木的他們只是有不好的預感,卻無法確定具體的危險,也就無從回報了。
海里的氣泡越來越密集,腕足向上延伸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巡遊的海族突然發出了警戒的吶喊,但腕足的速度卻幾乎比他們的聲音更快。海面上,十多條腕足突然從海底鑽出,直直的衝進周圍的雲霧裡,在任何人反應過來之前,腕足們已經把船隻纏繞的結結實實,跟着用力回收,把海船向水裡拖曳。像城市一樣巨大的海獸所蘊含的力量可想而知,海水的浮力根本不足以對抗它向下的力量,船隻的各個部位發出木板斷裂的呻?吟,毫無反抗能力的在不足一分鐘內被拖曳進了幾千米深的海底。
船體的巨震讓船上的乘客這時發覺了突變,船艙裡幾聲轟鳴之後,底部的船壁被破開,聚集在第三層的強者們展開了各自的護盾,勉強對抗着水壓,一步不離的跟着船體向海底直衝,就像船體裡有什麼無法放棄的東西一樣。
海底的地面上,人魚依然仰着頭,雕像一般一動不動,默默地通過水流觀察着上方發生的一切,眼看着海船越來越接近,她終於擡起了手,有些不安的摸了摸頭上的王冠,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麼事,臉上因爲緊張而緊繃的表情也隨之舒緩了下來,隨即露出了一個放開一切顧慮的笑容。
海船越來越接近海底,攀着觸手或者船隻邊緣緊隨其後的強者們也越來越接近,很快就到了可以憑藉視力相互看到的地步。雙方的目光穿透了千萬噸海水的阻隔,第一次撞擊在了一起,每個人的目光裡都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有的只是冰冷和淡漠,對生命的淡漠,無論是對敵人的,還是對自己的。
人魚默默站立在海獸頭頂,第一次震動水波,發出了一聲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嘆息,魚尾輕擺,跳進了海獸的嘴裡,跟着海獸移動巨大的身軀,對頭頂那些攀附在自己腕足上的渺小的人類們發動了攻擊。
“然後呢?”麗娜雙手環抱託在胸下,歪着頭說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潘尼斯哭笑不得的說道:“咱們知道東西都是一樣的,你不知道的事我一樣不可能知道啊,你這個問題一點用也沒有。”
“我也不是真的在問你啦。”麗娜不滿的對潘尼斯虛踢了一腳:“我只是想象不下去了而已,但是又很想知道後面的結果,爲什麼海皇頭冠會出現在這裡。”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解釋的通。”凱瑟琳說道:“這一戰的結果,應該就是雙方同歸於盡,人魚那一方最終殺死了大部分敵人,剩下這個護衛長也受到了致命傷。但是這時人魚和巨獸也都生命耗盡而死,然後這個還沒徹底死去的護衛長就奪下這個可以抗衡他們那個秘密的頭冠,然後掙扎着回到這裡。也許他回來是爲了尋求治療?或者爲了向自己的神靈做最後的祈禱?再或者想把這個王冠獻給神靈?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啦,他爬回來了,結果什麼也沒來得及做就徹底死了。”
“不,大姐,你不明白,這是不可能的。”麗娜搖頭道:“一個教派,如果大主教戰死了而且連屍體都沒有,護衛長卻好好的活着,那是最大的恥辱,信仰越是虔誠的人越不能接受這種恥辱。所以一個護衛長是不可能拋下大主教的屍體自己逃生的,就算拋下一切也會帶着大主教的屍體一起走。”
“沒有例外嗎?”凱瑟琳問道:“比如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除非他要保護教內的聖物,但是……”麗娜指了指凱瑟琳手裡的頭冠:“這顯然不是聖物,不不,應該說,這顯然不是他們教派的聖物,所以他自己爬回來了這點不合理。”
“你曾經說過,護衛長一定會守護在大主教身邊吧。”潘尼斯問道。
“平時並不需要。”麗娜解釋道:“但是如果大主教親自參戰,就一定會這樣。”
“那你想過沒有。”潘尼斯說道:“如果他不是一個人爬回來的呢。”
“你是說……大主教也倖存了下來?”麗娜眼睛一亮,卻又暗了下去,搖頭道:“但是如果真是兩個人暫時倖存,又怎麼可能讓他像現在這樣一點點在地上爬到這裡,看看地上的痕跡吧,明顯是兩手爬行過來的。”
“那可不一定,大主教也是人,也會受傷的。”潘尼斯的聲音遠遠傳來:“如果大主教自己都行動困難,自然也就沒辦法幫他了,而他又要緊緊追隨大主教,於是就爬回來了。”
“這倒有可能。”麗娜點頭道:“但是這時候不是應該逃生嗎,有什麼必要辛辛苦苦的爬回這裡?甚至不惜死在這裡?”
“難道說……”凱瑟琳突然明白了,驚訝的看着麗娜:“倖存下來的人必須來取某樣東西?”
“那一定就是他們掌握的秘密。”麗娜也驚喜的說道:“否則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在他們眼裡比聖像還要重要了。聖像還在這裡,但並沒有大主教的屍體,說明他選擇了那個東西,而且已經成功的把東西帶走了。喂,潘尼斯,你在那邊做什麼呢?”
這時麗娜才發現,潘尼斯已經跑到了十幾米外倒地斷裂的聖像旁邊,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聽到麗娜的問題,潘尼斯咧嘴一笑:“我在驗證你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