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盛憤怒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就是他,先前在喜堂上貿然闖入,將昭王爺引走。
還是他,替那薄情寡義者善後,搞得所有人都追不回昭王。
最後又是他,居然跟那淫賊搞什麼交易,而且無視她的衣不遮體,雙眼更是很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游走,露骨情態簡直跟那淫賊不相上下。
“你知不知道,你……”她伸手將他的攙扶推開,指控,“你方纔爲什麼不將他……”
“別說話。”身邊的男人卻冷冷的,臉上絲毫笑意都沒,目光望着前方似乎在聽什麼動靜,那冷峻的樣兒,跟方纔判若兩人。
“混賬,你敢命令我……”蘇盛揮手,想也給他一巴掌。
寧子詹轉頭,冷冷的目光讓蘇盛動作爲之停頓。
“蘇大小姐是受刺激過度了吧?”他默默看她一會兒,才說,“怎麼會看不出方纔我是緩兵之計?”
蘇盛目瞪口呆,因爲此人的變臉之快,以及此刻的太過冷峻。
“你、說什麼?”她問。
寧子詹卻不回答。回身。開始解衣。
蘇盛倒退兩步。瞪向他:“你想做什麼!”雙手牢牢護住胸前。
寧子詹手緩緩地將衣裳解開。纔回過身來。略帶諷刺說:“大小姐。暫時披着吧。蘇盛才知道他一片好意。臉上不由地一紅。接過衣裳來裹在身上。暗暗地咬住嘴脣。卻又說不出一聲“謝謝”。因爲他始終是有些無禮地。
“人走了……”寧子詹自言自語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地衣裳。才低低說道:“大小姐你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銷魂血池地武功有多深不可測……連王爺都忌憚他三分。我跟他對上不要緊。最多拼個魚死網破。但是我這網破了。蘇大小姐能全身而退麼?”
蘇盛愣住。
寧子詹又哼一聲:“大小姐心頭地怒寧子詹自是明白。但人人傳大小姐冰雪聰明。方纔怎會看不出銷魂血池心頭地猶豫?大小姐花容月貌出身高貴又是處子之身。銷魂血池最喜這樣地女子。而且他一旦看中就絕對不會撤手。方纔多險你可知道。”
蘇盛聽得呆呆,聽到此處才又抖了抖:“你說什麼?”
“他方纔是在判斷與我交手的結果如何,幸虧……”寧子詹自嘲地冷笑一聲,“雪山神劍的名頭還算響亮,他一時搞不清我的底細,才也忌憚我三分。”
蘇盛望着他地面色,才發覺這男子是極英挺的容顏,心底驀地浮出一絲愧疚。低低說:“是我……錯怪了你……”她恢復神智,自然明白,方纔若不是她被銷魂血池捉在手中。這身邊的男子也不至於隱忍着,用計逼退那人。
“大小姐日後須小心。”寧子詹看她一眼,想了想說,“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蘇盛望着他,不知不覺已經開始傾聽他所說的話。
卻正在這時侯,前方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寧子詹苦笑一聲:“算了……另外,有句話在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忽然望見蘇盛期盼的目光。心頭一動說,“不過說了也無妨,有些東西,不屬於自己就是不屬於,就算是苦苦地追尋也不可能……不過幸虧,那些東西……不是沒有了就會死地……起碼,大小姐現在還是好好的,不是麼?大小姐保重了,寧子詹告退。”
“喂。你!”蘇盛心亂如麻,瞪着他,恨他旁敲側擊地諷刺於她,可是心底卻又承認他所的對,只是一時低不下頭來,想了想說,略帶懼怕說,“你方纔欲言又止,是說那銷魂血池他……他還會回來麼?”
“大小姐知道就可。”寧子詹竟承認。
蘇盛被嚇到。卻仍舊保持鎮定。說道:“那你,……能送我回府麼?”
“府上已經有人來到。”寧子詹臉上露出一絲笑。“銷魂不會這麼快就動手的,何況太師府能人倍出臥虎藏龍,大小姐讓令尊多多留心就可。”說罷微微躬身,作出告辭動作。蘇盛望着他彬彬有禮的樣子,舉止都有俠士之風,暗歎他先前面對銷魂血池時候的不羈跟調笑果是做出來的,竟是爲了她好,她呆了呆,身後卻有人叫道:“小姐,大小姐……”果然是太師派來的人追來了。
這邊寧子詹邁步向前走去,風吹過他的袍袖,長身玉立飄飄地樣子很是瀟灑,蘇盛想叫住他說一句話,然而卻又說不出來,等太師府的追兵到了,便更是不好說了,只好站定了,默默收回視線,面無表情說道:“我無事,回府吧。”
太師府的人見大小姐姿態狼狽,頭髮散亂而身上衣裳也見凌亂,還披着一件男子地服裝,卻是一副淡然篤定的神情,不由地暗暗咋舌,卻一個個噤聲躬身,簇擁着大小姐望太師府的方向而行。
寧子詹是下半夜才得知景天帝駕崩的消息的。
他聯想到忽然在西越見到銷魂血池的事,忍不住冷冷地打了個寒戰。
有關於銷魂血池的傳說,他聽了很些。
上次見到他,是因爲小寶的失蹤。在一所妓院之中,而春山爲了小寶的名譽,執意要將所有人滅口,一把火將所有都燒光,真正驗應了那句“暗夜毒花,銷魂之香,罪孽之身,血流之河”----有關銷魂血池地傳說。自從那次之後,銷魂血池便杳無音訊,忽然之間在這一次再次出現,寧子詹以爲或者是會驗應在蘇盛的身上,或者……其他不好的事,卻不料暗夜裡一聲霹靂,居然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這真的不由人不去胡思亂想。
不料事還未結束,葉迷夏氣極敗壞地抱回了吐血昏迷不醒的軒轅春山。
這真是……雪上加霜的大大壞事,望着向來淡薄寧靜的小葉都是一臉“我他媽要瘋了”的模樣,寧子詹也忍不住覺得頭疼了。
衛紫衣擁着微寶。一直到深夜纔有些模模糊糊,睡了過去。
隱隱地還聽到門外屬下交班地低低交談聲音。趁着一絲地光亮低頭看懷中的人,那安靜的睡容,竟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要,還是不要。
伸手,還是一直躲藏。
他的心底。不爲人知之處,始終都存着這個疑問。
若是以前,待恢復了自由身份,他決計會做想做的事,包括……
只是,自她方纔張口喚出了那個人之後,他地心底,竟有種無法言說的痛。
難道,已經遲了麼?
在她毫無瑕疵地心底留下屬於他印記地時候已經遲了麼。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徘徊地時候,想要利用她的時候。她的心卻已經……
或者,對她而言,還不知什麼叫做愛吧。
模模糊糊懷着一線希望,他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低頭下去,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摩挲擦過。
他地長髮跟她的,糾結交纏,靜靜地躺在一起,不知是誰的溫暖着誰地。
這樣的夜晚。他只得這一夜。
只得這一夜麼?
天將亮的時候,衛紫衣已經起身,輕輕地不影響還在熟睡的微寶,又替她蓋好了被子,才邁步出門。
自有下屬來稟報一夜之事,清早遠去的哨探也回來說,方圓百里不見人影。
衛紫衣望了望東方的一線陽光,眉宇之間有一抹隱隱的擔憂。
那人說……
如果到中午還不回來的話,恐怕就要他。去找雪山神劍爲他報仇了吧。
是開玩笑的。
衛紫衣知道。
他是那麼高深莫測地前輩高人。
然而猛地想起來,還是覺得心底隱隱地不安。
揮手,喚了兩個下屬來:“你們乘快馬,去向着大雪山一代探尋一番。”
屬下答應。他想了想,又叮囑:“不必上山,只在山腳下盤查探尋就可,若到中午……”頓了頓終於說,“還無任何蹤跡的話,就可返回了。下屬領命而去。
衛紫衣嘆了一聲。終於反身回來。腳步進門,卻見炕上的微寶已經醒來。身形搖搖擺擺,彷彿要倒下。
衛紫衣急忙上前一步,將她抱住,問道:“小寶怎麼就起來了,也不叫一聲?”
微寶頭重腳輕地站着。方纔醒來不見有人在身邊,本來想急着叫人的,忽地卻覺得手腳能動了,心頭一喜,試探着爬了起來,不料只撐得下了牀,就再無力氣了,若非衛紫衣及時過來將她抱住,恐怕真要在地上摔個結結實實。
“衛大哥……我、我想要……”她囁嚅了兩聲,臉微微地有些泛紅,卻因沒有力氣,仍舊躺在他的懷中,小小的頭壓着他的肩。
“嗯?”衛紫衣不解。
“衛大哥,我要……那個……那……”她的嘴巴撅起來,想說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
“要什麼?”衛紫衣問,本是不明白地,望見她的臉色,卻又忽地明瞭了幾分,伸手摸了摸她紅潤的微溫的臉頰,微笑說,“小寶等會。”
微寶愕然地望了他一眼,卻因爲無力,眼神之中帶了些許慵懶,看的衛紫衣心底一動:這小傢伙略略害羞的樣子……好媚。
扶着她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微寶望着他走到門口,也不好意思叫,只埋着頭在桌上趴着。
衛紫衣喚屬下來,將在鄰家的那農婦喚來,低低在門口交代了一會兒,那農婦滿臉笑意地進門,果然扶着微寶走了出來,衛紫衣又喚住她們,進門去取了自己的披風將小寶裹住,----她自西越而來,穿着地是夏日地衣裳,單薄的很,不由地憂心望着。
那農婦笑道:“公子你還真是關心這位小小姐,我看她地確是穿的少了,待會兒找幾件我以前年輕時候的衣裳來給她穿上。”
衛紫衣大喜,微笑道謝。
那農婦才扶着微寶去了。
衛紫衣駐足在門口等候。不多時候,那農婦輕輕扶着微寶回來,乍一露面,衛紫衣忍不住輕輕一笑,方纔離去之時她還是瘦小的,現在回來,身上卻裹着厚厚的棉衣,外罩的是帶小碎花的夾襖,因爲那農婦生的高大,給她穿上,倒到了膝蓋,有效地遮住了寒風,整個人如個小球體一樣了。
衛紫衣伸手將她半抱過來,向那農婦道謝,那農婦笑道:“雖然是舊了點,倒還遮的寒,小小姐生的瘦弱了些,幸好公子你這麼體貼----是公子的妹子嗎?”
衛紫衣怔了下,下意識地說:“不是的。”
農婦的眼中掠過一道光,又笑說:“肯這般勞心勞力的伺候着,那想必是小情人了?”衛紫衣的臉竟有些發熱,嘴脣一動,卻無言語,只是一個淺淺的笑。
微寶倒在衛紫衣身上,仍舊是渾身無力,方纔支撐着去方便了會兒,又換了衣裳,好不容易跟着走回來,此刻已經嬌喘微微,全靠衛紫衣雙手抱住了她,耳畔聽着那農婦的話,勉強睜開眼睛看了衛紫衣一眼,四目相對,他卻又飛快地轉開了目光,只對着那農婦道謝。
片刻耳畔清靜了,想是那農婦已經離去。
微寶才說:“衛大哥,爲什麼那位大嬸說……我是你的情人。”
衛紫衣的臉越發燒了起來,想對她解釋說對方只是誤會,然而他方纔也沒澄清,想再解釋說這等誤會其實沒什麼的,卻又有點欲蓋彌彰,更何況她會懂麼?
只好轉開話題說:“小寶餓不餓,還冷不冷?”
微寶見他不說,並不在意,回答說:“不冷了,也不想吃東西。”
衛紫衣只好又哄着她說吃點東西對身體好,片刻間那農婦送了稀粥來,還是熱的,衛紫衣又勞煩她找了根調羹,一手抱微寶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慢慢地用調羹舀了稀粥,先放在嘴邊吹了吹,輕輕地喝了點試了試溫度,覺得尚好,才又送到她脣邊:“小寶,張口。”
微寶慢慢地張開小嘴,衛紫衣輕輕地將粥送到她嘴裡,又放下,不辭辛苦地用自己的汗巾替她擦拭嘴邊的殘粥,才又重新舀了過來,溫柔體貼難以形容。旁邊羨煞了那農婦,直指着衛紫衣這模範情人回頭訓自己家的那位。衛紫衣只當聽不到那聒噪,一心地喂着微寶,微寶吃了兩口,有所知覺,說道:“衛大哥你也吃啊。”
衛紫衣答應一聲,勉強也跟着吃了兩口,又餵了她吃了幾調羹,她就再也閉着嘴不肯喝了,衛紫衣哄騙無效,只好放下調羹,放眼四看,此刻已經豔陽高照,他心頭擔憂,暗地裡運功凝神靜聽,方圓十幾裡,並無異動。
他低頭去看懷中的人,微寶雙眸緊閉,一副懨懨欲睡發睏的樣子,他心底卻是知道,這並非是她嗜睡,而正如龍靜嬰所言,她身中的內傷已經撐到極限,若是藥還不來的話,恐怕三日之內,遲早會有昏睡過去而永遠醒不來的一刻!
順摸,額要努力恢復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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