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與虎謀皮
裴府宅邸的大廳中。
十幾個衛兵全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甄命苦坐在大廳上首的一張太師椅上,那裡是裴虔通的位置,一臉悠閒地喝着茶。
裴虔通從門外走了進來,掃了一眼地上的那些衛兵,全都是被人卸了關節,打暈過去的,他擡頭盯着坐在本來是他的位置上的甄命苦,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壓着怒火,問:“你就是甄命苦?”
“我就是甄命苦。”
“我倒是很佩服你的膽量,本以爲會是礦幫的人把你綁到這裡來。”
“我與礦幫再無瓜葛。”
“那就是做好死的準備了。”
甄命苦笑了笑說:“死我倒是從來沒想過,我來這是想跟你做筆交易的。”
裴虔通冷哼一聲:“我從來不與將死之人做什麼交易,我只是想讓你受盡折磨而死,替我那不爭氣的弟弟出一口惡氣!”
甄命苦一臉驚訝地問:“你弟弟的傷與我何關?”
“都到了這時候了,莫非你還想要裝瘋賣傻不成?若不是你爲了那豆腐西施,打傷我弟弟,又還有誰?”
甄命苦一臉從容道:“若是我做的,我承認了又何妨,只是如果萬一不是我做的,你找錯了對象,錯把無辜當罪人,豈不是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你裴虔通可就成了對方眼中的笑話了。”
裴虔通聞言眉頭一皺,其實第一眼看見甄命苦時,他就覺得這人不簡單,單憑甄命苦敢一個人闖進裴府的這份膽識,見了他裴虔通依然能保持鎮定的這份氣度,他就不能無視甄命苦的話,而且甄命苦所說,並非沒有道理。
“單憑你一句話,就想讓我相信你?”
“我也沒指望你會相信我,我只是提醒你這樣一種可能性而已,至於你信不信,我並不在乎,我今天來,最主要的還是想跟你做個你絕對不會拒絕的交易。”
裴虔通聞言也不急着拿下他了,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對這樣一個膽敢武力闖入裴府跟他裴虔通談條件的人,他並不擔心他會逃走。
“說說看。”
“我記得幾個月前你們鹽幫貼出一份懸賞告示,是關於鹽幫被人搶走的漕運官銀的。”
裴虔通臉上一變,回過頭盯着他:“莫非你知道官銀的下落?”
甄命苦點了點頭:“我不但知道官銀的下落,還能告訴你確切的地點,我想你一定會對那地方很感興趣。”
裴虔通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爍爍地盯着他:“我知道官銀是礦幫搶走的,只是苦無證據證明是礦幫所爲,你既然是礦幫的人,想必是知道礦幫的秘密倉庫了?”
甄命苦說:“不錯。”
“你想要什麼?”
“我想讓你放了我那些朋友,當然,爲了讓你真心放了他們,我會證明我並不是傷你弟弟的兇手。”
裴虔通一愣:“你如何證明?”
……
裴虔獲的房間裡。
裴虔通站在裴虔獲的病牀前,向裴虔獲詢問着那天晚上在船上所發生事情的經過。
裴虔獲臉上帶着疑惑:“哥,你問這些做什麼?難道你抓到那人了?”
“人倒是沒抓到,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對方出現在你面前,你真的能認出對方來嗎?”
“當然能,那天晚上雖然對方打滅了船上所有的燈,可月光卻把他照得一清二楚,雖然他蒙着臉,可就算他燒成了灰,我也認得他那對狠毒的眼睛!絕對不會認錯!”
“那好,我這裡有個人,你好好認一認,你可不要認錯了,因爲這關係到能不能抓到傷你的真正凶手。”
裴虔通說着,轉過身朝門口說:“你可以進來了。”
穿着一襲黑衣,臉上蒙着黑布的甄命苦從門口走了進來,走到牀邊。
“你仔細看,是不是這人。”
“不是這人。”裴虔獲只是掃了一眼,就斷定說。
“你可看清楚了?”
裴虔獲恨恨說:“傷我的人一隻手就將我舉到八尺高,這人身高不到六尺,又怎麼會是這人?而且那人並不是雙眼皮,眼神也不像這人溫和。”
裴虔通回頭看了甄命苦一眼,從他的眼神看來,他對甄命苦的話已有幾分相信。
“走吧,到客廳詳談。”
……
回到客廳中,裴虔通讓人給甄命苦奉上了茶,甄命苦端起來喝了一口。
裴虔通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不怕我在茶裡下毒?以你的身手,就算是我,要拿下你,恐怕也要費一番手腳,若是能讓你中毒,那就簡單多了。”
甄命苦從容不迫地說:“我想以裴幫主的身份,應該不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而且裴幫主手中的籌碼比我多得多,跟我對賭一局對裴幫主你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若是贏了,卻能讓裴幫主一嘗多年的夙願,重創礦幫,我想不出裴幫主有什麼理由拒絕。”
“你這樣意圖明顯地挑起鹽幫與礦幫的爭鬥,不怕我懷疑你是礦幫故意讓你來演一場苦肉計,實則是想要設計我裴虔通嗎?”
甄命苦不答反問:“你應該有調查過我的來歷吧?”
裴虔通不置可否,可從他的神情看來,他已經掌握了不少甄命苦的底細。
甄命苦只是礦幫的一個店小二,想要知道他的來歷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那你應該知道礦幫最近正在秘密研製一種新的合金,我是他們的研發匠師,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合金已經煉製成功,一旦被他們量產,你們與礦幫交手,只怕連一成勝算都沒有,新型合金的作用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所以他們並不需要用什麼苦肉計。”
“哼哼,硬合金若是那麼容易煉製,礦幫早就獨霸洛陽了,也不至於一直被我鹽幫強壓一頭。”
甄命苦微微一笑:“口說無憑,裴幫主的兵刃可否借我一用?”
裴虔通從腰間解下隨身攜帶的短刀,手悄悄用上了暗勁,短刀如箭一般射向甄命苦的胸口。
甄命苦伸出一隻手,迅速準確地在短刀的刀柄上輕輕一拍,刀柄像粘在了他手掌中一樣,如風車一般轉了起來,慢慢地停下來,刀柄最終落在他手掌中。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裴虔通被譽爲大隋最強的武狀元,十八般武藝,無不精通,更是用刀的高手,可連他也看不出甄命苦這一手中看不中用的刀花,是出自哪一門哪一派,他看得出來,這只是因爲甄命苦用勁巧妙的緣故,並非甄命苦有意爲之。
他難掩眼中的驚訝之色:“你這手法是從何學來?”
“我叔以前是個頂級廚師,小時候經常看他切菜。”甄命苦隨口胡謅,從腰間拔出一把烏黑髮亮的匕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