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窗戶之外,提供光源的還有懸掛在牆壁上的燈炬,在十二個燈炬之中,有六個是常亮着的。燈炬應該是通過牆壁之中的管道供給着燈油,較旺的火勢之下可以燃燒很久。
大廳的石面地板有一多半是黑白相間的石磚,白色的是大理石,黑色的應該是普通的青石,這是一種兼具了美觀和實用的佈置,在貴族的府邸之中比較常見。比較有特色的是在大廳的中間,依然保留了戰爭時期纔會用到的沙盤,沙盤之上用陶土模擬了以城堡爲中心的方圓數十里的地形,而它的下方是用動物的毛皮墊着的,城堡的主人似乎對它的保護比較細心,至少過了這麼多年,沙盤從整體上看過去還是新的。
“在雷雲帝國還只有八個省份的時候,我們家所處的位置可還屬於戰區。”
迪雅見雁阿九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沙盤上,便向他介紹起來:
“在二百年前,雷雲帝國還並不是雲初大陸上國土面積最爲廣闊的國家,是在賽德大帝推行了‘邊外爵’政策之後,雷雲帝國的版圖纔開始不斷擴張,東至大海,南至蠻夷,西鄰切斯特,北至部族山脈,雷雲帝國的國力在一百年前達到了鼎盛時期,而當時負責擴張東域領土的,就是以我們瑞普家族爲首的十幾個家族。”
迪雅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想在某種程度上透露一個信息,自己的家族其實是有着相對悠久的歷史的,這點上甚至連伊蓮娜家族都無法與之相比。
但是實際上而言,瑞普家族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下坡路,往日的輝煌除了這座古堡以外,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雁阿九聽了她說的話之後,一動也不動,迪雅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忽然,雁阿九向前了一步,用一隻手放在方形沙盤的一個角上,並且用力的折了下去,此前他一直在看到的便是沙盤這一角的位置上有一道細小的裂縫。
迪雅也沒想到雁阿九竟然會來這樣一出,竟然找出了這沙盤上面隱藏的一處機關來。而她在這座城堡之中居住了那麼久,這沙盤她在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能見着,也從沒想過上面暗藏的玄機。
正想着的時候,雁阿九將那折下的一角向右旋轉到了一定的位置,猛地向外拉出!沙盤底部的地磚忽然鬆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通道來。
“雁阿九閣下!”
塔麗莎及時制止了他,並將沙盤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那露出的通道又緩緩合了上去。
“這是城堡中的一處暗道,戰時修建它的時候用到了破魔族的機關技巧,您是破魔族人,也難怪您能夠識別出來。”塔麗莎儘可能不讓自己表現出尷尬的樣子,她微笑着說道:“不過這是瑞普府邸的一個秘密,還請不要再繼續探尋了。我們上樓吧,夫人應該會很想見見你。”
“母親?”迪雅瞪大了眼睛,不知爲何竟然緊張了起來。
“是的,夫人比老爺早一星期回到了府邸,順帶一提,傑克和亞歷克斯的事情夫人肯定會過問你的。”塔麗莎看着迪雅跨塌下去的臉蛋,面無表情地說着,其實是在忍笑。
“塔麗莎,你這是故意的吧?”迪雅說:“這要是讓母親知道,我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那還不——”
“這是小姐自己要解決的事情。雁阿九閣下,請跟我來。”塔麗莎帶着雁阿九走向了通往城堡二樓的樓梯。
“喂等一下!先讓我想好怎麼說啊,後面還有人要來呢。”
然而,塔麗莎和雁阿九已經走過了樓梯一半了,迪雅只能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瑞普鎮,中心街區】
“真不知道該怎樣謝謝你,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薇婭攙扶着她的哥哥拜倫,而鄭曉光和巴爾坎、飛沐清三個則幫忙扶着一些護衛,衆人從哨口附近的位置來到了此處。
“我叫飛沐清,舉手之勞而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得就是我了,實際上,這種見義勇爲的事情在我們那裡是很常見的。”
“瞧把你得瑟的,快把自己給誇上天了。”鄭曉光鄙視地看了飛沐清一眼,忽然走近薇婭說道:“我叫鄭曉光,曉是破曉的曉,光是光明的光,我名字很好記吧?”
“你還好意思說我!要臉不,人薇婭問你名字了?”飛沐清笑着推了鄭曉光一下。
“曉光哥哥,沐清哥哥你們別吵了,薇婭姐姐好像有話要說呢。”
“多謝幾位相助,你們是瑞普子爵的客人吧?”薇婭再次感謝了一句,隨後面向巴爾坎說道:“雖然有些唐突,巴爾坎先生,我能否請這幾位客人到我家中一坐?無論如何也都想要報答一下。”
巴爾坎明白了薇婭的用意:“也行,不過我們這羣人,剛和迪雅小姐從外面回來。我就不留了,要回城堡和小姐彙報一聲。”
拜倫勉強擡起了頭,說:“迪雅已經回來了嗎?代我向她問好,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把我落敗的事情說給她聽,好嗎?”
“拜倫閣下此戰甚是英勇,這算不上落敗。好好養傷,我這就回了。”
看得出來,巴爾坎和拜倫·波第奇之間有些交情,他看了看鄭曉光和飛沐清,便往城堡的方向離開了。
“這是你家嗎?好氣派啊。你們家做什麼的?”
鄭曉光朝拜倫問道,他仰頭看着一棟四層樓的建築,長度約有四十米,佔據了中心街區四分之一的位置。
“我們家族的祖先是一位酒商,從他開始我們家族就世代居住在這裡,房子也因此而擴建了很多次。”薇婭見哥哥的臉色蒼白,接着說:“我哥哥他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不如進去說吧?”
波第奇家族的大門此刻緊閉着。按道理而言,主人在外的決鬥中負傷,理應有人出來幫忙纔對,但卻是薇婭自己用鑰匙打開的門。
在衆人進去之後,還沒走幾步,一名年紀大約在三十五歲左右的管家匆忙走了出來,服裝顯然是在剛剛纔匆忙整理好的,他的臉上似乎仍然帶着點微醺。
“哎喲!我的天啊,拜倫少爺!您傷着肋骨了?讓我來幫你查看一下。梅利亞!梅利亞,快叫醫師!醫師!”
“不用了,格利佛,你還是繼續去喝你的酒吧。我不知道父親爲什麼要留下你,不過等到他真正將家族交給我以後,”
拜倫停頓了一下,露出了極其厭惡的表情:“這裡便沒你的地方!”
可是格利佛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彷彿充耳未聞,他露着一種討好而又有點像憨笑的目光:“少爺,您別生氣了,我留不留在這裡,自然是由老爺說了算。您要是生氣而牽扯到了傷勢,傷在您的身上,疼的可是我心裡!”
“你!”拜倫·波第奇捂了一下胸口。
“哥哥。”薇婭趕忙扶了他一下,並用命令的語氣朝格利佛說道:“讓開!”
格利佛矮胖的身軀卻故意只讓開了一點,彷彿讓出這麼一點還是給足了薇婭的面子。
在鄭曉光和飛沐清驚訝於一個管家爲何能如此囂張的時候,薇婭的身側閃出一道奪目的綠光,將格利佛管家向一旁推開了好幾步。
不過,格里佛倒是並沒有因此而生氣,而是緩慢地笑了笑,這時候,名爲梅利亞的女僕從樓上下來,她整了整衣領,低着頭幫忙把拜倫·波第奇帶上了樓,而其餘受了傷的傭人們則只能互相攙扶着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去。
“喲!你好!”
說話的人卻是鄭曉光,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這位管家肥厚的手掌。
“你好啊小夥子,來薇婭小姐家玩呀?你們可真是有福氣!”
格利佛的笑眯眯的說着,同鄭曉光握手的時候,眼睛卻是瞟向了飛沐清那邊——
“不錯啊小夥子,天生了一副刺客的身板!你該不會是來刺殺我的吧?”
飛沐清怔住了。
(第八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