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司反應極快的將脫指而出的指風改了軌道,打向西邊險地,指風掃到之處,化爲粉塵的面積是雲月剛剛那陣掌風的好幾倍。
閻司悄無聲息的站在雲月身後,鷹銳的眸光驟變清淺,血色眸面漣漪泛起,靜看雲月的背影,將那抹雪白與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白影重疊。
薄脣輕勾,弧度,清晰可見。
閻司散出薄溫氣息,四散流動,快速蔓延,朝着不遠處的雲月包裹而去。
雲月感覺到身後有陣氣息浮動,下意識的戒備,尚未來得及探析突然襲來的氣息,一股暖流已經輕貼在她後背,很快包裹她全身。
閻司!
雲月心跳快了一拍,落在書籍上的視線,微微抖顫,她觸摸了身上的暖流,指尖滲入她最喜歡的觸感。
是溫的!是真的!
“閻司——”雲月快速轉身,輕聲喚道。
他和她間隔着一些距離,兩人的靈魂卻輕易碰撞。
“嗯!本……我是閻司!”閻司看着呆愣的雲月,眸底的血色冥潭,無數卷激流衝破潭面,他改了自稱,不以高態相待。
雲月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都是喚他閻司,閻司也意識到雲月可能只知道他是閻司,不知道他是戰王,要是能與她靠近,他更願意成爲閻司,她的閻司!
這半個月他都有去愈元池,不過卻沒有見到雲月,他以爲很難再見到,卻不想,突然又見到。
“真的是閻司!”雲月黑曜眸面,千盞琉璃瞬間點燃,流光絢麗一片,她噙着水光對視那雙血色汪洋,淺淺一笑,她提着裙襬,開懷的踢踏。
“嗯,爲……本……是我。”閻司見雲月提裙襬那個細微的動作,出乎意料的能夠會意,側落在一旁的雙臂,生疏的擡起,空出一段僅供纖細手臂穿過的距離。
“閻司——”雲月提着裙襬,疾步飛奔過去,她邊跑邊認真的計算距離,最後在他身前一米處的位置快速急剎,眉目含笑的回道:“閻司真的在,太好了。”
“嗯。”閻司以爲雲月只是暫時停下,極有耐心的保持張臂狀態。
一刻鐘過去,雲月一直站在一米外的位置和他說話,閻司搖了搖暖腕,暖聲提醒,“不過來?”
雲月指着腳下,一本正經的回道:“我已經過來了呀。”
閻司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耐心提示,“我是說過這邊。”
雲月目光堅定的搖頭,丟出一句銘記於心告誡,正經道:“叔叔說要和別的男子保持一米的距離,不能靠太近,不然會顯得太隨便。”
“我不是……。”閻司瞳仁一縮,雙臂微震,胸腔突然充斥難以形容的窒息感。
他不是別的男子,他跟她應該要沒有距離纔對,她不能站在他的面前,她只能在他懷裡。
只是,此時,他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讓她靠近。
“我不是別的男子,是你的閻司。”閻司習慣關係的將手伸向雲月的頭頂,語氣輕柔的解釋。
此時的閻司已經沒有中毒,隱藏在深處的低醇醉人的真實聲線,漸漸浮出水面,他輕言輕語時,他的聲音便是被天地精華醞釀而成的醉世美釀。
雲月遊刃有餘的避開閻司的手,爲難道:“閻司,靠太近會氣息留存的,回去不好解釋,還是不要了。”
閻司看到躲避動作,心口彷彿被重物錘擊,他呼吸一重,立即封住內息,心平氣和的招手,“我已經封住內息,不會留存氣息,過來。”
雲月眸光一亮,猛地擡頭,試探氣息後,提起裙襬直衝過去,兩手穿過空隙,穩穩撞入暖懷。
這一次閻司不再僵硬不動,她一入懷,便習慣性的揉着她的頭頂,動作輕緩至極,他還不知她是誰,但她知道他是閻司就已足夠,其他都不重要,只要她在他懷中就好。
“閻司,你什麼時候的來的?”雲月的額角抵閻司的胸膛,緩緩摩挲,攝取讓她眷戀的溫熱觸感,隨口問起想問很久的問題。
“剛到!”閻司任由雲月摩挲,節骨分明的五指沒入柔順的秀髮,絲絲縷縷的撥弄。
“剛到?閻司剛剛纔來的?”雲月還以爲閻司是跟她從雪峰上過來這裡,聽他說剛到,十分不解。
她身前的閻司和那日在愈元池所見的閻司一模一樣,那就說明那夜她見到的閻司不是夢,就是眼前的這個,但她半個月前已經見過閻司,若閻司真的是剛到,愈元池那次可能真是做夢夢見。
“是,就在剛剛纔到的!”閻司頭微低,自然的抵着雲月的頭頂,緩緩摩挲。
低醇醉人的聲線不經意的挑動,醉世美釀般的聲音,讓天地萬物快要沉醉,醇音醉心,難以抵擋。
醉人心絃的簡短迴應,拂過雲月的耳畔,引得她身軀莫名的一陣輕顫,就連雲月自己也感覺到那陣不經控制的輕顫的存在,這道聲音似是在腦海中烙下了難以抹滅的聲音烙印。
“剛剛纔到……。”雲月疑惑不解的呢喃,思緒有些混亂。
“怎麼了?”閻司見雲月蹙着眉頭,下意識的伸指過去,輕觸蹙起的褶,不着痕跡的撫平。
“沒……沒事。”雲月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恍惚,顯然還是沒想明白。
閻司神色柔和的看着雲月,自責道:“我不記得你,你真的不生氣?我知道我應該要記得纔對的,只是……。”
只是他真的想不起。
雲月溫婉一笑,大氣道:“不生氣,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不記得只是暫時的而已,閻司對我的動作和語氣都沒變,閻司意識裡還知道我是誰,那就夠了。”
那副完全不介意的神色看得閻司心生愧疚,他沉默一會,心平氣和的建議,“要不你咬咬我消消氣?”
雲月愣了一會,哭笑不得的擺手,“我真的沒生氣,而且生氣也不能咬人,弟弟說我會把人咬傷,我已經不亂咬了。”
閻司以爲雲月說的弟弟是這裡的家人,沒有太在意,他沉默一會,大氣的貢獻出自己的肩膀,“我不會受傷,你不生氣我很過意不去,你不用刻意抑制,生氣的話就咬吧。”
雲月見到那熟悉的動作,心生一暖,“我真的不生氣,因爲我也忘記了爹爹和哥哥還有好多叔叔,他們都不生氣,我又有什麼好生氣的?記不得也只是暫時的而已,閻司不要太在意這些。”
閻司聽到那無比寬容的話,怔了很長時間了,他總覺得發生這種事,她要咬他幾天幾夜,賞他幾個玉拳,他要哄上好長時間才正常。
這種善解人意的寬容弄得他不知所措。
“等我一下。”閻司恍然間腦海閃過幾縷光影,他身形一閃,轉眼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