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遭到這般慘禍,藏匿在城中一處民宅的黃萬里也是知情的,現在的他恨不能殺進府衙將禍害家小的東廠畜牲挨個活颳了!
可是形勢‘逼’人,據手下人彙報,這次來到杭州的東廠番子近二百人,僅憑聚集在杭州城十幾個教中好手此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堂主,只要你一句話,我們兄弟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得闖進衙‘門’將這些朝廷鷹犬全部宰了。”說話的是第一次以這種身份見面的浙江總堂杭州伏虎壇壇主。
堂主的家眷遭到這般慘禍,大傢伙一個個義憤填膺,恨不能以身相替。
黃萬里深吸一口氣,殺氣騰騰的說道:“不要說了,教中大事爲重,這件事日後再談吧,總有一天本座會爲家小報仇雪恨的!”
見他這樣,大家心中雖然不情願,卻也只能閉口不談。
現在的黃萬里後悔不已,萬萬沒想到朝廷的人竟然能查到自己頭上來,更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杭州首富他們說動就敢動,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提前把家小送走纔是。
可是後悔‘藥’沒處買,事到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了。長出一口氣,黃萬里扭頭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馬兀禿,在教中的地位,自己要比他高出一截來。
“馬賢弟,照如今的形勢來看,情況比咱們想的要壞上不少,以我之見,咱們這些人只能儘早離開杭州吧。”黃萬里滿臉無奈,原本依照計劃,他們這些人都是要繼續潛伏在杭州城,可是沒想到朝廷竟然能查到他們,現在只能離開了。
“堂主所言甚是,只是咱們在杭州家大業大,一時半刻還不能離開,最好抓緊時間將銀錢家眷送離,免得在遭到這樣的禍端。”馬兀禿恭聲說道,這麼多年無爲教在杭州聚積了不少錢財,這些可都是爲日後起兵儲備的糧餉,輕易丟不得。
“好吧,我這就安排人去辦。”黃萬里嘆了口氣,真是恨不得能早些離開這裡,不然就怕自己那天忍不住衝進衙‘門’爲家小報仇去。
東廠握有的情報不少,第二天又有幾家無爲教伏虎壇的家眷們被抓了進去。看着計劃被東廠的人全部破壞,陳驍心中焦急萬分,可也只能乾着急,這件事情必須等着沈崇名前來處置。
回頭再說沈崇名,一聽說黃萬里的家眷被東廠的人抓了,立刻慌了神。現在計劃中的大抓捕還沒有開始,東廠的人忽然‘插’手此事更是把重要嫌疑犯的家給抄了,這簡直就是在故意搗‘亂’。
牽一髮動全身,各地無爲教的人肯定能由此推斷出朝廷掌握的東西比他們預料得多,如此一來唯一的對應策略就是忍痛割‘肉’,先把人手撤走,一次徹底切斷所有線索。
一想到這裡,沈崇名就恨得牙癢癢,連夜帶着護衛們打馬奔赴杭州處理這件事,心中已經下了決心,一旦東廠的人不聽勸告,自己就尊崇聖旨,殺幾個人嚇嚇他們!
快馬加鞭,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沈崇名終於趕到了杭州城。這時候因爲邱明在城中大抓捕,城‘門’早已關閉。
“城上將領聽着,錦衣衛指揮同知沈大人在此,快快打開城‘門’!”馬二蛋打馬上前扯着嗓子喊道。
一聽是錦衣衛的同知大人,城頭士卒趕緊回去報告了守城把總,正敞着懷在城下喝着小酒的把總一聽,來不及整理衣物就跑了上來。
“那、那、那位是沈大人?”把總慌里慌張的問道,太陽已經下山,城牆下根本看不清楚。
“本官沈崇名,快快打開城‘門’。”沈崇名大馬上前幾步喝道。
“沈大人,勞煩您把腰牌遞上來,城裡的東廠二檔頭邱大人說了,沒有身份憑證的人一律不準進出杭州城。”把總壯着膽子喊道,一頭是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另一頭是豺狼本‘性’的東廠,權衡利弊,還是遵照邱明的意思辦吧,畢竟那些人更殘忍一點。
“嗵!”一聲巨響,卻是沈崇名賴的多言直接放了一槍,“快開城‘門’,誤了皇上的大事,有你受的!”
兩樣東西加在一起,把總立刻意識到這位身份尚不確定的沈同知更是個狠角‘色’,咬了咬喝令道:“快,開城‘門’!”
城‘門’剛開,沈崇名便迫不及待的打馬衝了進去,等着把總從城頭跑下來想着賠個不是的時候,留個他的只剩下了馬蹄揚起的灰塵。
匆匆趕到陳驍下榻的客棧,沈崇名進去一看才知道,剛剛中午從紹興聞訊趕回來的金麥琅也在。
“沈大人,您可算是來了,屬下和陳兄弟下午去了一趟府衙,硬是被東廠那幫龜孫給擋在了‘門’外,要是您再不來,咱們的計劃可就被邱明那王八蛋全給壞了。”看到沈崇名,金麥琅氣急敗壞的說道。剛剛要不是陳驍攔着,自己早就帶着人把東廠的人給拿了呢。
“王八蛋!金千戶,立刻召集咱們在杭州城的全部人手,本官就不信拿不住一個東廠二檔頭!”沈崇名暴了一句出口。這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來,心中怒氣更盛。
一聽沈崇名這話,金麥琅就來了‘精’神,這纔是咱錦衣衛的作風嘛。“大人稍等,屬下這就命人召集人手。”一抱拳,金麥琅‘腿’腳麻溜得跑了出去。
“大人,你可算是來了。昨日東廠的人先拿黃百萬開了刀,不但抄了家,被抓捕的家眷也死了不少。今日更是再下狠手,直接調遣了浙江都司的人馬連着抄了好幾家咱們懷疑的對象。”陳驍滿臉無奈的說道,別處暫且先不說,浙江這盤棋全被邱明給攪‘亂’了。
沈崇名喘了口氣,眼睛一眯說道:“如此看來,東廠在這裡的勢力也不小,可有人知道他們消息是怎麼來的?”
“大人,據傳聞東廠的暗探多是些地痞流氓,這消息極有可能是他們傳送的。”一名老錦衣衛上前說道。
“哼,你立刻去知會布政司衙‘門’,明日一早全城清場,凡是有前科劣記得人統統冠上無爲教徒的名分下獄。”
沈崇名原本是想着依仗強勢將東廠的人馬趕出去。但是這樣做治標不治本,他們既然已經‘插’手此事,就不可能再次放手,到時候肯定會暗中使壞。這樣的話倒不如徹底斷了他的消息來源,那時候沒事幹了他們也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去。
“大人高見。”陳驍佩服的說了一聲,能轉眼間就抓住東廠命脈,這份功底不是誰都能有的。
金麥琅辦事利索,沒一會兒就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大人,咱們在杭州共有三百餘人,屬下已經命人分頭通知趕赴府衙集合。”
“好,咱們這就去會會東廠的人。”沈崇名冷笑一聲,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一行近五十人縱馬奔馳在空‘蕩’‘蕩’的街道之上,自從昨日邱明對黃萬里抄家,一晚上的功夫就在全城傳遍了東廠的人到了杭州。
這簡直就是殺神降世,杭州城民衆嚇得連家‘門’也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莫名其妙的被抓進去,要知道就連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的黃百萬家都被抄了,咱們這平民老百姓那還不是得任由人家‘揉’捏啊。
輕車熟路,看着兩年多沒什麼變化的府衙大‘門’,沈崇名思緒萬千,趙紫茜啊趙紫茜,你到底還活着沒有。
剛剛停下,又是一陣隆隆作響的馬蹄聲,卻是另一部分錦衣衛趕到,一‘波’接一‘波’,沒多久三百多人就全部到齊。
自從沈崇名帶着趕到,守在‘門’前的東廠番子們就意識到不對,這麼多人,來者不善啊。
眼看着他們停在馬上一動不動,反而來的錦衣衛越來越多,原本還以爲他們是虛張聲勢的番子們立刻就意識到了要出大事,差了一人進去召集人手,領頭那番子小跑着徑直到了沈崇名面前,一瞧架勢就知道他是領頭的,誰讓昨天來的錦衣衛陳千戶也跟在他身邊呢。
“大……”“啪!”番子剛剛張口,沈崇名一記馬鞭就‘抽’在了他的臉上。這一馬鞭力道十足,番子一聲慘呼向後摔去。
沈崇名很少打人,可是不代表他不打人。來的路上看着城內情形,就知道這羣‘混’蛋沒做什麼好事,恰恰自己最爲憎恨的就是這些欺壓百姓的‘混’賬東西,既然手中有權,該出手時就出手。
“噌!”一聲響,鯉魚打‘挺’站起身來的番子將兵刃拔了出來,滿臉殺氣的死死盯着沈崇名。
沈崇名冷笑一聲,翻身下馬迎了上去,對他手中的兵刃視而不見。“怎麼,不服氣?”
番子心中恨不能一刀結果了沈崇名,可是根據自己的推測,這人最小也是錦衣衛的指揮僉事了,可以蔑視,但絕不能傷他分毫,不然自己這條小命就算是馮公公親自出馬也保不住。
“不敢,敢問大人姓甚名誰,小的也好進去通報。”番子收起手中兵刃,咬牙切齒的說道。
“本官錦衣衛指揮同知沈崇名,通報不必了,本官自己會進去。”說罷,不再理會聽了他名頭傻在那裡的番子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沈大人請留步,我家二檔頭正在審案,不可打擾!”反應過來的番子緊走幾步上前攔住了沈崇名的去路,其餘幾人也紛紛走上起來,身體都在發抖,這麼多錦衣衛的人馬。
“拖走。”沈崇名沉聲一喝,早已摩拳擦掌的馬二蛋帶着幾個人上前二話不說就開始拿人。
“錦衣衛抓人啦!”番子一聲大喝,就想給衙‘門’裡的同伴報訊,接過話音一落,馬二蛋的一記重拳就打在了他的腮幫子上,血水夾雜着兩顆腮牙順勢飛出口中。
“沈大人到!”看着衙‘門’口涌出一大票東廠番子來,陳驍立刻喊了一聲,先表明身份,萬一真的打起來他們爲了推脫責任說不知道來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