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馮知府也知道再如何狡辯都沒有用處了。 原本他還想着咬牙‘挺’住自己和賑災銀沒有半分關係,可是胡應嘉這一封信徹底把他的僞裝揭去,自己不但知道其中貓膩,還是主要參與者!
竹筒倒豆子,馮知府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全部‘交’代出去,更是將一份重要的東西‘交’了出來,就是那本胡應嘉用貪墨的銀子購買糧食的賬冊,再加上已經被陳驍拿到手的賑災銀支出的‘私’人賬冊,以及已經招供的一干證人,這些東西足夠定下胡應嘉的貪墨之罪!
東西一拿到,陳驍立刻起身趕赴開封,接下來就是捉拿胡應嘉了。
連着兩天,江西糧商手中的糧食幾乎永無止境一般,任憑百姓如何瘋狂搶購也沒見堆積在櫃檯旁的糧食見少。就這樣,糧價一直被壓在五百文錢沒動過。
河南各地的消息也接踵而至,統一五百文錢的糧價,根本不給河南糧商一點喘息的機會。
胡應嘉和河南本地糧商也沒閒坐着,先是希望通過布政司衙‘門’強迫江西商人退市或者是漲價,一兩二分銀是不敢奢望了,但是絕對不能少於八百文,要不然屁股上的高利貸根本還不乾淨。
不過布政司衙‘門’戒備森嚴,派去幾‘波’人連‘門’都沒能進得去。甚至最後‘逼’不得已,胡應嘉都有了自己親自出面的打算,可是打算也僅僅只是打算,他可是萬萬不敢出面,雖然現在大家幾乎都是心知肚明。但是親自出面的話,那效果又不一樣了,總不能讓人家睜着眼睛說瞎話吧。
這條路走不通,那隻能再想辦法。放下名字下帖邀請江西糧商共商大事,畢竟是賺銀子的事情,相信沒人會拒絕的。但是這次真的邪‘門’了,派了幾‘波’人前去,身份一次比一次高,但是沒有一次能把帖子送出去。
好吧,此路不通再想別的辦法。‘花’銀子僱傭一幫地痞流氓前去搗‘亂’,你不讓咱賺銀子,你也別想活。可惜的是一大幫子幾百號人剛剛出現,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忽然殺出的差役全給抓了,也沒過堂,直接一人撥上一副重枷遊街示衆,可是把開封城的地痞們嚇得要死。
這一來,原本抱着僥倖心理的胡應嘉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頭,看來江西糧商忽然出現在河南,就是朝廷在背後策劃啊。
這一下子胡應嘉可是着急了,要是手中這些糧食賣不出去,那自己冒着殺頭的風險貪墨的那些銀子可就全部打了水漂!這還不算是最嚴重的,既然糧價的事情朝廷‘插’手了,想要用糧食抹平賑災銀賬目的計劃怕是也會出現不可預知的變故!就算是朝廷不‘插’手,自己用一兩二分銀的價格抹平賬冊,拿出去也沒人相信啊。
一着急一上火,胡應嘉再出狠招。這次不是搗‘亂’,而是決定僱傭人大量搶購江西糧商的糧食,只要自己把糧食全部裹在手中,這糧價就是完全自己說了算。
不過有個問題導致這個辦法根本沒辦法施行,那就是手頭的銀子全部壓在糧食上了,手裡根本沒有餘錢搶購糧食。這時的胡應嘉怎一個愁字了得,下榻客棧能摔得東西都被他給摔碎了。
“啪!”又是一聲響,這次是個大件,擺在大堂那兩隻一人多高的大‘花’瓶被胡大人廢掉一隻,飛濺而出的殘片幾乎鋪滿整個‘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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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櫃和兩個夥計哆哆嗦嗦的站在櫃檯後根本不敢阻止,誰讓七八個壯漢就站在不遠處,這可都是胡大人的護衛。可是看着東西被毀壞,心疼的都在滴血。
“飯桶,一羣飯桶!”摔了瓶子的胡大人怒氣未消,轉頭又指着幾名護衛喝罵起來。護衛們也認了,誰讓咱吃的就是這碗飯呢。
“呵呵,胡大人好大的火氣,這是誰惹您生氣了呢?”沈崇名滿臉微笑這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陳驍二蛋哥一衆屬下。
“沈崇名?”胡應嘉眼睛一眯,這兩天的瞬間就想明白了,既然他出現在了河南,那現在的一切肯定都是他‘操’持的!
“嘖嘖,可惜了這麼個好東西。”沈崇名擡腳踢了踢地上的瓷器碎片,一臉惋惜的說道,這要是留到後世,只怕又是一件難得的珍寶啊。
胡應嘉腦筋急轉,立刻就猜到了他來幹什麼,看來他是知道了自己在背後組織人囤積糧食哄擡糧價啊。
不過這也沒什麼,胡應嘉早就盤算好了對策。按照賬面上的記錄,自己手中的這些糧食大可以說成是了購買的賑災糧,到時不要說貪墨了,就連挪用都算不上。現在讓自己心疼的是那四十多萬兩銀子轉眼間又溜回了朝廷的口袋!
“呵呵,不知沈大人到此有何貴幹?”胡應嘉滿臉無所謂的問道,好似自己根本沒做什麼虧心事一樣。
沈崇名擡起頭來,倒是沒有直接張口,反而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胡應嘉,嗯,心理素質不錯。“胡大人,你猜本官來找你何事?”沈崇名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倒要看看他還能張狂到什麼程度。
“哼,本官公務繁忙,沒閒工夫和沈大人您猜謎語。”說着,胡應嘉招呼一聲帶着人就要出‘門’。
沈崇名伸手一攔,“胡大人,從今兒起您就閒下來了,沒做完的事情本官會代勞的。來呀,帶胡大人回去下下火氣。”
胡應嘉眼睛一瞪,‘色’厲內荏道:“沈崇名,不要仗着你錦衣衛的身份隨意欺負人,我都察院也不是好惹的。再說,本官現在可是欽差,你做事前可要掂量着點!”
“欽差?呵呵,忘了和您說了,京城來了旨意,你這欽差的職位由本官接任了。至於你嘛,貪墨四十三萬兩的事情回去慢慢‘交’代吧。”
“沈崇名,你休要栽贓嫁禍,說本官貪墨賑災銀,你可有證據?”胡應嘉滿臉怒氣的喝道,但眼睛卻不敢直視沈崇名,做賊心虛,這句話什麼時候都是有道理的。
“證據?要不是爲了證據,你以爲你還能在開封城逍遙這麼一段日子嗎?”沈崇名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一臉不屑的看着胡應嘉。
胡應嘉一驚,只見跟在沈崇名身後的陳驍揮了揮手,一名錦衣校尉就把兩本賬冊,外加十幾份供詞拿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本帳冊胡應嘉很熟悉,正是那本存在馮雙新那裡的購糧賬冊!
“沈大人,誤會,這是個誤會。”證據面前,胡應嘉的態度立刻軟了下來,憑着那份賬冊,自己前面的那些謊話根本就是破綻百出。
“如果是個誤會,還是要請胡大人您跟着本官回去解釋清楚的。”沈崇名滿臉的無害,可是看在胡應嘉眼中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錦衣衛的大‘門’好進不好出,一旦進去了,沒幾個能夠完完整整的走出來!
“沈大人,您聽下官說,事情是……哎,別呀!沈大人,你且聽下官解釋!”沒等胡應嘉把話說完,二蛋哥親自動手帶着人將胡應嘉綁了起來,不關他的話還沒說完,直接拖了出去。
掃了一眼幾個傻了眼的胡應嘉護衛,這幾個傢伙急忙跟個出去,他們也是暫且收監的對象。
“大人,下面該做些什麼?”陳驍看着這檔子事算是結束了,對着一臉得意的沈崇名問道。
沈崇名想了想,問道:“胡應嘉的囤積糧食的地方你們都查清楚了嗎?”
“清楚了,開封這便是大頭,足有四十萬石,區域各地加起來有將近八十萬石。”陳驍說出這話,心裡依舊震驚的厲害,這麼多糧食,也不知道堆在一起會是個什麼樣的景象。
沈崇名呵呵一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一百二十石,明年的賑災糧都有着落了。“做得好,立刻安排人將胡應嘉囤積在各地的糧食查封,記住,賬目一定要登記號,千萬別消滅了一隻大碩鼠又跑出一窩小老鼠來。”
“是,屬下這就去吩咐,大人儘管放心就是。”陳驍抱拳笑道。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沈崇名大張旗鼓行事,胡應嘉被抓的消息不脛而走。也許普通百姓不知道胡應嘉到底犯了什麼事,但是爲他馬首是瞻的河南幾大糧商卻是知道怎麼回事,一聽這消息,立刻癱軟在地數人。完了,看來是朝廷‘插’手了這件事,現在胡應嘉被抓,憑着大傢伙的力量和人家鬥,只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
他們發愁,原本想着藉機生事給大明朝廷來一記重拳的無爲教也沒好到哪裡去。
“唉,到底是哪裡走漏了消息呢?”蔡文遠眉頭緊皺,派出去挑起事端的數百人馬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官府抓走了大部分,說明人家早就防着這一手呢,也說明無爲教的行跡早已被發現。
可是這一次行事小心謹慎更勝往常,沒道理會被官府察覺啊,思前想後,蔡文遠還是沒能想到那裡曾‘露’了破綻。
“護法,這次咱們和朝廷只‘交’了一次手,您說會不會是殺黃懷才滅口的時候被識破了呢?”‘色’郎君說着,擡眼瞥了一下身邊的馬兀禿,那次可是他親自動的手。
馬兀禿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色’郎君,說話要有證據,那件事情做得乾淨利落,老子何時‘露’了破綻?”
“呵呵,我當時又不在場,誰知道你這粗貨留下了什麼馬腳、”‘色’狼君一臉的不屑。
“你……”馬兀禿眼睛一瞪,就想着來個手底下見真章。“好了,馬兄弟你說說那日你都做了些什麼吧。”蔡文遠擺手制止道,‘色’郎君說的有理,要是真的‘露’了破綻,也只有那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