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聲大喝,前方探查敵情的探馬疾馳而回,看着張弛帶着一幫子將軍們圍在一塊大石前,急忙下馬跑了過去。 “大人,緊急軍情!”
這時張弛也聞聲擡起頭來,看着滿臉惶急神情的探子,不由皺眉道:“急什麼,有什麼軍情詳細說來。”
不過探子的神情可是一點都沒緩解,直接說道:“大人,虎峪口失守了!”
這可是個大消息,不但身邊諸將大吃一驚,就連張弛也瞪大了眼睛,消化了一下這一消息才問道:“可曾斷定?”
探子心中一陣糾結,怎麼每次報告緊急軍情都會被懷疑有假呢?“大人,消息千真萬確,虎峪口城牆之上血跡斑駁,城頭也是韃子的狼旗。這一切小的看的真真切切,絕對是錯不了。”
張弛瞳孔猛然一縮,習慣‘性’的拖住下巴眼珠轉動琢磨起來下一步該怎麼走。
按照沈大人書信中的吩咐,原本預計是自己的三萬大軍和大同鎮的三萬騎兵在虎峪口會合,而後包圍駐紮在虎峪口外的韃子主力。可是眼下虎峪口竟然落入韃子手中,天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大人,現在怎麼辦啊,要不要咱們暫且駐紮在這裡,先派人問問沈大人的意思再說?”一名部將愁容滿面的說道。他也想到了眼下的難題,那就是虎峪口一丟,原定計劃可就無法實現了。而要做什麼樣的改變,除了那位沈欽差,別人誰也無法做主。
張弛沒說話,反而扭頭凝神盯着鋪在大石之上的地形圖看了起來。見他這樣,衆部將不敢出聲打擾,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等着。周圍的將士們也是屏住呼吸,他們知道,一旦張弛擡起頭來,肯定就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果然,擡起頭來的張弛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哼,俺答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輕易的率兵入關,若是咱們奪了虎峪口斷其退路,到時候扼守虎峪口等待沈大人率軍到來,看俺答如何是好!”
衆將大驚失‘色’,其中一人急道:“大人,萬萬不可如此。目前大同兵馬是否出動尚且不知,而俺答兵力又佔優勢,萬一他們發現退路被斷,定然要全力攻下虎峪口。虎峪口北面城牆雖然高大,但是南面卻薄弱不堪,僅憑咱們這些騎兵去防守,只怕有些爲難啊。而且俺答既然將虎峪口留作退路,城內必有大股人馬,他們依仗北面城牆之勢,咱們士卒既不習攻城之戰又缺少攻城器械,想要攻破虎峪口只怕不容易啊。”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咱這宣府的三萬鐵騎那可是金貴得很,平日裡都在練習馬術,哪裡會像步兵那樣整日裡灰頭土臉的‘操’練什麼攻城戰技,守城要術。現在大人竟然想着讓把騎兵下馬當步兵的使喚,實在是有些爲難人了。
瞥了衆人一眼,張弛冷笑道:“哼,韃子都能攻城守城,我們又有何不可?而且韃子入關,百姓盡在其鐵蹄之下,沈大人奉欽命前來督戰,爲的不就是擊退韃子保的百姓平安嗎?說不定現在大同兵馬早已盡出,已經同韃子戰在一起了。”
張弛這麼一說,衆部將可就無話可說了。雖然心中實在是有些不願意相信沈崇名這京官會放棄大同這樣的重鎮冒險帶兵和韃子作戰,但是這話也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說不定一頂污衊上司的大帽子扣下來,兄弟們可就要慘了。尤其這沈崇名還是專擅此道的錦衣衛。
“從這裡到虎峪口快馬兩個時辰,事不宜遲,傍晚時分一定要趕到哪裡。”張弛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道。說罷,便大步向着自己的戰馬走去。
沒得辦法,衆將只能唉聲嘆氣的擡腳跟上。這也是普通將領的無奈,一旦跟着上司辦差,很多覺得不對的事情根本無法左右。
日落黃昏,虎峪口城頭一面狼旗迎着北風呼啦啦的抖動着。雖然寒風獵獵,卻也不能阻擋留在城頭值守的韃子兵無邊的睏意,只見他們一個個坐在牆垛之下捲縮在自己的皮袍裡呼呼大睡,雖然鼾聲此起彼伏,但卻沒有看到有將領來到城頭督促。
戰馬嘶鳴的聲音順着北風飄上城頭,雖然極其輕微,但還是驚醒了不少平日裡就警醒的韃靼族勇士們。要知道草原風光雖然美麗,但也是危機四伏,不但要防備着敵對部族的侵擾偷襲,更要防備着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野獸。所以大家平日裡都養成了習慣,睡覺的時候只要有定輕微的響動,就會警覺的醒過來。
手腳快的爬起來向北一瞧,臉上頓時出現了疑‘惑’的神‘色’。大股的騎兵,難道部族又派人來搶糧食了?
“不好,是南蠻子的騎兵!”忽然有人包含驚恐的喊了一嗓子,衆人細細一瞧,果然看到了數面繡有一個明字的旗幟。
“不好啦,明軍攻城啦!”身處異鄉,雖然地勢險峻的虎峪口握在手中,但是留守虎峪口的三千韃子兵還是覺得心中沒底,這時一瞧見明軍的旗幟,立刻便陷入了‘混’‘亂’。
“明軍在哪裡,明軍在哪裡?”千戶扎極木聞報匆匆趕上城頭,眼睛還沒瞧到便大聲的呼喊起來。
趴在城頭一瞧,連扎極木這樣的漢子也是嚇得兩‘腿’直哆嗦,好多的人馬啊。“這,這是哪裡來的漢人騎兵?”
身邊諸將士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話,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首領,看樣子漢人是打算攻城了,咱們現在怎麼辦啊?”一名百戶愁眉苦臉的問道。愣了半天的扎極木這才發現不少明軍騎兵鑽進了旁邊山上的小樹林開始砍伐樹木。不用問,這肯定是打算現場製造雲梯了。
擡頭看了看山頂上的半顆太陽,扎極木回頭道:“天‘色’都快黑了,漢人應該不會攻城了吧?”
“首領,咱們拿下這虎峪口也是在夜間,漢人爲何不會呢?”
看着扎極木臉‘色’一漲,百戶卻是沒有賠罪的意思。,反而眉頭深皺的說道“明軍攻城倒是小事,屬下現在最擔心的是,虎峪口外忽然出現了這麼多明軍,那大汗他們……唉。”
百戶的話讓扎極木心中一突,腦‘門’上瞬間驚出一層冷汗來。對呀,大汗他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呢?
琢磨一陣,扎極木心中愈發的擔心起來,急忙擡頭吩咐道:“快,立刻帶人去找大汗!”
百戶急忙右手撫‘胸’應是,腳步匆匆的下了城牆,背影很是惶急。
“大人,雲梯已經造好,敢問大人明晨何時攻城?”帶着人馬前去打造雲梯的將領用了一個時辰終於趕回來稟報。算他幸運,這半天張弛早就等煩了,若是再晚上一刻鐘,只怕又是一頓臭罵了。
“明晨?他孃的,你也不動動腦子,明晨黃‘花’菜都涼了,現在就攻城!”張弛瞪着兩隻大眼喝道。
衆將大驚失‘色’,紛紛勸道:“大人,天‘色’太暗不宜攻城,咱們還是等明早再說吧。”
張弛哪裡肯聽,怒道:“軍情如火,咱們既然已經現身了,豈能讓關內韃子從容報信?若是等到明早,說不定正在四處劫掠的俺答就帶兵回來了!”
看着衆將還要再勸,張弛大手一擺說道:“勿須多言,全軍聽我號令,立刻點燃篝火照明,列隊攻城。若是明早之前拿不下虎峪口,休怪老子軍法無情!”
這般嚴厲的話放出來,諸將雖然心中不情願,但也不敢再勸說,只好回到所屬之部傳達將令!
看着二十餘堆房屋般大小的篝火被點燃,一直呆在城頭查看着敵情的扎極木頓時覺得雙‘腿’一軟,南蠻子竟然真的要在夜間攻城。
對於守城,扎極木可是完全沒有經驗的。而且帶着人留守虎峪口保住退路,扎極木也沒有料想到明軍竟然會前來攻城,所以根本沒做什麼準備。滾木石塊這樣的防守利器,現在城牆之上根本就看不到蹤影。這番情形,立刻讓他抓撓,這可如何是好呢?
“首領,咱們殺出去吧!”一名下屬看着明軍紛紛下馬城下列隊,忽然惡狠狠地說道。
“飯桶,城內三千人馬,明軍少說過萬,兵力相差這麼懸殊如何出戰?!”扎極木瞪着眼睛咆哮道。守城不會守,出城正面作戰又沒有一丁點獲勝的希望,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下的情形了。
生平第一次,扎極木感到跟着上司一同作戰的好處。那就是出了什麼問題根本不用自己去煩惱,只需執行命令就好了。
下屬不敢說話了,看着扛着雲梯越來越近的明軍,他終於體會到了當日虎峪口守城將士的苦處,膽虛啊。
“殺呀!”喊殺聲紛紛響起,隨着一架架雲梯靠在了城牆之上,下了馬降級爲步卒的宣府將士們爭先恐後的向上爬去。上司可是說了,誰敢貪生怕死偷‘奸’耍滑,張大人絕對讓他見不到明晨的太陽!
“放箭,快給我放箭攔住他們!”扎極木歇斯底里的喊叫道,面對這樣情形同樣慌了手腳的韃子兵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摘下背後的弓箭開始了防守,戰況一度進入了白熱化。
“他孃的,默默唧唧過家家玩呢?!”半個時辰過去了,後面督戰的張弛看着己方將士竟然沒有一個登上城頭,不由大聲罵道。
“來呀,隨我攻城!”一聲大喝,張弛拔出寶劍打馬向着城牆趕去。衆‘侍’衛見狀也不阻攔,紛紛吆喝着跟了上去。
一劍劈飛一枝迎面而來的箭矢,張弛翻身下馬。一邊踹着擋住了自己前路的士卒,一邊喊道:“弟兄們,隨老子衝上城去殺光韃子兵!”
張弛身板很壯,而且多年習武這一身力氣也是常人難敵。雖然面前道路被手下將士堵了個嚴嚴實實,但是連踢帶踹沒用幾下張弛便趕到了城牆根下。也不猶豫,牙齒將寶劍一咬,抓住面前的一把雲梯便飛快的向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