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山,熙川城已經遙遙在望。
可二蛋哥懸着的一顆心卻並未放下,沒來由倭寇會放棄這麼有利的地形不利用。就算是不設伏,也大可以憑藉山勢抵擋自己,要知道這山勢的險峻可要比一個小小的熙川城強出太多了。
有了這樣的擔心,二蛋哥哪敢輕舉妄動,一邊下令安營紮寨埋鍋造飯,一邊派出人手趕往熙川城下打探敵情。
“唉,李福童這廝着實飯桶,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見他來提供情報。”坐在山石之上,二蛋哥有些氣惱的說道。
當日未渡江之前,李福童是天天派人來催。什麼敵情盡在掌握,大軍所需糧草業已齊備的好事從來使口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可出現。可自從大軍一過了鴨綠江,他便銷聲匿跡了,要不是有他先前提供的一些情報,大軍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戰事了。
“是啊,如果有他在,潰逃的倭寇有沒有進入熙川城咱們馬上就能知道,也就不必再在這裡耗費時間了。”一旁的劉明海應和道。
沒了計較,只能不去理會。二蛋哥回頭看了看背後的山林,說道:“劉大人,告訴覺昌安,讓他調派兩千人馬進山戒備,以免倭寇躲在山中從背後襲擊咱們。”
劉明海領命而去,二蛋哥也沒有閒着,起身帶着一衆手下將領開始依着地形安排各自防區,這樣的話就算是碰到什麼狀況,也不會‘亂’了陣腳。
二蛋哥在謀劃,‘混’跡在神機營中沈崇名也沒有閒着。
“倭寇放在地勢不用,必有更大的謀劃,只怕我們現在已經落入他們的圈套了。”沈崇名眉頭緊皺。不能查知敵人的佈置,這樣的情況可真是有些棘手,對二蛋來說還真是有些爲難他了。
“小沈子,大概是那倭寇被你嚇破了膽,這才落荒而逃的。”小師妹滿臉崇拜的說道。
沈崇名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哪有這樣的好事,若真是這樣,咱們也就不用非這樣的力氣分路出擊了,直接推進把倭寇趕走就是了。”
“就算不是這樣,那也不怕。只要有你在,這些可惡的倭人遲早得束手就擒。”小師妹卻是對沈崇名絕對信任,誰讓這是自己的男人呢。
和這丫頭說不通,可身邊又沒個可以商討的人,沈崇名只好再次埋頭對着地形圖琢磨起來。
“將軍閣下,明軍已經進入伏擊圈,咱們是不是動手呢?”武藏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問道。雖說藏匿之地距離出山口足有十里之遠,可近兩萬人馬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隨時都有可能被明軍發現行跡。那樣的話,先前的佈置全白費了不說,損失也必定會極爲慘重。
宮本一郎心中何嘗不急,可時機未到便動手,前後夾擊的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
“再等等,只要明軍一攻城,咱們便可以從背後偷襲他們了。”咬了咬牙,宮本一郎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戰場就是博弈,憑的就是誰能沉得住氣。
“你去安排一下,挑選一些武士分佈在四周。一旦有明軍靠近,絕對不能留下活口。”
武藏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可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領命而去安排這件事。
再說張弛所率的兩萬騎兵,雖然饒了遠路,可仗着馬速短短三天便行到了順川,這裡距離西京平壤已經不足一百里。
“平壤近在眼前,今日在此歇息一晚,明天晌午前必須趕到平壤城下。”張弛翻身下馬說道。
“大人,不派人探查一下平壤的情況嗎?”一名部下快步跟上問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費這事幹嘛,不論情況怎麼樣,不都得打下來嗎?”張弛頭也沒回,連着趕了三天路,他也是累得夠嗆。
幾名部將面面相覷,這仗還有這麼打的啊。
“八嘎!”一聲怒罵從平壤的小王宮裡傳了出來。“該死的宮本,大和武士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罵人者身材消瘦,但一雙鷹眼滿是狠辣之‘色’,一看就不是什麼易於之輩。這人名叫小西行長,乃是豐臣秀吉心腹愛將。這次出兵朝鮮,他便是統領全局的主帥。
對於宮本家的一郎,小西行長非但不喜愛,更是有幾分憎恨。這個傢伙仗着上次的功勞,竟然一度不將自己放在眼中。最讓自己生氣的便是當初自己向豐臣大人提出先和明軍何談,待徹底將朝鮮掌控在手中之後再對明朝用兵的建議時,這個傢伙竟然揹着自己提出相反的意見,一意要趁着大勝之勢直渡江攻打明朝領地。
豐臣大人理想遠大,心中也一直想着開疆擴土建萬世偉業,竟然真的聽從了這個傢伙的鬼話,直接將八萬大軍壓到了朝鮮北部山區。自己無可奈何,只能根本北上平壤坐鎮。
現在可好,還沒等着自己將北部山區的反抗勢力全部擺平他便又在鴨綠江吃了敗仗,當真是飯桶至極。就憑這點本事就想着渡江對明朝動武,也着實不知死活了,大和武士的臉面都被他丟盡了。
“將軍閣下,眼下宮本吃了敗仗,明朝大軍業已渡江,接下來咱們該如何應對呢?”身邊的大友一桶憂心忡忡的問道。
宮本在鴨綠江畔連續吃了兩次敗仗,足以斷定上次他在黃草嶺大獲全勝乃是僥倖所得,而明朝軍隊的強大也是不言自明。根據現在所掌握的情報來看,明軍至少有五萬人馬,對付起來勝算太小啊。
“大友軍,你先談談你的想法吧。”小西行長心中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集思廣益了。
“這……”大友一桶不由遲疑,停了一陣才說道:“明軍勢大不可力敵,咱們還是暫避風忙爲好。”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可小西行長卻不敢輕易答應,畢竟這麼大的事,還是要經過豐臣大人首肯才能決定的。
嘆了口氣,小西行長無奈的說道:“還是問過豐臣大人的意思再說吧,你去傳令,各部人馬匯聚平壤、南浦兩城,暫時抵擋住明軍兵鋒再說。另外在派人聯繫渡邊這傢伙,讓他的艦隊在南浦附近駐留,隨時準備接應我們。”
大友一桶起身應是,可接着便有些擔心道:“將軍閣下,眼下平壤城中兵力不足兩萬,萬一明軍在各地人馬回返之前趕到,可怎麼辦呢?”
“大友君,你多慮了。朝鮮北部多山道路難行,而明軍又對地形不熟,所以他們根本不可能先咱們的人一步趕到這裡。”小西行長自信滿滿的說道。
“呵呵,將軍閣下高見。”大友一桶呵呵一笑,倒也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稟報將軍閣下,城北六十里,出現明軍騎兵蹤跡!”大友一桶話音剛落,一名穿着武士服的‘侍’衛便神情慌張的跑了進來。
下巴磕掉了兩個,剛剛還信心十足的小西行長更是目瞪口呆,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快說,明軍有多少人馬,消息可否準確?”率先回過神來的的大友一桶急忙問道。
“足有萬餘騎兵,消息是大村尊純閣下派人傳來的,現在他已經和明軍戰在一起,請求將軍閣下給予戰術指導。”‘侍’衛臉‘色’蒼白的說道,萬餘騎兵,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呢?
“萬餘騎兵?”大友一桶再次傻眼了,神情木然的看向了臉‘色’也是極度難看的小西行長。
小西行長臉頰肌‘肉’一陣抖動,腦袋裡也成了一團漿糊。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了。
反應一陣,小西行長的思路漸漸地清晰起來。大村尊純手握兵馬八千,一直駐紮在平原負責清剿朝鮮抵抗勢力外加搜刮軍糧。說他在平壤以北六十里同明軍遭遇,絕對出不了差錯。而他一‘交’戰就請求戰術指導,足以證明這股明軍的厲害,形勢不妙啊。
“閣下,趕緊發兵營救大村君吧。”看着小西行長半天沒說話,同樣明白形勢危急的大友一桶對着小西行長說道。
大村尊純和他地位相當,二人也是佷好的朋友,大友一桶如何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明軍騎兵消滅。而且八千人馬也不是小數目,一旦損失殆盡,對大局也是影響甚大的。
小西行長默默地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面對騎兵我們根本沒有勝算,現在出兵去接應大村尊純,無意義自尋死路啊。”
“可是將軍閣下,難道咱們就眼睜睜的看着八千英勇的大和武士喪命嗎?”大友一桶急道。
小西行長堅定地搖了搖頭,“當然不,傳我將令,命令大村尊純自行突圍。”
這話聽得大友一桶一陣氣急,什麼自行突圍,擺明了說還不是讓他們自生自滅嗎?
不過小西行長主意已定,大友一桶也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於其在這裡‘浪’費口舌請求小西行長髮兵救援,倒不如趕緊傳出消息讓好友大村君抓緊突圍,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小命呢。
大友一桶親自出去安排快馬爲大村尊純傳信,小西行長卻開始在大廳裡團團‘亂’轉起來。忽然出現的大股明軍騎兵,立刻將他剛剛做好的計劃徹底打‘亂’,接下來又該怎麼做可就難辦了。
“失守還是棄?”小西行長皺着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明朝大軍忽然出現在附近,分明就是衝着平壤來的,眼下是否堅守平壤,可得好好思量一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