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雖然隱隱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沈崇名還是不願相信嚴氏父子的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闖進了國子監,難道高拱真的要顧全大局袖手旁觀?
正想着高拱爲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如狼似虎的衙役便踹‘門’而入,而張府丞也邁着八字官部一搖三晃得走了進來。
“監生沈崇名何在?”寢舍之內三個人,張府丞也不知道那個纔是沈崇名。
“學生便是,不知大人有何貴幹?”沈崇名定了定心神說道,事到如今只能面對了,但願不會被直接搞死,若是那樣的話可就沒有任何翻本的機會了!
“呵呵,‘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膽子倒是不小,竟敢污衊當朝重臣。來呀,給我綁了!”張府丞一聲厲喝,手拿繩索的兩名衙役便撲向了沈崇名。
沈崇名雖然氣力不小,但也知道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也不掙扎反抗,那樣做的話只不過是多吃些苦頭罷了。
“你們有何證據拿人,膽敢胡‘亂’抓人小心我告你們御狀!”肖鵬程一見,奮不顧身的上前阻攔,一邊還出言恐嚇道。
不過這樣的恐嚇太過蒼白無力,皇上二十多年不上朝,朝中大小事務都是嚴氏父子決斷,現在要告他們只怕連‘門’都找不到。
果然,沒等肖鵬程接近沈崇名,就被一旁的衙役一腳踹翻。而上前捆綁沈崇名的兩名衙役也是老手,沒幾下子就把他綁了個結結實實,這還不算,從懷裡拿出一塊破布直接塞進了沈崇名的嘴裡,兩人一夾便把他帶出了寢舍。
“沈兄!”剛剛被阿丙扶起來,肖鵬程顧不得大‘腿’上的疼痛,擡腳便追了出去。
這時‘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聞訊趕來的仕子。說實話,沈崇名指名道姓的說出了大明朝的大‘奸’臣就是嚴氏父子,衆學子心中也是欽佩的很,捫心自問,自己可是沒有這樣的膽量啊。
這時一見禍事來的這麼急,雖然對嚴氏父子的權勢更爲懼怕,但是眼看着同窗就要被帶走,哪裡肯袖手旁觀,英雄也是需要大家保護的啊。
“憑什麼抓人!”以爲不知名的仕子壯着膽子喊了一聲,其餘仕子紛紛應和,組成一道人牆攔住了張府丞一干人的去路。
張府丞來回看了看,發現沒有高拱沒有出現,倒也不擔心,對付些沒見過世面的監生們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啊。
“大膽,爾等可知阻撓官差辦案是何等罪名,還不快快讓開,不然本官連你們一起抓了!”張府丞話一出口,跟在他身後的幾名衙役便將腰間兵刃拔了出來,官差辦案,靠的就是嚇唬!
“你還敢把我等殺了不成!”一瘸一拐的追上來的肖鵬程站在張府丞面前大喊道,雙目赤紅一副要玩命的架勢。
張府丞臉上‘肥’‘肉’一顫,不由得有點擔心起來,原本以爲只要衆衙役拔刀出來這夥書呆子會乖乖讓路,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不怕死的。不過也被他猜對了,自己卻是不敢把他們怎麼樣,要知道國子監生可不是平頭老百姓,不要說殺他們了,就是上了他們朝堂上的那些大佬們也要把自己整個慘兮兮,丟官去職暫且不說,從軍發配三千里也是極有肯能的。
“鵬程,你不要命了啊。”師丙正匆匆追上生拉硬拽就怒氣鼓鼓的肖鵬程拖到了一邊。
“阿丙,你這是幹嘛,他們要抓走沈兄啊!”肖鵬程一見自己離開,原本攔在一衆衙役面前的衆學子也開始後退,不由大急。
可是掙扎半天愣是沒能掙開。“鵬程,你這麼做沒什麼用處的,萬一把自己打進去怎麼辦,咱們還是趕緊去找高大人吧。”師丙正做事謹小慎微,這樣帶來的後果就是做起事來瞻前顧後,給人的印象就是膽子小。
“屁,高大人要是在乎沈兄,這會兒他早來搭救了。”肖鵬程腦子也不差,沈兄之所以沒逃走,就是因爲想着高拱會保護他,可是現在連高拱的人影都沒見到,可見這個算盤打得落空了,自己又如何能寄希望於他呢。
掙扎間,衆衙役持刀衝開一干監生慌里慌張的走遠,只可惜師丙正已經打定主意,就是不放手,差點沒把肖鵬程活活急死。
“走,咱們趕緊去找高大人。”看着沈崇名被一衆衙役帶着不見了蹤影,師丙正這才拖起肖鵬程向着高拱的住處趕去,肖鵬程也沒辦法,這實再想攔截的話已經沒有可能了。
衆監生看着沈崇名被抓走,一時間也是沒了辦法,再聽到師丙正要去找高拱,不約而同的跟了上去。只是大家都沒有注意到,躲在拐角處的宋清揚‘露’出一絲冷笑,他剛纔可是看到高拱匆匆的出了國子監。
高拱不在,師丙正不由傻眼,一時間也沒了定計只能任由肖鵬程埋怨,都怪自己膽小怕事,若是方纔和肖鵬程一道攔住衙差,沈兄又怎麼會被帶走呢。
“不行,咱們不能這麼幹等着,必須想辦法把沈兄救出來!”抱怨了半天,肖鵬程也知道無濟於事,只能開動腦筋再想其他辦法。
只可惜肖二少在蜀中稱王稱霸,可是在京城那也是兩眼一抹黑,和別人沒什麼不同。“阿丙,你在京城可認識什麼達官貴人?”典型的急病‘亂’投醫,聽他這麼一問,師丙正苦笑道:“在京城,我認識的人中官位最高的就是高大人了。”
“唉,這可怎麼辦呢?”肖鵬程無力的倒在了‘牀’上,現在的他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要人沒人,要銀子也沒銀子,想要上下打點把沈崇名撈出來都沒有辦法。
“進去。”‘陰’暗的大牢裡,依舊被綁着的沈崇名一聲驚呼,跌跌撞撞的被揣進了黴味撲鼻的牢房之中,要不是努力的保持着平衡,只怕這時候已經摔倒在地了。
站穩身子,聽的身後叮噹作響,回頭一看卻是那獄卒正在鎖‘門’,急道:“大哥,能不能先把這繩索解開啊?”被這麼綁着實在不是個事,要是時間長了還有可能把胳膊給廢了,那可就太慘了。
“鬆綁,做你小子的美夢去吧,沒捱揍都是看在你是個讀書人的份上了。”獄卒頭也沒擡的說道,語氣中滿是不屑。讀書人多牛啊,個個眼高於頂不可一世,趁着這機會不讓你好好吃點苦頭,咱這心裡咋能平衡了呢?
“別呀,咱們有話好商量啊。”說着,沈崇名甩開小步跑到了他面前,前‘胸’貼着木杆小聲道:“這位大哥,小弟身上還有些銀子,剛纔就想着孝敬您了,可是這手它一直沒法動啊。”
獄卒手一頓,立刻就換了一副表情。“嗨,談銀子多俗啊,小的早就看相公一表人才有心結‘交’了。”說着話,原本即將鎖上的大鐵鎖再次嘩啦啦啦的打開,獄卒走進阿里手腳利索的就把沈崇名身上的繩索給解開了。
‘揉’了‘揉’發麻的胳膊,沈崇名也不遲疑,從懷中掏出兩塊碎銀子就塞到了眼觀灼灼獄卒手中。
“這怎麼好意思呢,這位小相公實在是太客氣了。”嘴上這般說着,獄卒裝銀子的動作卻是沒停,這將近一兩的銀子轉眼間就換了主人。
“呵呵,禮尚往來嘛,小弟要在這裡小住幾日,以後還得靠大哥您照顧不是。”說着話,沈崇名變戲法一般又從腰間取出一塊足足有二兩重的銀子塞到了獄卒的手中。
獄卒嘿嘿一笑,悄聲道:“大兄弟放心,這幾日哥哥必定讓你吃好喝好,嘿嘿嘿。”
獄卒走了,昏暗的牢房裡只剩下沈崇名自己呆坐在雜草上想着心事。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按說辯論會結束時高拱遞給自己的那個眼‘色’分明就是讚許,爲何自己被抓的時候沒見他出現呢?
想了幾種可能,沈崇名不由明白過來,自己這次是讓人家當槍使了!
要知道如今的嚴氏父子是日落西山,朝中多數官員看清風向已經倒向了裕王一方,論其實力來當今的裕王可是穩壓嚴氏父子一頭的,若是高拱想要保自己,那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次他卻縱容嚴氏父子把自己輕易地抓走,這其中的貓膩可就值得好好思量一下了。如果自己猜得沒錯,高拱他們定是要借這件事情好好打擊一下一下嚴氏父子,更有可能會把事情鬧大乘機罷免嚴氏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