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和談事宜已有眉目,怕是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回去了。 ”王杲面無表情的說道。
雖是這樣,坐在一旁的覺昌安卻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這次帶兵隨沈崇名出戰朝鮮,功勞沒立多少,可兩衛加起來的兩萬人馬卻折損了八千多,幾近一半,可謂損失慘重。
而且迄今爲止都沒‘摸’清這沈崇名究竟是什麼打算,誰也猜不透這次回去會有什麼樣的境遇。如若還同往常一樣,那到沒什麼好怕的,怕就怕朝廷對建州三衛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憑着眼下雙方力量的對比,只怕難以應付啊。
“兄長,小弟覺得爲完全計,咱們還是仔細思量思量纔是,免得到時‘亂’了手腳。”覺昌安無奈的說道。身處劣勢,只能步步爲營小心行事了。
王杲點了點頭,“前些日子咱們不是說起留在朝鮮一事嘛,你覺得這樣如何呢?”
“不瞞兄長,小弟也有此意。如果真的能留在朝鮮,咱們的處境可就好多了,現在擔心的就是朝廷不會對這事放任不管啊。”覺昌安有些發愁道。
剛剛趕走了倭寇,這朝鮮王回來卻發現‘女’真族滯留不走,那還不得活活氣死啊。到時候定然會向朝廷訴苦,請求朝廷將‘女’真族調遣回去。倒是一旦抗命不遵,只怕要召來大軍征討的。
“別的暫且不論,怕就怕沈崇名不會讓咱們留下啊。現在他手握重兵,我等根本無力抗衡,賢弟,你可有什麼應對之策?”王杲滿臉愁容,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愁煞人了。
說起沈崇名,覺昌安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段日子相處,他早已對沈崇名的爲人‘性’情愛好都有了瞭解。
“兄長,沈崇名這人年紀輕輕卻位居高位,雖才華不淺,但觀其爲人只怕也是那善於溜鬚拍馬之輩。而且聞其言觀其行,此人着實一個貪財之徒。若是這次咱們想要從他手中的些好處,也只能在銀錢上做些文章了。”
沈崇名好財,這一點王杲也是能看出來的,自打同倭寇達成初步協議定下八百萬兩白銀的賠款,這廝的嘴巴就再也沒合攏過。
“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如果有一百萬兩白銀擺在他面前,這事定然是水到渠成。可是我們又該如何去籌措這麼一筆大數目的銀兩來送與他呢。”王杲愁眉不展,狩獵爲生的‘女’真族,根本就沒有銀兩這麼一說。眼下手頭的全部銀子,就是臨行前沈崇名給調撥的軍費了,可這也遠遠不夠一百萬兩啊。
覺昌安點了點頭,籌措這麼一大筆銀兩,確實是個大難題。琢磨一陣,覺昌安試着說道:“兄長,當初沈崇名不是說大勝之後對咱們會有重賞嘛,加上這筆銀子雖然依舊不夠一百萬兩,但倒也可以試探試探了。”
王杲眉頭一喜,接着又有些爲難道:“此事怕是不易,現在已經議和,咱們對他來說可就是可有可無的角‘色’了,只怕當初他答應咱們的事情也沒影了。”
覺昌安也是一陣犯難,漢人狡猾,想要讓他們信守承諾着實是有些難了。“兄長所言有理,可事已至此,咱們也只能試上一試了。若是事成再好不過,如若不然,再想別的辦法吧。”
“唉。”一聲長嘆,王杲無奈的點頭道:“姑且也只能試上一試了,待明日晚間咱們悄悄尋他去。”
就在二人密議這件事情的時候,住在中軍大帳的沈崇名也是在焦急上火。戰事太過順利,自己還沒來得及將大坑挖好就要結束了。如此一來針對建州三衛的計劃可就要擱淺了。
這時的沈崇名絕對想不到,他同王杲和覺昌安的關係已經是周瑜和黃蓋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是暫時誰也沒有提出來。
“二蛋,動動你的豬腦子快些想想辦法,如何才能讓王杲和覺昌安下定決心留下。”沈崇名急病‘亂’投醫,直接向一旁的二蛋哥詢問起了計策。
喊着自己豬腦子卻讓自己想辦法,二蛋哥的心情可想而知,滿臉不情願地說道:“大人,屬下這豬腦子,哪裡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呢。”
這抱怨的語氣如何能瞞得過沈崇名去,當即眼睛一瞪喝道:“大膽,若是想不出辦法來,你和馨兒姑娘的婚事‘門’也沒有!”
高手出招,立刻抓住了二蛋哥的軟肋,就見他瞬間掛上諂媚的笑容,滿臉討好的說道:“大人息怒,屬下這不也是着急嘛,這就想辦法,這就想辦法。”
沈崇名一聲冷哼,坐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濃茶,上火啊。
“大人,不然您直接命令他們留下來,諒他們也不敢違抗!”二蛋哥開動腦筋半天,果然讓他想出了一個餿主意。
“飯桶,若是這樣,他們定然會猜測出本官借刀殺人的意圖了,到時咱們已經撤兵,朝鮮人有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他們不就直接走了嘛。”沈崇名瞪着兩眼訓斥道。
“這……這屬下就沒辦法了,您行行好,就自己琢磨一個吧。”二蛋哥黔驢技窮,只能愁眉苦臉的看着沈崇名說道。
“唉,時間緊迫這可如何是好啊。”沈崇名愁眉不展,眼下不但要想辦法讓王杲和覺昌安自願留在朝鮮,更要想辦法將自己相中的李舜臣收歸帳下,兩件事都沒有眉目,讓人如何不急。
“大人,帳外全羅道水軍節度使李舜臣求見。”正當沈崇名愁眉不展的時候,‘侍’衛入賬稟報道。
“啊,快快有請。”沈崇名神‘色’一喜,有幾日沒見到李舜臣了,不知他這次來找自己又是爲何。
“末將李舜臣,拜見上差沈大人。”李舜臣還是老樣子,雖然和沈崇名已經很是熟悉,但每次見到他都要行大禮。
沈崇名呵呵一笑,上前扶起李舜臣說道:“李大人,今日你必須答應本官,日後這禮數可不能這麼重了。”
李舜臣嘴上答應着,卻並沒有把這話往心裡去。所謂尊卑有別,沈大人對自己和手下弟兄又有不淺恩情,自己可不能差了禮數。
命人看座奉茶的間隙,沈崇名已然從李舜臣‘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出他來找自己有事,當即笑問道:“李大人,你來找本官可有什麼事情?”
李舜臣訕訕一笑,臉‘色’通紅道:“大人,下官此次前來,卻有一事相求。只是……唉。”
“呵呵,李大人有話直言便是,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沈崇名略一琢磨,便猜到了李舜臣的來意,肯定是所部的糧草不夠用了。
“大人,軍中存糧不多,僅夠我全羅道水軍三日所需,下官自己沒有辦法,只能來找大人您求助了。”說出這話,李舜臣不又垂頭喪氣,丟人啊。
其實來找沈崇名之前,他已經三次去找就在仁川等待和談消息的李福童,不爲別的事情,正是請求他爲所部兵馬調撥糧草。可是這李福童態度雖然比起先前好了不少,但就是在這件事上不鬆口,總是百般推脫。
畢竟李福童是上司,雖然李舜臣因爲這事也是異常惱怒,但也無可奈何。沒了辦法,只能在此求到沈崇名‘門’下。
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沈崇名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呵呵,糧草的事情本官不是早就答應你了嗎,若是需要,你儘管來取便是。”
“大人恩德,下官和手下弟兄必定永遠銘記。”李舜臣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幾近涕零。
“呵呵,李大人客氣了,咱們可是好朋友,你有難處我沈崇名又怎會袖手旁觀”沈崇名滿臉豪氣,接着笑道:“李大人,恕本官多句嘴,這李福童是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啊,不然他也不會總是那這件事來爲難你不是。”
李舜臣一頓,接着嘆了口氣點頭道:“大人說的不錯,下官也覺得相爺是對下官懷有芥蒂。可這究竟爲何,下官左思右想也沒能想到,實在是苦惱的很啊。”
“唉,功高震主啊。”沈崇名端起茶杯喃喃一句,看似自言自語,但聲音剛好被李舜臣聽到。
李舜臣臉‘色’瞬間一變,張了張嘴卻又把話嚥了回去。
送走思緒萬千的李舜臣,沈崇名忍不住笑出聲來:“哎呀,當真是天助我矣,這個李福童,還真是個好幫手。”
“大人,您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了?”二蛋哥‘舔’着臉問道。
心情大好,沈崇名也不在意這廝詞不達意,笑道:“二蛋,立刻派人在各地散播謠言,就說李舜臣居高自傲,有意自立爲王。”
二蛋哥一愣,急道:“大人,散播這樣的謠言作甚,某非您打算陷害李舜臣?可是您和他不是……”
沈崇名伸手打斷了他的話,神秘的說道:“不要問這麼多,大人我這麼做,是爲了救他一命啊。這件事你要從速去辦,若是晚了,咱們可就沒時間帶他脫離危險了。”
二蛋哥不敢再多問,應了一聲是之後就出去安排這件事。這差事雖然看似簡單,但是身在異國,想要做的不留痕跡可就難上加難了,這一點,二蛋哥心中十分的清楚。
“嘖嘖,蒼天保佑吧。”沈崇名嘀咕一句,心中倒是放心不少。畢竟這件事已經有了辦法,成功的把握可就不小了,只需耐心等候即可。
二蛋的好消息還未等到,沈崇名就被深夜來訪的覺昌安‘弄’得‘迷’糊起來,莫非他也有事要求自己?
“沈大人,請恕下官冒昧,敢問這次朝廷對我建州右衛可有什麼賞賜?”一進屋來,覺昌安便直奔主題,萬不可給沈崇名仔細思量的機會。
“這個……呵呵,這當然是有的。這次你們建州三衛立下不少功勞,本官早已呈‘交’給了皇上,相信賞賜用不來多少日子就會下來了。”沈崇名笑道,眼下要把他們穩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