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的一番話聽的衆人是冷汗淋漓,張大人的膽量也着實是太大了吧,先是將京城裡王公貴族在皇家商貿行的乾股掃‘蕩’一空,這接着便要收拾分封在給地的皇室宗親,一來二去,除了咱們這些外臣,身份尊貴的人都被他得罪了一個遍!
話頭已經被張居正完全堵死,衆人雖然憂心不已,卻也不敢再開口勸解,免得惹惱了張居正吃了訓誡。
“那大人,在田地更改之前,眼下這些生計沒有着落的百姓又該如何安排?”
“朝廷正值變革之期,有顧全不周的地方在所難免。立刻草擬公文傳遞各地衙‘門’,每日施粥兩頓,另外要嚴密監控百姓言論,但有挑動是非者,全部抓入衙‘門’問罪。如若出了‘亂’子,可以自作決定協同當地衛所兵馬平定。本官的要求很簡單,在這件事情上要想盡一切辦法進行拖延,誰的治下出了問題,本官拿誰是問!”張居正的語氣很嚴厲,現在不上些手段,下面的人整天就知道叫苦,根本不會想辦法爲朝廷分憂。
衆人不由點了點頭,這大概也是目前唯一行之有效的手段了。只要百姓們有飯吃,定然沒人會冒着風險搞出事情的。
衆人起身告辭就要去張羅這件事情,戶部尚書忽然腳步一頓,轉身問道:“大人,這施粥所用的糧食是我戶部調撥還是各地衙‘門’自籌?”
張居正呵呵一笑,“天下富人這麼多,何須朝廷舟車勞頓調撥糧食,讓各地商人協助衙‘門’施粥便是了。這也是功德無量的事情,想必他們會願意的。”
衆人一陣惡寒,剛剛搞出來的十稅二讓商人們大大損失了一筆了,這轉眼間就又要讓人家白白效力,只怕商人們聽說了這事,能把張居正祖宗十八代挨個罵一個遍。
當然,這話也就是心底嘀咕一下,借大傢伙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口。
“大人,最近各地都送來的這樣的情報,屬下懷疑無爲教可能在廣納信徒,大肆擴張勢力。”陳驍將幾耷紙張遞到了沈崇名的面前。
沈崇名眉頭一皺,一邊伸手接過一邊問道:“你是說無爲教又有異動?”
“是啊大人,如今各地不少百姓生計困難,如今各種謠言繁多,以致人心惶惶,所以各地多是燒香拜佛祈求上蒼保佑的人。這一來二去,什麼天羅教,蒼生會之類的騙人的小組織便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騙取錢財不少,更是蠱‘惑’了人心。”陳驍滿臉苦笑,都說‘亂’世多怪象,這次自己可算是真真切切的體驗到了,剛剛出了這麼一點點事情便成了這般模樣,若是再嚴重一些,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趁着他說話的空當,沈崇名已經草草的將手中情報翻看了一下。看着最後一張情報上所說的尼麻會,沈崇名不禁呲牙裂嘴。人才啊,這種幫會的名字都能想得出來。
“可這上面多是些聞所未聞的小組織,怎麼沒有無爲教的相關情報呢?”不敢胡思‘亂’想太多,沈崇名有些納悶的看着陳驍問道。
“大人,您不覺得沒有無爲教參和這事很不對勁嗎?”陳驍小聲的說道,這種事得靠個人去想,別人說出來可就沒有什麼效果了。
沈崇名眼睛一眨,還沒等思考就驚叫出聲,“哦,你是說他們隱藏在了暗處,說不定這些名目繁雜的小教小派就是他們搗鼓出來的?”
“呵呵,大人高見,屬下也是翻來覆去想了好多天才想到這一節的。畢竟眼下這形勢,極其有利於無爲教的發展,他們不出現可就太怪異了。”陳驍笑着說道。
沈崇名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越是藏匿的深,越說明他們的動作不小,這種機會不好好把握,那無爲教不也不配是咱們的老對手了。”
“大人,既然這樣,屬下是不是應該調集人馬將這些名頭雜‘亂’的教派全部滅了?”身居高位日久,陳驍說話的語氣也慢慢發生了變化,就四個字,強硬、霸氣!
出乎他的預料,沈崇名想也沒想就搖頭說道:“不。不但不能壞了他們的事,而且還要當做不知道的這件事情,讓他們隨意發展去吧。”
“大人,這***無爲教可是您的老對手了,現在好不容易又抓到他們的小辮子,不好好收拾一下怎麼成?”一旁的二蛋哥‘插’話道,最近大人的行爲越來越怪異了,這可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該不會是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氣暈了頭吧?
沈崇名呵呵一笑,道:“雖說養虎爲患,可一隻老虎既然能攻擊自己,自然也能攻擊別人了。現在本官的身份不同以前,這種事就‘交’給張居正去處置吧。好了,陳驍,就按本官的意思去辦,咱們等着看好戲吧。”
說罷,沈崇名起身哼着小調出了正廳,背影怎一個瀟灑了得。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二蛋哥不由撓了撓頭,“陳驍,你說大人他是不是真的承受不了眼下的打擊,不然這麼‘混’……不,是不負責任的話也說得出來?”
看着二蛋哥一臉納悶的表情,陳驍呵呵一笑,說道:“這就是你不懂了吧,大人是在給自己創造一個機會,雖然代價大了一些,不過一旦成功,無論是朝廷還是天下百姓,所獲的利益,可是遠遠無法估量的。”
說罷這話,陳驍也擡腳走了出去,這件事自己可得好好安排一下,一定要挑選最忠心的人去辦,不然走了消息不但會壞了大人的計劃,說不定還得落個罪名。那樣的話,可真的就是得不償失了。
二人一個比一個高深,二蛋哥倒是徹底糊塗了,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呀。
嘆了口氣,一向懶得動腦的二蛋哥不再去琢磨這事,凡事自己跟着大人走便是了。
沈崇名有了吩咐,一向專注無爲教一事的錦衣衛沒了動作,可算是便宜了無爲教。這可是他們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問題了,不然的話這次也不需要胡‘亂’借用別的名頭收納信徒。若是直接用出無爲教的旗幟,憑着以前的基礎,那樣的效果肯定會高出現在幾倍。
不過如今這樣的狀況無論是鄭山川還是趙文易,都已經感覺非常的滿意了。雖然有幾個地方受到了官府的打壓,可是沒有錦衣衛的參與,由此帶來的一丁點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教主,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各地分壇便招納了不少信徒,事情進展之順利遠遠超出了屬下的預料。”鄭山川笑容滿面,這麼多年了,很少有這樣高興地時候。
趙文易也是這番表情,鄭山川這邊進展順利,蔡文遠那邊也不差,亨通車馬行的準備工作已經差不多了,可以說是開業在即。到時只要已開業,便可以遴選那些年輕體壯信徒們進入其中,一來急需爲他們洗腦,二來便是有組織的開展必要的軍士訓練,待到一起兵,這便是一支可以喝朝廷人馬正面對戰的軍隊!
“不過,近日各地衙‘門’開始組織施粥,接下來咱們的發展必定會緩慢下來啊。”鄭山川說出了自己的擔心,百姓生活困頓,只要能給口飯吃讓他們做什麼都行,難聽一點便是有‘奶’就是娘,到時再向他們灌輸朝廷的惡行,可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簡單了。
不過這也不能怨百姓,畢竟誰都不願意冒着殺頭的危險去造反啊。
這件事趙文易早已在鎮江街頭見到了,冷笑道:“事到如今,咱們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不付出一些代價,如何能獲得回報呢?”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鄭山川倒是糊塗了,蹙眉道:“教主的意思是……”
“投毒,讓百姓對官府的派粥望而卻步,被‘逼’無奈之下,他們肯定會投向咱們。”趙文易語氣平淡,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見多識廣的鄭山川忍不住一個哆嗦。投毒,說的雖然輕巧,可那得害多少人命呢。
“鄭兄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不這樣做,咱們的理想何日才能實現?”彷彿看穿了鄭山川的內心,趙文易苦笑道。
“可是教主,這麼做有傷天和,畢竟都是些無辜的百姓啊。”鄭山川還是不怎麼情緣,如歸說斬殺貪官污吏他只是當仁不讓,可這平白無故的害人‘性’命,終歸還是狠不下這份心來。
趙文易嘆了口氣,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若是鄭兄你有什麼好的主意,倒不如說來聽聽。”
鄭山川搖了搖頭,如果有好的主意,他也就不會像趙文易提起這件事情了。
兩人一陣沉默,最終還是趙文易先開了口,“鄭兄,此事你便依我一次。這樣做不但能破壞朝廷的舉措,更能讓那些沒有骨氣願爲派粥一事捐獻糧食的商戶們得不償失。到時出了中毒的事情,他們不但不能落得好處,反而還會惹來一身麻煩,畢竟這黑鍋官府是不會自己背的,幾個平息衆怒的替罪羊可就得從他們中間抓了。如果小弟所料不差,最後的結果不但是百姓對官府派粥望而卻步,就連商人們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沒人願意自找麻煩。那時,官府的麻煩可就大大的增加了。”
趙文易已經擺道理說得很明白了,心中沒有其他辦法的鄭山川只能點頭說道:“好吧,不過這毒能不能不用致命的,不然屬下實在是下不去這個手啊。”
知道這老頭子心底軟,雖然如此一來效果會打些折扣,但趙文易還是點頭道:“依鄭兄的意思便是,小弟就不再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