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閒的生活,人們總是樂意找點刺‘激’,不然這日子過的也就沒滋味了。
“大、大、大!”“小、小、小!”當趙大人帶着沈崇名走進小院的時候,就聽得一間屋子裡傳來了一陣陣吆喝聲。
趙大人臉‘色’立刻拉了下來,這羣‘混’蛋,閒着沒事就知道賭錢,平常也就算了,昨天明明打過招呼的,說是今天吏部的人極有可能前來覈查賬冊清點贓物,讓他們悠着點,沒想到自己的話和放屁一樣。
重重的推開‘門’,趙大人站在‘門’口冷冷的盯着撅着腚圍成一圈賭‘色’子的九個人不說話。
“呦,這不是趙大人嘛。”坐在上首疑似莊家,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一看到趙大人,立刻笑了起來,絲毫沒有因爲被發現聚衆賭錢感到害怕。
“歐陽大人,當值的時候誰讓你們賭錢了,莫非忘了朝廷律例?”趙大人冷聲說道。
其餘幾個人一見趙大人發怒,立刻‘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唯有歐陽胖子一臉笑意,壓根沒有絲毫畏懼。
“嘿嘿,趙大人言重了吧,咱們也就是閒着沒事找點樂子,怎麼會觸犯朝廷律例呢,你這人啊,總喜歡小題大做。”歐陽胖子很是不給面子的說道。
“歐陽大人,你放肆了,信不信本官立刻差人拿了你送到尚書大人面前問罪去?”趙大人臉‘色’更黑,這死胖子在外人面前也不給自己面子,實在是太放肆了!
他不高興,被打擾了雅興的歐陽胖子也來了脾氣,芝麻大個五品官管的也太寬了,也不想想老子的叔父是什麼人,竟然敢和老子這麼說話。
“趙大人,你不要小題大做啊,撕破了臉皮誰也不好看。”歐陽胖子腦袋一擡,很是得瑟的說道。
“你……”趙大人一時氣急,指着得瑟的歐陽胖子說不出話來。
看着這情形,沈崇名就知道這位歐陽大人是個有背景的人,不然以罰髒庫這九品司庫的人哪裡敢和頂頭上司叫板。
“呵呵,趙大人消消氣,咱們辦完差事就是了。再說他們也不是有意爲之,你高擡貴手放過就是了。”沈崇名好心勸道,不給趙郎中一個臺階下,只怕今天這趟差事可就泡湯了。
“哼,你又是誰?什麼叫高擡貴手放過就是了,他算個什麼東西。”趙大人還未說話,歐陽胖子已經不樂意了。
早就看這廝不順眼了,今日不好好羞辱他一番,日後還不蹬鼻子上臉啊。
碰上這麼一個不識擡舉的‘混’蛋,沈崇名也無話可說,攤了攤手笑道:“本官吏部考公清吏司行走,奉我家張大人之命前來覈查、清點罰髒庫賬冊和財物,還請歐陽大人快些把賬冊拿來。”
“不用你們吏部‘操’心了,過幾日本官自會請都察院的御史大人們來查,人家查的可要比你們清楚啊。”歐陽大人回身坐在板凳上翹着二郎‘腿’說道。
“歐陽大人,這覈查之事是本司和吏部考公清吏司的事物,不關都察院什麼事情。”趙大人終於說話了,言語之間帶着一絲譏諷,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什麼也不懂就知道仗勢欺人。
“這……趙大人,這事好像不是你說了算吧,本官這就去找‘侍’郎大人去,看看你是不是唬我!”歐陽胖子眼珠一轉,起身就要往出走。
“呵呵,不必了,你來罰髒庫不到一年,自然不清楚規矩,若是不信的話問問他們就是。”趙大人指着一直未曾言語的副使和雜役說道。
歐陽胖子回頭一看,見幾名下屬點頭不由得沒了脾氣,只得點頭道:“好吧,不過賬冊本官還沒有備齊,二位大人明日再來可好?”
“不用準備了,本官只查看入庫出庫兩本賬冊,簡單得很。”沈崇名冷笑道,瞧這情形,這個歐陽胖子不乾淨啊,屁股不乾淨的還敢這麼猖狂,不管你背後有沒有人,不好好懲治你一番,對不起咱吏部這份名頭。
趙大人也是冷笑連連,不再理會歐陽胖子,直接對罰髒庫副使吩咐道:“去,把賬冊拿來,再把幾間倉庫的‘門’打開,本官和沈大人要對照賬冊進行清點。”
副使是個年近五十的老頭,這年歲還耗在從九品罰髒庫副使的位置上,肯定是個沒有背景的人,一聽得趙大人吩咐,忙不連跌的點頭應是就去取罰髒庫賬冊。
副使神‘色’慌張,心中卻是在幸災樂禍。歐陽大人啊,誰讓你這半年來贏了老夫近三十兩銀子,那可都是這些年的血汗錢,要是不借此機會把你趕下去,遲早有一天老頭子的棺材本也得被你敲詐乾淨!
“趙大人,下官清清白白,有什麼好查得。”一看趙大人動了真格的,歐陽胖子的態度立刻軟了下來,惶急之下竟然做出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事。
“清者自清,本官和沈大人也只是例行公事,歐陽大人不必這麼惶急吧。”趙大人冷笑道,心中已然下定決心,這次就在這位沈大人面前把罰髒庫的骯髒事全抖‘露’出來,最好能借他的手將這個歐陽胖子拿掉!
歐陽大人雖然看着比較‘混’賬,但是心思卻是不少。對於罰髒庫的賬目他這個大使那也是瞭若指掌,那麼多好東西被自己倒騰回家了,賬目做的再平也難免存有漏‘洞’。
瞧現在這情形姓趙的分明就是打算和自己過不去,他是戶部官員,這罰髒庫裡說不定還真有他的眼線,一旦他向吏部的人透‘漏’點什麼,那自己這罰髒庫大使的職位可就難保了。
眼珠一轉,歐陽大人的態度再次降低一大截,諂笑道:“兩位大人,這覈查賬目一事也不甚着急,而且這樣的小事也用不着二位大人親自動手,不若咱們乘着空閒由下官做東出去小喝兩杯如何?”
看着他這副卑躬屈膝的樣子,沈崇名不禁搖頭,早知現在何必剛纔呢,若是剛纔低調一點誰有功夫找你麻煩啊,現在又想挽回,晚啦!
“歐陽大人,注意言行!”趙大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歐陽大人,越看他越飯桶,也不知道‘精’明如斯的歐陽老大人怎麼有這麼一個飯桶侄兒,在這節骨眼上能說出這話來,大明朝也就他這麼獨一份了!
歐陽大人的侄兒歐陽小大人眼看着這條路也行不通,不由怒火中燒,冷聲道:“本官給你們面子你們別不識擡舉,不要以爲本官好欺負,我家叔父可是正二品的都察御史!”
沈崇名一陣咂舌,倒不是被這個名頭嚇到了,實在是驚訝於這飯桶還能飯桶到這般田地,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這邊正威脅呢,副使就拿着幾本賬冊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躬身道:“趙大人,這便是罰沒贓物入庫出庫的賬冊了。”
“朝廷法度在上,不管是誰觸犯,照拿不誤!”趙大人接過賬冊冷冷的瞪了一眼歐陽大人說道。
歐陽大人一時語塞,只能氣呼呼的坐在那裡,心中卻在冷笑,隨便差,就算查出了什麼看看你們又能拿咱爺們咋樣!
趙啓明身爲戶部清吏司郎中,對於戶部各司的收入支出瞭若指掌,而且當差這麼多年,早已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拿着賬冊帶着沈崇名一圈轉下來便發現了幾處漏‘洞’。
“沈大人,你看這裡少了一件純金制酒壺,這裡少了三塊和田‘玉’佩……。”趙大人指着賬冊對沈崇名小聲說道,沈崇名心中一聲暗歎,還真查出了問題,這下可如何是好,自己從來沒有辦過這樣的差事啊。
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這句聖人之言沈崇名一直牢記在心,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事,只好訕訕的問道:“趙大人,下官到任不久,很多事情不明白,還請大人教我該做些什麼。”
趙大人心中得意一笑,就是因爲你很多事情不明白纔打算借你的手收拾歐陽飯桶。
“呵呵,倒也簡單,沈大人拿着這些罪證直接去找我戶部‘侍’郎張居正張大人就是,衙‘門’裡除了貪官污吏,全部都是由張大人責成辦理的,到時他會吩咐沈大人你該如何去辦的。”趙大人笑着說道。
沈崇名不知是計,點頭道:“那好,下官這就去,還煩請大人帶路。”
“呵呵,本官再查看一下,差個人帶沈大人去就可以了。”說着,喚來一名下屬爲沈崇名帶路去前院找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