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也極有可能。”王拓攤開以張紙,這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畫像。畫中女孩圓臉長髮,生的頗爲美貌。
“記熟了,這就是劉麗霞。一定要找到她!”王拓待華文羽和胡雪飛仔細看完畫卷之後,隨即雙手一搓,將圖紙都化爲飛灰。
細碎的紙屑宛如雪片在書房裡飛揚飄落,王拓、華文羽和胡雪飛的心中,都有一層陰霾無法解開。這是王拓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二十年來的最大丑聞,就在昨夜發生。如果這批步槍被送出京師,落到敵人的手中,錦衣衛的奇恥大辱便很難抹去了!這對於王拓和錦衣衛任何一個高層領導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何況這件事還可能危及徐光啓、劉立洋、李自成等人的政治前途。
“拜託兩位了!”王拓轉身離去,他動作簡單有力,步行之時,身姿挺拔如槍,隱有軍旅之風。
華文羽和胡雪飛沉默許久,走出王拓書房,反手帶上房門,加快腳步,走出錦衣衛的大門再次來到了事發現場。
那兒許多人正在把昨夜犧牲的裝配間的人名,朝門口那面石碑的背面鐫刻!一筆一劃,刻得極爲仔細,他們個個神情肅穆,彷彿是在完成一份極爲偉大的工程。兩人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仔細覈對了下劉麗霞留下的暗號,然後將其毀掉,走出了軍械所。
現在華文羽和胡雪飛的首要任務是找到劉麗霞,那個可能知曉一切的錦衣衛。
“雪飛兄弟,我來負責找劉麗霞,你回京城監視朝中百官們的舉動!”
……
華文羽雙眉緊緊鎖在一起,看着面前那扇緊閉的大門。這間房屋坐落在一個米倉和一個貨倉之間,四周十分安靜。大門虛掩着,可是門縫之間竟然結着蜘蛛網!這是劉麗霞留下的幾個暗號裡所說的幾個據點之一。
華文羽暗暗嘆息,伸手在門上一推,指尖頓時染上一片塵土!
屋裡佈置的很簡單,只有一張牀和一張桌子而已。牀上的被褥依然用布匹包裹的完完整整,桌子上早已落上厚厚的灰塵。一眼望去,這裡怎麼看也不像曾經住過人。華文羽背過身去,舉步離開。這已經是第六處暗點。六處據點都找不到劉麗霞的蹤影。
這個女子八成是躲藏在京師的人海之中,茫茫人海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更別說,她還很有可能沒來及進入據點就已經落入敵手。
這是華文羽接到的第一個獨立任務,若是無法完成,豈不是丟了大人?最重要的是辜負了皇上的信任,不能爲君分憂。
想要找人,其實官府並不擅長。真正的找人高手,統統都在黑道上。那些欠了高利貸的,不管怎麼躲藏,都會被黑道上的人找出來,該殺全家的殺全家,該欠債肉償的便送去妓院。還有那些出賣了老大的,十有八九都會在某個日子裡,伏屍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華文羽凝神沉思。假如自己是劉麗霞,並沒有落入敵人手中,又沒有進入錦衣衛的據點,更加不可能回自己家和親戚家。
這些地方,都已被錦衣衛甚至嚴密監控起來,每個院子裡都坐着或者藏着高手在等她。
那劉麗霞不想睡在大街上、等着巡夜的侍衛把她抓回去潛規則的話,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住店。二,借宿!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特長只是在藥劑和武器上,應該不敢隨便去別人家借宿。住店的可能性極大,類似於菜市街那樣的破爛小客棧,連戶籍路引都不用登記的,最適合逃難的人來住。
若是落到對手的手中,現在城中還在搜索嫌犯,料想他們也不敢貿然出城。帶着那麼大批的步槍,小地方可真住不下呢!
華文羽微微眯起眼睛,他有種直覺,劉麗霞應該沒有落在對方手中,雖然這並沒有證據支持,對自己的直覺往往有變態的自信!
“這個女孩要活的,你先派人去全城的客棧,想辦法打聽一番,從昨夜子時之後,到現在有沒有一位這般模樣的女孩子來投宿。然後再去……”
華文羽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劉麗霞可能藏身的地方給說了個遍,接着道:“吩咐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一旦有了消息,便馬上回來稟告。”
既然官路找不到劉麗霞,華文羽只能求助於自己黑道的兄弟,華文羽早年未加入錦衣衛之前,在京城結識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魏晨和華文羽最爲要好。
魏晨扯過太師椅坐下來,得意洋洋的翹起二郎腿,笑道:“這種事兒,官府都沒有我這樣的力量。大隊官差滿城找人,那真能找得到嗎?行,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過不多時,就能把這丫頭,活生生送到你面前。”
“既然來了,晚上就在這兒吃飯。我魏晨今時不同往日了,今天晚上要好好請你吃香喝辣的。”魏晨大咧咧的說道。身爲南城最出名的黑幫長河幫的老大,魏晨從桑長河手中接過幫主之位就一路打拼,漸漸成爲京師四大有名的幫派。
幫裡掌管着三個賭坊,四個妓院。
華文羽點了點頭,好像又想了些什麼,問道:“如今你我都今日不同往日了。不過你這怡紅院裡的姑娘沒翠紅樓的漂亮,不如我們去翠紅樓。”
“也好!”
怡紅院到翠紅樓只用一杯茶的功夫便可以走到。此時天色還沒有全黑,翠紅樓裡自然也就沒有多少客人。
華文羽和魏晨並肩走進翠紅樓,喜出望外的鴇母便急忙過來招呼道:“哎呦,是什麼風把兩位官人吹來啦……呃……”
後邊半截俗套話塞在鴇母的口中怎麼都說不下去。
魏晨現在是何許人也?怡紅院的幕後老闆,京城黑道的新貴。風月場上的女子消息比什麼人都要靈通,看到魏晨,鴇母就有些發愁。人家可是跺跺腳,五里屯就要抖上那麼幾下的人物,陡然來到翠紅樓,又道同行是冤家,難道是帶人砸場子來了?
翠紅樓的幕後也不是沒有老闆,不過,比起現在風頭正勁的皇上的紅人錦衣衛京師的指揮使華文羽,就顯得有些不給力了。鴇母陪着小心問道:“兩位爺來翠紅樓有何貴幹。”
“我們是來找人的?你們這裡最近來過新人沒有?尤其是年輕的女人!”華文羽也不拐彎抹角。
果然是來砸場子的?妓院裡那天沒有新人來,尤其是年輕的女人。沒年輕的女人,這妓院還開得下去嗎?見魏晨只有兩人,老鴇稍事放心了點。
“兩位客官,這個玩笑可開不起……我們這裡是妓院,每天人來人往的……”一旁不明所以的保安聽得華文羽挑釁老鴇母,噌噌噌走過來,就要動手。
“放肆!”華文羽還沒說完,那傢伙就已經伸出手打過來,華文羽順勢一偏,躲過了一拳。但是腰間的衣服卻被撩了起來,露出那塊金燦燦的腰牌。
“錦衣衛?”那保安傻了,一般的錦衣衛都是黑牌,他也有幸見過,但聽人說要是金色的那就是衛所指揮使以上的人。錦衣衛的人向來是見官大三級,這金子腰牌可是能通天的。
撲通,那保安跪了下來。
華文羽拉起這名保安連同老鴇閃進了一個房間。
“大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先前那名保安一個勁給華文羽叩頭,老鴇愛明白,不是砸場的,但是遇到比砸場更狠的人了。
“說!最近店裡有沒有新進女人,或者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華文羽一臉兇相,連魏晨都覺得這兩人很無辜,你一個當官的找不到人來妓院欺負人哈。
“回大人,真的沒有女人來過,我們妓院有妓院的規矩,除非是紫色過人才會中途收人,一般都是等到年底辭退一批,年初再買進。最近真的沒什麼女人進來,你也知道但凡有新人來我們總要開個儀式,讓那些客人捧捧場,奪個鏢啥的。”
哼……華文羽想想也對,但惡狠狠的眼神並沒有離開老鴇。
“大人,要說特別的事情,最近我們這裡的嫣紅姑娘有點不正常。”
“怎麼個不正常法?”
“平日裡她總是要到樓下來熱情的搶客,最近突然不下樓了,都是客人上去找她,連一日三餐都讓人送進去。”
“嫣紅住哪個房間?”
“三樓最右邊……”
沒等老鴇說完,華文羽大步流星衝向了三樓。很快來到了嫣紅姑娘的房間門前。
伸手敲門道:“嫣紅姑娘,開門啊。”
裡面沉寂片刻,才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不大方便。”
尼瑪,妓院裡的妓女面對男人居然說不大方面,華文羽眉頭鄒成一條黑線。
一旁的魏晨按耐不住了,“我們只是來問句話,你開門出來說一聲。有啥不方便的?”
華文羽回頭問跟過來的老鴇:“嫣紅姑娘這麼早就接客人了嗎?”
“那倒沒有,這天剛黑下來,哪有客人這麼早就來的。不過嫣紅姑娘可能真的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