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去約會……唔唔!”蓉蓉眨巴着眼睛,被捂住嘴的她立刻不動了。
雲起眯眼:“約會?”他目光嚴肅地轉向自家企圖打馬虎眼的兒子,“小穹,說謊不是好孩子哦!”
小穹挫敗地放下手,垂頭喪氣道:“爹爹,娘不是和北叔叔去約……”
聽到“北叔叔”三個字,雲起徹底黑了臉,沒聽完兒子的後文便化作一道殘影飄出了院牆,幾個縱躍消失在屋頂之上。
“小穹哥哥,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蓉蓉很不安地問。
“沒有的事,”小穹舉手在額前一搭,眺望着雲起消失的方向微笑,很有深度地回道,“爹爹躲在屋裡好幾天不見人,要讓他有危機感,纔會對我娘更好啊!”
“小穹哥哥好厲害,這麼深奧的事都懂!”蓉蓉呈星星眼狀。
小穹嘴角一抽,這深奧嗎?厲害嗎?他怎麼一點兒也不覺得?
大街上,林問歌和北君沐一前一後從名爲“迎客居”的酒樓出來,緩步穿插在行人當中,向着別院的方向而行。
“沒想到迎客居是你的產業?”林問歌閒聊般開口。
北君沐笑着搖了下頭:“其實不完全是,這是我娘出嫁時的嫁妝,本來只在各國都城有,後來……纔多開了幾家。”
林問歌瞭然,在古代論消息靈通,莫過於酒樓和青樓,想必類似現代連鎖酒店的迎客居也是這樣吧。說起來,坤元大陸在江湖上混的,稍有名氣點兒的基本上都有些背景,要麼是哪個家族出身,要麼捏着些不一般的產業。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富三代?
“歌兒,這幾個買家很可靠,不用擔心會泄露消息,你若還有要出手的東西,儘可來找我,我自能聯繫到讓你滿意的買家。”北君沐多說了一句,旨在能爲她做些什麼。
“謝謝你。”林問歌感激道。
其實那六顆通續丹賣與不賣都不重要,她是因爲雲起煉丹無聊了,纔想找點事兒做。正好北君沐說能聯繫到可靠的買家,今天才會出來這一趟。
“歌兒,你這樣可就見外了。”北君沐故作生氣道,溫潤的眼中含着暖暖的笑意。
沒有云起的時候,對他來說真是太美好了。
林問歌突地頓足,彎腰撿起地上一個荷包,緊趕兩步追上前面一箇中年人,拍拍他的肩道:“這位大叔,你的荷包掉了。”
那中年人在被拍到的前一刻轉身,接過荷包淡淡點頭:“多謝。”
這中年人容貌俊朗,濃眉、朗目,挺鼻、薄脣,只是神情不怒自威,像是處在常年發號施令的位置,讓人看着就有距離感。一身質地極好的錦緞長衫,夾雜着幾根銀絲的墨髮梳得一絲不苟,顯然出自規矩嚴謹的家族。
拿走荷包後,中年人掃了林問歌一眼,自然地轉身離去。
林問歌微微一怔,眉心不自覺地蹙起。
北君沐走到她身邊,關切道:“歌兒,怎麼了?”
“
沒事。”林問歌搖了搖頭,將疑惑放在了心裡。
她自認不算傾城絕色,至少天素心就比她美了百倍,可也不至於讓人第一眼看到時毫無反應,不管是驚訝還是意外,或者驚豔,總歸是有些神色變化的。
然而剛剛那個中年人……掃過她的那一眼卻無動於衷,那雙眼睛太深太沉,讓她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兩個事實,要麼那中年人城府深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要麼……他對女子根本不感興趣,這兩種結論不管哪一種,都由不得人不注意。
“歌兒!”人羣中殘影穿行,雲起步法奇特地在眨眼間到了林問歌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沒等醞釀出哀怨的表情,就察覺到她表情不對,連忙正色道,“出了何事?怎麼臉色如此奇怪?是身體不舒服嗎?”
說話間,他的右手已搭到林問歌腕上把起脈來,同時斜眼橫過北君沐,很不滿地數落起來:“你是怎麼回事?明知她有孕在身,還出來逛什麼街?就算要出來,不曉得僱個馬車或者轎子嗎?”
北君沐眸光一閃,沒有搭腔,只擔憂地注視着林問歌。平日裡他但凡和林問歌稍微獨處一下,雲起追來後直接就會和他打起來,哪像今天口吻嚴肅地數落過?
果然往日和他打架都是玩笑的嗎?
“我沒事,就是剛纔見到了一個人……”林問歌任由雲起把脈,看他把完了纔開口,“那個人有些……”
“是剛纔那人?”北君沐回想了一下,順口描述起那中年人的樣貌。
當林問歌再看時就發現,雲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眼神也變得有些可怕。
“雲起,你認識他?”北君沐也發現了,他對雲起很熟悉,特別是這段日子相處久了,還是第一次看到雲起露出這樣的表情。
“陰—嘯—塵!”雲起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順着北君沐所指的方向追去,青天白日下,他右手中金光一閃,神識已向四面八方鋪開。
“壞了,快追!”林問歌面上一急,人已跟着竄了出去。
北君沐憂心更重,忙着喊道:“歌兒,你慢些,仔細身子!”
陰嘯塵乃雲山勝境之主,也是雲起在坤元大陸最大的仇人,在他年幼時妄圖將他變成禁臠,這件事他們一行都知道,眼下仇人見面,肯定是分外眼紅,怎麼可能不大打出手?
北君沐邊追邊思考,心思轉的飛快,也想不出這個時節陰嘯塵跑到呼倫都所爲何事,要說是煉丹會……派個人來也就夠了,那幾個煉丹宗師裡至少有三位和雲山勝境聯繫緊密,即使不派人來也沒什麼妨礙。
那麼,陰嘯塵是爲了他們而來?
這個可能倒是很大,仔細算算他們這些人殺了人家手下的十位長老,聽說雲起被圍攻時,也將傳聞中的金衛十三隊重創了,這樣巨大的損失擱誰都會找上門的。
更別提林問歌還明目張膽端了人家半數產業,這事在坤元大陸無人不知,哪怕是爲了面子估計也會來報仇吧?
北君沐心情沉重,他們本就打算過幾日啓程去雲山勝境,如今陰嘯塵本人親自找來了,難道這就要正面交鋒了?
也不知林問歌是如何打算的。
雲起追出了城也沒看到人,神識使用過度導致他有些暈眩,比他慢不了多少的林問歌停下時,下意識捂住了小肚子,一陣陣下墜感讓她頓覺不妙。
“歌兒,要不要緊?”北君沐及時扶住她,焦急地詢問道,他衝還硬挺着尋找的雲起高喊,“姓陰的,你快過來,歌兒不對勁了!”
雲起聞言清醒過來,手中金光一晃,問天劍又回到了丹田之內,他閃身掠來,打橫將林問歌抱起來就向別院飛掠,有些慌神地安慰道:“歌兒,對不起,我們馬上回去,你忍一忍,很快的,很快!”
夜色降臨,陳老捶着腰返回自己的屋子,卻在進門後不久渾身僵住了,雙眼大睜着,不可思議地定定看着黑暗中的那抹身影緩緩轉過身來……
“境……境主!”陳老驚道。
那人脣角一揚,似是不常展顏的緣故,讓他的笑憑添了幾分可怖,給人一種發寒的感覺。
“陳老,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被稱作“境主”的人不怒自威,若雲起在此,一定會紅着眼殺上來,因爲他正是今天在呼倫都曇花一現的陰嘯塵本人。
“勞境主掛懷,老朽近來尚可。”陳老還是有些僵硬,但表情卻不敢露出一分一毫,反而恭敬地行了禮,主動引座點燈。
“那就好,”陰嘯塵收斂笑意,他也不習慣這樣的表情,索性就恢復如常了,“小穎怎麼不見?聽說她不是到呼倫都了嗎?怎的,不捨得她出來拜見我這個未來公爹?”
陳老心頭一緊,勉強維持着笑容道:“哪能啊,境主也知道,那丫頭被我妹子家嬌慣壞了,這會兒指不定去哪兒瘋野了,怕是還沒回來呢!”
陰嘯塵點點頭,看不出是否不悅,卻就是這種摸不出虛實的態度,越發讓陳老心驚肉跳。
陳老還記得,半年前提起外甥女和六公子的婚事時,這位雖未表態,但也沒表示出同意或者樂見其成的意思,此時忽然又如此,莫非……真的有意與曲家聯姻不成?
陳老心裡思量着,沒敢叫僕役進來伺候,而是自己親自沖茶相奉,他可不是那種純粹癡迷於煉丹的呆子,這雲山勝境的境主避了人親臨他的房間,肯定不欲他人知曉行蹤,他若是走漏了消息……嘶,想想這些年雲山勝境的手段,他怎能不膽寒?
事實上,他也沒有想錯,陰嘯塵此來的確是有所求,只不過正在醞釀着如何開口。
另一邊,帶着林問歌回到別院的雲起,處境卻有點……特別。
“唉喲,這位公子,您趕緊坐、趕緊坐,可不敢讓您給我這糟老頭子搬等子,累壞了那可怎麼是好?回頭再憋了火撒到這好姑娘身上,一個不小心弄掉了孩子,我可怎麼對得起人家爹孃啊!”
雲起滿臉愧疚地連道“不會”,奈何那老大夫就是不理他。
(本章完)